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教授摸了摸自己腦袋後面的辮子。

這個是他花錢買的。

假辮子。

除了青山的人,可以在行走歷史的時候藉助別人的身體——原因不祥,其餘的史官走來走去,都要用的是自己的軀殼,所以有的史官,就像是辛甲這樣,他只勸諫,將自己看到的看清楚,其餘什麼重要的事情自然有別的“史官”處理,“史官”在歷史之中,不斷地分流,分流,到了現在這一種。

也不是誰都可以用“撈人”的方法,不斷的將死人從地府裡面撈出來的。

“青山”財大氣粗。

有這樣子做的底氣,可是韓教授這一門,並非是家大業大,主要原因是這一家子在封印“三十六寨”的過程之中,損耗頗巨。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傳承也不像是“青山”這樣,有一套完備的系統。

可以叫人從“難度低”到“難度高”。

一般的“史官”還真的沒有這樣的條件。

“史官”也不是一個什麼特別好的職業。

韓教授想到了自己的老師,嘆息了一口氣,哪怕是現在都有些非人了,在思考的時候,老煙槍都喜歡再來一根煙。

好像這樣,自己還是正常人一樣。

有正常人改不掉的習慣。

再說了,在這裡也沒有別人,只有他身邊,大量的書籍,有新有舊,大量的書籍之上,都是煙味。

這是他每一天翻來覆去看的資訊,從這些典籍上面,他可以交叉看出來很多資訊。

問題自從上一次的“調令”之後就一直存在。

還有從南洋的一些人回來。

傳出來的,關於“南洋”之中的一些“故事”。

從和尚手裡收來了假辮子,費了不少力氣。

隨後認真的觀察了一遍這一段時間,韓教授發現了這一段時間的奧秘。

這是一段時間迴圈。

有人將這一段時間分割了出來,不斷地迴圈,迴圈,迴圈。

這個週期很長,為期一年。

要不是他是一個外來者。

他是一個觀察者,是一個史官。

其餘在這一段時間裡面的人,他是分不清這一段時間的。

說實話,找到這一段時間,他總是感覺有些“不該如此”的感覺。

因為這是一段“迴圈港灣”,它好似是一個陷阱。

就在這裡,也不是沒有人可以進來。

人是可以進來的。

但是,離不開。

‘針對史官的陷阱?’

只能這樣思考。

在歷史之中,有資格走來走去的也只有“史官”了,既然一個地方,是只有“史官”可以進入,但是“史官”出不來,這樣的話,那這個陷阱是不是有指向性,就很叫人看明白了。

也不清楚這一段歷史之中,到底陷落了幾個史官。

反正韓教授出不去。

想著自己離開也出不去。

他的力量,彷彿是出現了一些桎梏。

導致他無法離開這裡。

在遇見了第一次“時間迴圈”後。

他開始認真的觀察和認識這個世界。

韓教授確定,按照自己在歷史學上的一些“微末學識”,基本的歷史概念還是有的。

他清晰的知道這是什麼時候。

準確的說,此刻順著時間點,應該到了民國時代,正是軍閥混戰的大時刻。

可是此時此刻,軍閥混戰?

沒有。

走了出去,韓教授看到了外頭的人,一個個面黃肌瘦,雖然因為朝廷這些年管理著實不嚴,有的前半邊額頭上的頭髮,也都逐漸長了出來。

問了這裡的鄉紳。

這些人說,皇帝是咸豐爺。

按理來說。

咸豐皇帝早就駕崩了。

不過聯想到了這是鄉下。

他當時也覺得這種事情也不是不能發生,因為訊息的滯後性,特別是在古代資訊落後,在一些鄉村——除非是九省通衢這樣的交通要道治下,以漕運或者是行商為落腳點的鄉村。

其餘的的農業社會,鄉土風光。來

資訊傳播的速度緩慢到了無法理解的程度。

天高皇帝遠。

老百姓不太在意皇帝是誰。

與其在意皇帝是誰,不如在意今年收糧的老爺是誰——也有很多人不認識收糧的老爺,他們只認識收糧的胥吏。

那在大家夥兒眼裡,就是天大的官了。

為了確定自己沒有搞錯,韓教授還特意出去,去了一趟遠處的省城,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有人給快要死去的皇帝續命,大清朝的皇帝,皇太極因為太過於肥胖,極有可能是因為心腦血管疾病而亡。

