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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傾盆,打在樹葉上發出“嘩嘩”的聲音,打在屋頂上發出“叭叭”的聲音,打在街道上發出“噼啪”的聲音,打在人身上發出“籟簌”的聲音。

“制造局警衛連連長趙成棟向鄭大人報告,制造局仍然在警衛連的掌控之中,彈藥槍械及蕃庫全無損失!目前留守制造局警衛連有一排和二排,共51人!”連長趙成棟三步並作兩步,急急地奔到鄭逸的面前,用最標準的紅標軍軍禮向年輕的**營營長致敬,既驕傲又威凜地昂頭道,“請首長檢閱!”

“敬禮!”冒著淋漓大雨,大院內整整齊齊肅立成兩排的制造局警衛連士兵在軍官的大吼聲中,齊刷刷地舉起帶刺刀的毛瑟步槍行持槍禮,圓瞪著大眼齊聲吼道,“向首長致敬!向前來增援的戰友致敬!”一時之間放眼而去,刺刀如林,威嚴肅殺,在滂沱大雨中描繪出的一道道充滿粗獷驁傲線條的人影更顯出一股威風凜凜的氣質。

在雨中,在咆哮聲中,所有接受檢閱的制造局警衛連士兵一臉肅穆,神情嚴竣地看著站在他們面前的年輕首長,一股濃厚的凜冽凝重的氣息從兩排隊伍中油然而生,令人不由肅然起敬。

“向堅守崗位的制造局戰友致敬!你們是最勇敢的士兵,你們是最忠誠的衛士!”鄭逸看著眼前這兩排站得挺直的隊伍,眼睛不由溼潤了起來,他們之中有不少人頭上還包扎著繃帶,有人甚至一隻胳膊都吊在胸前,舉槍的手指殘缺不全,血漬滲透出衣服又被雨水淋溼,大喊一聲便能將身上的傷口一陣陣的抽痛,但沒有人抱怨,更沒有人流露出一絲痛苦哀傷的表情,每個人都將胸脯挺得直直的,每個人的臉上卻都充滿威嚴與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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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鐵打的漢子們可能遍體鱗傷,可能肢體殘缺,但他們卻沒有辜負首領的期望,他們像釘子一樣死死地守衛著紅標軍這座最重要的寶庫,他們用自己的勇敢與忠誠向紅標軍所有同仁做了榜樣——制造局警衛連的每一個兄弟一直堅守崗位,始終頑強戰鬥在最後,哪怕流盡每一滴血液,也要完成首領交付的重託。

“首領萬歲,紅標軍萬歲!”警衛連的士兵們在那一刻,每個人的眼睛裡都熱淚盈眶,死了那麼多的弟兄,終於沒有白白犧牲,倒下的和未倒下的,都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去守衛住紅標軍這座屯滿軍火和軍餉的寶庫,他們用自己的忠誠與勇敢悍衛對首領的莊重承諾——誓死保衛制造局!

“禮畢!”警衛連連長趙成棟眼睛裡飽含著灼熱滾燙的淚水,他輕輕地眨了一下,淚水便嘩嘩無法遏制地從眼眶中淌了出來,滿臉都是**,在大雨中已經分不清哪是淚,哪是雨,他胸脯因為激動而微微地起伏著,聲音雖然顯得沙啞,但卻透露著昂揚亢奮,他大聲吼道,“請首長訓示!”

鄭逸的眼睛同樣是熱淚盈眶,他渾身已經被大雨淋透,但一顆赤熱的心卻越發顯得炙灼滾燙,他舉起右臂,發出雷霆般的吼叫,道:“兄弟們,戰友們,這是一場艱苦的戰爭,更是一場殘酷的戰爭,你們英勇並驕傲地為這片神聖的土地,為我們共有的家園作戰,你們是英雄的團體,你們是不平凡的一群,在這個危機時刻,你們彼此緊密相聯,你們相互扶持鼓勵,你們一起見證了死亡,也共同接受磨難的考驗!現在,我很驕傲地能與你們共同守衛這座城市,共同保護這片土地上的手足同胞,為此我深深感到榮譽!”

他頓了一頓,輕輕地咳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縮肺部的空氣,然後猛地將胸中激盪的話語噴湧而出,他大聲吼道:“光榮屬於紅標軍,光榮屬於在場的每一個忠誠履行職責,不怕犧牲,英勇不屈保衛制造局的弟兄!今天我以你們的表現為榮,明天我仍將以你們的忠誠為傲!”

在場所有的制造局警衛連士兵眼裡都不由激動地翻滾著滾燙的淚水,他們胸中奔湧著熔岩般灼熱的情感,他們驕傲地仰起頭,齊聲發出如雷的咆哮:“誓死保衛制造局!誓死保衛臺北!誓死與倭寇血戰到底!絕不屈服,絕不後退!”

“首領萬歲,紅標軍萬歲!”

※※※※※※

臺北巡撫衙門。

大火仍然在不停地燃燒,儘管淋漓大雨不住地敲打著整座城市,但卻無法熄滅巡撫衙門熊熊燃起的火焰,火光中映襯出滿地的死屍,也映襯出無數鬼魅一般綽綽影子。

“報告大佐閣下,我英勇之第一聯隊第二大隊已經找到支那人的制造局,目前我軍與支那軍正處在膠作狀態!”一個日軍傳令兵氣喘吁吁地奔上前來,顧不得擦拭臉上的雨水和汗水,向馬上威風凜凜的石川鶴男大聲報告,“第二大隊第三中隊長真木杉原少佐請求大佐閣下派兵支援!”

