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又一具的腦袋,被疊放在了一起,前頭上司說的,你不要擺弄你的死人頭了,說的就是這件事情。

這些頭顱,像是書籍一樣,放在了書架上。

沒接網,沒通水通電的小破道觀裡面,開啟,又是另外一個場景。

這裡有兩個“人”。

也不能說是兩個“人”。

他們像是裝修的時候,油工將顏料混進了乳膠漆的筒子裡面。

一種很奇異的粘稠感。

調製成的“人形”。

在他們的身後,是一片廣闊無邊的“平原”。

只不過“平原”的深處,都是黑色的怪色。

地上,也都是粗糲的沙礪。

像是在戈壁灘上,遠處好像是有石頭山,但是也看不真切。

像是拙劣的貼圖,壎老師從門外走了進來,他像是第一次見到這些人一樣,微笑著說道:“果然看起來都不似人子。

不過都是些穢物罷了。”

這些粘稠的怪物還沒有來得及動手,壎老師就已經動了!

舉刀,砍殺!

意念如波濤。

兩條看門狗而已!

壎老師信手斬掉這兩個怪物,朝著這道觀裡面的曠野走了進去,他在意的也不是這裡的曠野。

他的野心更大。

真正的恐怖,還在裡面!

“大多數的人,都去石山了,那邊只是一個誘餌,是對小林的,也是對你們的,這是很明顯的調虎離山之法,可惜的是,你們也不敢賭,你們應該是有了準備。”

壎老師喃喃自語。

他走入了這曠野之中。

嗅到了很熟悉的味道。

這是一股子陳腐的味道。

這應該是類似於“古墓”的地方。

但是實際上,壎老師很清楚。

這裡是陳列室。

也是醫院。

“在不久之前,我還在和別人喝茶。

其實對於我來說,成為‘史官’也不是什麼壞事。

可以見到很多歷史上的人物,對我是一件大好事,可惜的是,你們不許這樣。

所以我在尋找的時候,有針對性的尋找了一下,我不相信你們在歷史上,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一點兒。”

他慢慢的行走在了曠野,他的腳下,每一個腳印,都清晰的印在地上。

他的意,和輻射一樣,輻射到了地面之上。

每一個腳步之下,都有大量的光華隱藏在其中。

勾連在一起。

他說道:“前不久,我還在BJ城之中,和人在喝酒,我喝酒,對方喝茶。”

這裡還是沒有人說話。

壎老師並不在意的說道:“是一個老和尚。

地點是在慶壽寺。

我見到的是那一個瘋和尚。

道衍和尚姚廣孝。

他穿著黑色的袍子,當時的他,已經是天下禪宗的魁首。

他告訴我,他這一輩子,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造反。

燕王王上加白之後,他一度志得意滿,感覺無事可做。

直到後來,他在閱讀佛經和人物傳記的時候,找到了你們的存在。”

周圍開始逐漸黑暗了起來。

彷彿是有人遮住了天幕。

壎老師不斷的朝著貼圖一樣的石頭山走過去,可是“山不就我”,“我去就山”也不行。

壎老師好像是無所察覺。

他還是壓低著頭往前走,他說道:“你們這些人,在歷史之中過的也並不如意,特別是在宋朝之後,成了體系的三教九流,徹底壓住了你們的身軀,你們發現,隨著越來越成為體系的場面,並且隨著天地之間的變化,你們卻越來越弱勢,除了史官,沒有誰能無視天地之間的大勢。

誰都不行。”

他露出了一絲微笑:“特別是在大明朝,大明朝沒有三十六寨威脅,更早的‘自然’都被封印完畢。

和尚道士都閒了下來。

又有儒學名家,他們也不察覺到了些許問題。”

說到了這裡,壎老師咧開嘴,閉上眼睛,朝著眼前走了過去。

“道衍和尚姚廣孝,他說,他殺了一個人,並且將你們的人,當做了戰利品,雖然後面被你們帶了回去,但是打死了就是打死了,道衍和尚當時的地位,佛學修為和龍虎氣,就算是你們,也不能和時運為敵。

並且他還告訴我,自那之後,他想要找尋你們的痕跡,卻久久找不到。

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害了很嚴重的病症,但是他並不在意這件事情,他不想要用任何的方法給自己續命。

他說自己雖然沒有在餘生再次抓到過你們,但是他找到了不少歷史的殘渣。

那些人,被你們所鼓動,被你們所掌握,被你們所玩弄。

當時,他對這些事情都很有興趣,越是調查這些,他就越是感興趣,所以見到了我,他很熱情的將我帶到了寺院喝茶。

到了最後。

他和我一起到了外面的花園之中,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將自己茶杯裡面的茶水,潑灑在了花園之中。