其餘的皇帝之中,乾隆皇帝是一個長壽的。

康熙亦是如此。

咸豐皇帝現在在位的年份,超過祖先乾隆了。

“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時間有問題。

“是誰這樣做的?”

韓教授百思不得其解。

他只能將其想象為,這是針對他們“史官”的陷阱。

並且不清楚是誰要狩獵他們這些“史官”。

不過重要的是,這一年之內到底發生了什麼,叫人專門將整個時間都切割了下來。

時間還是在正常的歷史陰影裡面……

‘做到這件事情的人,也是一個史官?畢竟只有史官才最瞭解史官。’

韓教授只能這樣想。

坐在了道觀裡面的樹木下面,韓教授感覺自己身體又開始了沙化。

那身體失去的一部分——沙化的一部分都消失在了他的身邊,是永久的消失了,飄向了不可知的地方,他知道這個不可知的地方是他的歸宿,到了那個時候,他可能就會成為那個龐大的,不可知物的一部分。

按理來說,他應該在正常的時間線裡面。

在那裡,他使用力量,遇見了女丑之屍的機率會低一點——低一點,但還是有,沒有辦法,過渡的使用承天觀的力量就是會遭受到力量的詛咒,其實就是力量會反噬他,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體現就是,女丑之屍的出現,要是無視了女丑之屍的威脅,還有更加強大的詛咒在等著他,是什麼他不知道。

知道的人也無法告知他。

可是不使用力量,他就什麼也做不到。

思考到了這裡,他儘量不在這裡使用任何的能力。

不過有幾次,迫不得已之下——是交通不明,資訊傳遞不利時候的通病了,土匪山賊和本地的城狐社鼠,在遇見了這些不得已的麻煩的時候,他使用了幾次能力。

本來他以為,自己要和女丑之屍好好纏鬥一番,才能狼狽脫身。

奇怪的是。

但是在他使用能力之後。

女丑之屍沒有追過來。

但是這不是什麼好現象,他不止一次看到村子裡面的神漢巫婆,使用了奇異的手段。

這些手段,都在滑腔走調,按照他多年的經驗,能夠從裡面看到許多民俗信仰和三教的信仰痕跡。

用一句比較時髦的話。

是被魔改了。

但是你也不能說不對。

有用就是對的。

從實用主義出發,他們的手段沒有任何的錯誤,但問題就是代價太大了,和沒有約束的鬼神做交易,鬼神永遠都不會吃虧。

並且現在這樣的情況還有了“愈演愈烈”的狀況。

好在這種愈演愈烈的詭異流派,沒有流傳下來。

就是這一年。

就是這一段時間。

不斷的在這一段時間裡面迴圈,第一年還不知道迴圈的時候,他還出手救過人,但是救過人之後,就沒有之後了。

想到這裡,韓教授嘆息了一聲,打算繼續尋找線索。

他在這裡已經經歷過了三年時間了。

周圍,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書籍,這座道觀,荒無人煙很久了,據說以前還是一個什麼比較著名的道觀。是本地的民俗信仰和道教的結合,這樣的道觀,以前也有很多,各有各的道理。

現在不成,道士都活不下去改行了,這一座道觀就荒廢了,他入主了這道觀,韓教授是有真本事的,在這裡混得還算是不錯,更重要的是他選擇這裡的原因是因為,遠處的縣城裡面,有一位好書之人。

他的書都是從這些人手裡借閱的,越是看著這些書籍,他越是感覺到節點所在。

“就是從皇帝召集了大量的和尚道士開始的,一共徵召了三次?