“支那人的制造局?可是那個什麼臺北制造局?”石川鶴男聽到“制造局”三個字,眉毛不由一挑,興奮地道,“好,非常的好!我要給第二大隊記功,記大功!”不過當他聽完傳令兵的彙報,很快便將眉頭皺了起來,似乎想起了什麼,忍不住問道,“你剛才說什麼?我軍與支那軍處在膠作狀態?”

“正是那個臺北制造局!我軍與守衛臺北制造局的支那軍處在膠作狀態,真木少佐請求閣下派兵支援,好一舉攻取制造局!”那個傳令兵看到石川大佐臉色不好,聲音都有些發顫,沒有剛才那麼大聲,神情緊張答道,“真木少佐特別請求增援炮兵!”

“八嘎!”石川鶴男終於聽明白是怎麼回事,不由氣得渾身發抖,揮舞著拳頭大聲咆哮道,“支那人怎麼可以與我英勇之天皇近衛軍打成膠作狀態?真木少佐想幹什麼?連支那人區區一個制造局都拿不下來,還特別要求增援炮兵?我們第一聯隊的臉都快給他丟光了,恥辱,恥辱啊!你回去告訴真木少佐,我不會派一個兵給他,而且我要求他在半個時辰內拿下臺北制造局,否則就剖腹謝罪,以報皇恩!”

聽到這話,不只是那傳令兵,就連一旁的諸多軍官也不由臉色微變,有人想上前說什麼,但卻被別人偷偷一把拉住,這個時候說的任何話,只會引來暴躁脾氣的石川大佐的強烈反彈,誰也不知道石川鶴男發飆之後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

“還不快下去傳令?”石川鶴男坐在馬上見那傳令兵一動不動,似乎沒有一點反應,不由惱怒萬分,直接舉起馬鞭朝對方臉上抽去,大聲喝道,“站在這兒幹什麼?想抗命嗎?”

“嗨!”那傳令兵臉上挨了一記馬鞭,頓時血流如注,但他卻不敢去捂皮肉撕裂的傷口,急忙一挺胸脯,向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石川鶴男敬禮,隨即匆匆轉身撒腿離去。

石川鶴男馬後站立的一排軍官中,一個長得瘦高的中隊長不由暗暗搖頭嘆氣,低聲道:“這是在逼真木君去死啊!”

旁邊的另一個稍胖些的中隊長驚異地湊近身來,低聲問道:“怎麼會呢?真木君的第三中隊是很有戰鬥力的,此次攻入臺北,他的第三中隊可是絲毫不遜色於第一大隊第一中隊的水野君啊,讓真木君攻下區區一個支那人的制造局難道不是囊中探物一般輕鬆嗎?”

那長得瘦高的中隊長瞄了前面石川鶴男的背影一眼,見他沒什麼反應,這才壯起膽子,小聲道:“你可知道守衛制造局的支那軍是誰嗎?”

那個稍胖些的中隊長撇了撇嘴唇,見對方那副緊張的模樣,滿不在乎地嘟著嘴巴道:“守衛制造局的支那軍還能是誰啊?總不會是大蛇軍吧?”

那長得瘦高的中隊長愣了一下,很快便悄悄地向對方豎了一下大拇指,小聲道:“原來你都知道啊?真木君每每都是打硬仗,從來不曾向石川大佐請求過增援,這一回破例請求增援,顯然是碰到了大麻煩,仗打不下去了!整個臺灣,除了大蛇軍,誰還能讓我們那個驁傲不訓的真木少佐頂不下去?”

那個稍胖些的中隊長聽到“大蛇軍”三個字,臉色不由大變,失聲道:“真是大蛇軍啊?那真木君可真會被石川大佐給活活逼死了!半個時辰內如果能拿得下大蛇軍的制造局,真木君也不會這麼著急地請求石川大佐炮火支援了!”

那個長得瘦高的中隊長搖頭苦笑道:“想想澳底的慘烈,大蛇軍簡直就是惡魔轉世啊!真木君的第三中隊肯定遇上澳底那樣的境遇,現在只能祈禱他能在半個時辰內攻下大蛇軍的制造局了,完成石川大佐閣下的死命令!”

那個稍胖的中隊長沉思了好一陣子,有些猶豫,但還是低聲問道:“那你說我們的石川大佐知不知道真木君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死對頭——大蛇軍?”

那個長得瘦高的中隊長沉默了一會兒,壓低聲音小聲道:“石川大佐肯定心裡很清楚,他是要逼真木君去拼命,挽回澳底失敗的名聲!”他頓了一頓,斜睨了一眼那個坐在馬上身材挺得筆直,一動不動的黑影,接著道,“你不會真以為我們的石川大佐閣下不會派兵增援真木少佐,而是眼睜睜地看著整個第三中隊的人全部去送死吧?”

那個稍胖的中隊長好奇地問道:“難道不是這樣嗎?石川大佐可是親口下令不會派一個兵給真木君,而且還要他在半個時辰內拿下臺北制造局,否則便剖腹謝罪!”

那個長得瘦高的中隊長嘿嘿冷笑道:“石川大佐是親口下令不會派一個兵給他,但沒說不會派一個中隊,甚至是一個大隊給他!如果真木君知道有了增援,還能拼命打仗嗎?石川大佐這是要激發真木君的鬥志,讓他在前面拼命啊!”說著,他再次搖了搖頭,低聲嘆息道,“不過這一回,我看真木君可能真要連命都要拼掉了!”

聽到這話,那個稍胖的中隊長,翻了翻白眼想說些什麼,但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他只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冒了出來,直衝頭頂,十指冷得就像浸在冰水一般,他只感到今夜的是那樣的悽迷,那樣的寒冷。

前方那個騎著高頭大馬的黑影突然緩緩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一眼後面站成一排,身板挺得筆直的中隊長們,那嗜血眼睛讓每個日軍軍官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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