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幾個孩子夾給她的雞肉又分別送到他們的碗中,命令他們吃下去才敢動快子。

一隻大公雞,毛重不足四斤重,瘦得沒有多少肉,幾人一分,菜碗裡也沒有幾塊肉了,然而這一頓卻是幾人吃得最滿足的。

一頓雞肉而已,便是才醒來的蘇明玉,竟然也覺得美味極了,記憶中的她在尚書府裡吃一頓還得好幾道特色菜,不合口的她是不沾快子的。

這生活的天差地別讓她一個三十四歲的身體、二十二歲的靈魂感覺到了日子的辛苦。

看著一味順從她又壓抑著自己的天性,將來都不會有好下場的兒女們,蘇明玉決定要好好守護著他們,也要把日子過好了。

吃完飯,嬌姐兒立即起身收拾碗快,兒媳婦花氏更是手腳麻利的將桌子收拾好,跟著嬌姐兒回廚房去了。

蘇明玉看在眼裡也不好阻止,看到大兒子不打算歇晌就直接要上山砍柴去,蘇明玉叫住了他。

秦家沒田沒地的,也就靠著大兒子每天砍柴賣賺些現錢,再有之前的蘇慧養母雞孵出小雞崽賣些錢,但得來的錢都不多,一家幾張嘴都要吃,還有二兒子在縣學裡讀書,筆墨紙硯花銷的更厲害了。

秦家一直入不敷出,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要說重生歸來的蘇慧為何不藉著先機離開秦家或者另謀出路,那是因為她巴不得逃離長公主府。

更是為了不被人發現她是重生的,她連京城都不敢去,只是這八年間她卻仍舊選擇住在隔著京城最近的寧城甜水埔,還想方設法的讓她二兒子秦河入讀縣學,她也是有私心的。

二兒子將來會中狀元,而且完美的避開了奪嫡之爭,成了一朝權相,本來是個好結局,結果又被她的三兒子牽連了。

她的三兒子沒有讀書卻是個練武的奇才,投軍後立大功當了大將軍,於是跟著展入了奪嫡之爭,事發後,連著丞相位的二兒子一起被誅連九族。

這就是蘇慧一直想要將她三兒子給賣了的原因,這就是保下她二兒子斷了三兒子的聯絡,將來出了事也與秦家無關,而蘇慧大概是想佔著她身體將來成為丞相府的老夫人吧。

蘇明玉連忙收回思緒,看著眼前恭敬聽話的大兒子,這便說道:“你明個兒去一趟寧城,把萬哥兒叫回來,咱們秦家的子孫不做奴僕不給人做長工。”

秦山聽到這話,驚訝的看向母親,“娘,弟弟賣給寧城王家做十年長工,文書也籤了,銀子也給了,二弟也因為這些銀子才能入讀縣學的,所以怕是叫不回三弟了。”

竟然簽了文書?還把三兒子的十年賣身錢用來給二兒子讀書,老二也能心安理得的去上學麼?這些孩子都教成什麼樣了,都變得這麼自私自利。

大兒子帶著小女兒上山砍柴去了,兒媳婦花氏在院裡忙前忙後,先前立下的規矩,花氏必須每日在婆母身邊晨昏定省,還要將這破舊的院子打掃的乾乾淨淨。

再洗完一家人的衣裳,接著還要做飯,花氏從懷孕初期到現在,每天都是這麼過來的。

蘇慧沒有像賣了三兒子那樣的賣了大兒子,那是因為大兒得留身邊使喚,尤其兒媳婦更是成了她的丫鬟。

蘇明玉看著才停下又拿起掃帚掃地的兒媳婦,終於沒忍住,叫她停下,還讓她坐板凳上休息。

花氏顫顫驚驚地坐下。

蘇明玉想起剛才翻找鹽巴的時候,發現家徒四壁,找不到一個大錢,看來秦家是真的山窮水盡了,難怪連後院的母雞都賣了,唯一留下來的只有這一隻公雞。

看著兒媳婦坐她身邊低垂著頭畏懼的樣子,蘇明玉決定去歇晌,她得緩一緩,這個家要怎麼才能經營好,她對兒女的虧欠太多,自己從貴女到農婦,也是難以接受。

蘇明玉不過是在屋裡躺了一會,就聽到院裡似乎吵了起來,她連忙起床,從屋裡出來,就見隔壁鄰居周望家的婆娘陳氏,搬了板凳蹲牆頭對著這邊院裡說話,嗓門大的很,氣勢凌人的樣子,像是秦家院裡欠她錢不還似的。

蘇明玉聽了一耳,原來是陳氏在問花氏,秦家院裡的大公雞呢,先前聞到雞肉香味,莫不是燉了吃了。

花氏性子懦弱,說話聲音也小,被陳氏壓著,像是偷了她家雞吃了一樣。

陳氏得寸進尺,還說那只大公雞平時在她家院裡也偷吃糧食,現在怎麼能突然就殺了。

不過這會兒陳氏看到從屋裡出來的蘇明玉,立即收了聲,“呸”了一口就從牆頭下去了。

花氏看到婆母,立即縮了縮脖子,手裡還拿著掃帚,恐怕蘇明玉歇晌的那會兒,她也一直在忙活。

挺著大肚子,自己都不愛惜自己。

蘇明玉一臉的無語,看著猖狂的陳氏下了牆頭,又看到畏懼不善爭辯的兒媳婦,她便大聲的說道:“你怕她什麼,大公雞是咱們家的,咱們家又不欠她的,她還敢來質問。”

花氏立即垂下頭去,一副挨訓的模樣。

蘇明玉看到她這卑微的像個下人的樣子,又有些惱火。

“兒媳婦,你過來。”

蘇明玉朝花氏招了招手,花氏提著掃帚過來了,卻仍舊不敢與蘇明玉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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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做錯什麼,婆母這麼說你也是在教你,你跟這種人不必多說什麼,咱們家養的雞,是殺了吃了還是賣了,都不關她的事。”

隔壁陳氏下了牆頭可沒有走遠,正尖著耳朵聽著呢,蘇明玉這話可不中聽,隔著牆就接了話:“你們家大公雞也算是我家養大一半的,說殺就殺。”

嘿,自家養的雞,吃肉還得分她一半不成,說什麼她養大一半,相隔兩院臨著牆,偶爾跳過去那是難免,她大可趕走,難不成她家養的雞就沒有跳這邊院子來過。

蘇明玉還沒有開口,原本懦弱的花氏突然抬頭看向隔壁院,也不知是不是剛才蘇明玉的話給了她鼓勵,還是她終於想開了,這會兒大著嗓子說道:“嬸子,我知道你家偷學了我家孵小雞崽的手藝,你們自己不養大公雞,還藉著我家大公雞的種。”

蘇明玉怔住,她有蘇慧的一些記憶,但這些瑣碎的記憶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合著這手藝傳了出去,秦家院裡才沒辦法做這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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