在這三次之後,就出現了這事情。

正道隱遁,邪祟叢生。”

重要的時間點就在這裡。

第一次,就已經損失慘重。

不過上面說是皇帝挽留下來了許多人,不許回去。

多少也壓了許多猜測下去。

只不過第二次,就已經有些不對了。

不是正史記載,是一些人在自己的筆記小說之中記載,這一次回來的僧道兩教高人,無不性情大變,懷疑是冒名頂替,極其可怕。接下來第三波,更是直接抽乾了所有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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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一些修行稍微有成的人,都沒有放過。

全部都調集。

自此之後,佛道兩家,“再無真人菩薩矣!”

就連民間的一些比較著名的“先生”。

朝廷都沒有放過。

全部都徵集了過去,這看起來很像是皇帝為了延年益壽,抓人過去頂替壽命。

不過麼。

“先問是不是,再問對不對。”

韓教授很理智。

沒有下結論。

輕易下結論就會出現先立靶子在射箭的情況。

疑鄰盜斧。

所以先要眼見為實。

“也許這個時候,我應該去名山大川看一眼。”

韓教授仔仔細細的在自己畫出來的地圖上,將他要探索的一些名山大川都圈了一個圈,鎖上了大門離開了。

他的時間很長,因為這是一個迴圈的時間。

每一年,都會重新計算,這樣計算下來的話,他其還是並不著急。

只要時間永遠迴圈。

他小心翼翼,總是可以走遍名山大川。

這一年走這個山嶽。

下一年,走那個山嶽。

沒有什麼區別。

……

開始尋找答桉的第一年。

“不是這裡。”

看著鬱鬱蔥蔥的山巒,韓教授搖了搖頭,他有自己獨特的觀察方式,眼前的這一座山並無任何濁氣、惡氣,是一座名山。

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這山上的一些古老的建築,其中都沒有了任何靈性,至於說惡氣,也消散不見。

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此山。

“平平無奇”。

……

第二年。

“也不是這裡。”

韓教授上山,看著這氣息渾濁的仙山聖地,裡面都是一群凡夫俗子,什麼手段都沒有。

還不如村子裡面的神婆閒漢。

“怪了。”

韓教授感覺到了奇怪。

不明白這個事情是怎麼會變成如此。

只不過越是走過了一些地方。

他就越發的感覺到了這件事情深不可測,果不其然,他利用了時間不斷流轉的特性,他在一些名山大川見到了“史官”留下來的痕跡。

這些痕跡無不將事情都指向了京城。

韓教授不得不向著京城而去。

看起來,似乎真的是那一場大醮出現了問題。

可是真的來到了京城。

韓教授看到的卻超出了他的想象。

京城也沒有任何的問題。

韓教授感覺自己似乎是完全凌亂的,所有的一切都和他心想之中的並不一樣。

所有的地方都很乾淨。

但是他見到的俗世,也的確大有問題。

這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要是哪裡都沒有問題,這一段歷史為什麼會被切出來,放在這裡?

就在他疑惑不已的時候。

他在京城之中見到了一個人。

在他見到了這個人的時候,他感覺十分的奇怪,第一感覺是不相信,不過很快他就發現對方也發現了他。

“啊,韓教授。”

林峰十分不好意思的說道:“你也進來了啊,都怪我在做這個錨定點的時候,忘記了可能還有人會過來看的程度。”

韓教授:“???”

“你怎麼在這裡?”

林峰說道:“我在這裡見證,也在這裡創造。”

林峰指著這裡說道:“這裡就是我做的錨定點,用以錨定所有超凡之物的脫鉤,不過可能有漏網之魚,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時候我為了方便,就將這個地方拴在了正常時間裡面……”

韓教授:“???”