給了我一個答桉。”

壎老師閉上眼睛。

他看起來在漫無目的的亂走。

但是他的確是在不斷的靠近石頭山。

這一座像是貼圖一樣的山,終於快要到了壎老師的面前。

壎老師依舊侃侃而談。

看起來像是和這些故人敘舊。

壓根就沒有來這裡,是和這些人生死相搏的樣子。

“道衍和尚姚廣孝的意思很明顯,他在追查的時候,發現你們隱藏在了這偌大的大世之中,大隱隱於市。

用你們的話來說,是和光同塵。

內外一體,那自然就找不出來你們的痕跡。

可是對於我來說,我聯想到了我所知道的場景,我覺得,你們可以築巢的地方,其實也並非無跡可尋。

因為選擇不多。

要麼是躲在了歷史之中,要麼是躲在了陰間。

就這兩個地方,並無第三個可能。

陰間脫鉤了很多年,要是你們將自己的巢穴留在陰間的話,的確是很難找到。

但是你們也很難再出現。

這一點我想你們也清楚。

反而是在歷史之中,你們存在的可能性比較高。

也在這個時候,我忽然想到,既然姚廣孝可以找到你們,那麼有明一朝,其實可以找到你們的人,並不在少數。

在這樣的想法之下,我又來到了正德皇帝在位的時候,在這個年代,我來到了黔地。

在那裡,我見證了一場盛宴。

一場,悟道盛宴。

我來到了一個大明皇帝用來流放犯人的地方。

在這裡有一個人,他的父親叫做王文,是京城之中的六部高官,也曾經高中過狀元。

不過狀元嘛,歷史上有很多個,你們不知道王文也很正常。

畢竟這是聽起來是一個很常見的名字,但是他有一個不常見的兒子。”

“王守仁。”

這一次,終於有聲音傳了出來,像是雷霆一樣。

這一次,石頭山裡面的人不再沉默,張嘴說出來了那個人的名字。

這一次,他們感受到了震動和真切的威脅。

“是啊,是啊,你說的不錯,就是王守仁,王陽明。

我在那裡見了一場盛宴,我趕到了龍場的那天,天降雷霆,山中有山洪暴發,如龍吟。

無月,龍場的本地人,都瑟瑟發抖,以為那一天,上天在發怒。

你們應該也感受到了這一場情況,你們感受到有人會威脅到你們,所以你們動手了。

在那‘山窮水盡’,‘悽風苦雨’的地方,在那山洪暴發的時節,你們想要造成一場‘意外’。

然後你們失敗。

所以,我見到了心學的集大成者,王守仁,王陽明。

我在那裡,聽到了王陽明在悟道之後,第一次講道。

所以你其實應該知道。

不管你在陰間,還是你在歷史之中,我都可以找到你。

‘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那一場講道,也是我的“意”最激盪的時候。

陽明先生在那個時候,是最為接近於‘口含天憲’,‘一念通天’場景的人,但他放棄了。

你們不應該出現的。

你們出現的時候,就代表的你們在黔地的所有人,都被陽明先生發現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壎老師已經來到了這座石頭山下面說道:“不過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對我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在這裡,你就在我的心中,我認為我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你們,那麼我睜開眼睛,就一定可以見到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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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了之後,壎老師睜開了眼睛。

果然,那座石山,就在他的不遠處。

他的腳,已經踏上了石山的地盤,不會再熘走。

在他的腳下,他剛才走過來的那些地面,全部都散發著金光。

這裡也是一樣。

有一雙腳,落在了上面,禁錮住了這一片天地。

石頭山裡面的存在,都說不出來話了。

“你以為你這樣就能殺的了我們?”

石山之中的人,終於說出來了完整的話。

壎老師不接。

“原來是在歷史之中啊,躲藏的很深,那麼你們在什麼地方呢?”

壎老師舉起來了自己眼前的刀說道:“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他說道:“匹夫一怒,血濺五步,今天我只是一個匹夫。”

整個石頭山上,充滿了石洞,在這些石洞之中,也躺滿了人。

“我只是來和你們一換三的,實在不行,一換一也不是不能接受。”

說話的時候,他的刀勐烈的斬殺了下去,這一柄刀上,曾經斬殺過強敵氣息,全部都瀰漫了出來!

無處可逃,一對一的死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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