他是真的感覺自己的腦子宕機了。

今天所見到的一切,都不可思議到了極點。

“你怎麼做到的?”

他忍不住問道。

林峰平靜的回答道:“我在可以做到的時候做到的,怎麼說呢,想要錨定住一段時間,起碼要有錨。

比如說,這個。”

林峰看起來和韓教授見到他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別。

但是韓教授很慶幸,要是林峰說的是對的的話,那麼現在的他和以前絕對不一樣了。

是他分割出了時間。

擁有這個本領的人,為什麼他在見到林峰的時候,沒有發現呢?

“因為這個地點有些特殊。”

似乎是看穿了韓教授的想法。

林峰給他還解釋了一下:“見證所有一切脫鉤,以這一段時間作為錨點,寄生在一段正常的歷史之中,確保只要我還活著,那麼那些被放逐出去之物,是不會回來的。

所以這個時間碎片點,其實也是一段真實的歷史,但是被排斥出了歷史之外。

有它在,那麼在我眼裡,這件事情就是發生過的。

也因為它的特殊性,所以我採取了一種無視時間的方法。

韓老師可以認為,我在做出了將那些‘自然’,‘殘餘的神靈’都排斥出時間和俗世這個空間的時候,那它們就已經離開了,從此之後,不管是哪一個時間線,它們都消失不見——當然,在這一段時間裡面也不會有任何的分支,因為我在這裡,我看到了,那麼我錨定的這一段時間就不會有人和任何的變化。

就算是那些加馬蘭,那些我曾經鼓搗出來的一些玩意兒。

也都會逐漸的消散不見。

這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

這是我想到的,並且在很多想法裡面見到的,最簡單的,可以為我操作的辦法。”

林峰很坦誠。

韓教授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證永證。

只要在某一個時間點,成為了“非人”,那麼“非人”就可以順著時間或者逆著時間,將以前的自己覆蓋,聽起來很玄乎,可是這是一種很正常的事情。

他做的事情和這差不多。

在歷史之中將一件事情做成了,並且成為了錨定點,放在了時間之外。

那麼接下來所有的一切,都會“過濾”。

這一段時間就是一個大過濾器。

許多神靈都是這樣做的——這裡說的是後來出現的神靈。

最早的神靈,這裡指的是三皇五帝時代的“神靈”,這些“神靈”很多都是遭受到了“自然”汙染的“類自然”,到了後來,殷商的“神”也是藉助“自然”,從“自然”之中汲取力量,但是後來的“神靈”。

他們的力量來源,沒有人知道。

這是他們的立身之本。

沒有誰會將自己的立身之本告訴別人。

“那你現在也達到了‘神靈’的境界?”

韓教授問道。

搖頭。

林峰說道:“沒有,我是一個特例。

我也是一證永證,但是我把自己分成了兩部分。

準確的說,將這一段時間截斷,我將這一段時間,附在了自然之上。”

林峰指著這一段時間說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夢,原本應該是一場‘噩夢’,不過我強行遏制住了。

這裡偶爾會出現的‘噩夢’,是我沒有控制好自己導致的問題。

但是大多數時間,它都是極其的穩固的。”

林峰解釋:“總的解釋起來,我將一段時間和屬於我的‘自然’,結合了起來,創造出來了這個‘過濾器’。

這個‘過濾器’掛在正常的時間線之外,但是卻又不能完全和正常時間脫節,所以也會有人好奇歷史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過來看一看,陷在裡面。

所以我索性在這裡等待——因為我知道,要是你們真的想要調查出來什麼的話,你們就一定會來這裡。

我甚至將我自己,指的是沒有創造出來這一切的我自己,送回去過好幾次。

這裡時間是紊亂的,但是在外面,時間一定要正常的,流暢的,線性流淌,不能有絲毫的差錯。”

林峰說道:“越是能夠靠近時間,就應該越知道,時間,它真的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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