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吹捧的飄飄欲仙的老酸儒,在火銃的威脅之下,忽然就清醒了過來。

這就宛如開了八瓣天靈蓋,澆下一盆冰涼水。

人瞬間從頭驚到尾,瞬間什麼就明白了。

他不著痕跡的推開林峰的火銃說道:“哎,你別這樣,你別這樣,我說就是了,動刀動槍的,萬一走火了怎麼辦?”

林峰皮笑肉不笑:“放心,沒火,不然我摟一下試試?”

老酸儒假笑:“不了,不開玩笑了,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你不要生氣,都是戲言耳,戲言。”

林峰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老酸儒嘆了一口氣說道:“煤精,是山精的一種。

我等完全不用注意這些外人的形容,煤精的出現,其實很簡單。

孔子曰:‘某聞山之怪曰夔、魍魎,水之怪曰龍、罔象,土之怪曰羵羊。

不過這話是不是聖人說的,也是兩說,畢竟這是小說家言,不過煤精卻有其事。

煤精不是煤炭成精,他是土木之精和埋葬於土地之中的陰氣,結合起來化作的邪祟。

曾經也搞起來很多波瀾。

它最大的危害,就是替代和頂替,頂替一個死去的人,以他的樣子,生活起來,可能到死,都不會有任何的異常。

至於此物求什麼,大約是求一個機會吧,作為人,他也許可以獲得更多的機會。

本來,無人發現此物。

直到機緣巧合之下,死去許多時間,因為各種意外——或者是山洪,或者是野狗拋屍,不管怎麼樣,墳墓被挖開,人們才發現,原本應該葬下的屍首不見了。

這才引來追查。

結果發現,那些大家所熟悉的人,都不是人。

最早發現此物的人,應該是東晉時期的貴族了。

他們躲進了南方的山林裡面,第一次見到了南方的森林。

因為水土不服,他們很是死了一些人。

他們和山民的相處,也並不和睦。

再加上戰亂,整個魏晉南北朝都是混亂和殘忍的。

後來有一些魏晉名士發現,自己的一些老友,似乎變的有些陌生,那個時候,也有一些道士、練氣士,擅長抓詭,發現了此物,將其定之為煤精。

這件事情,就連朝廷都驚動了。

後來,梁王賀歲,就會發給臣工三藥。

歲旦酒,闢惡散、卻鬼丸。

世人常說,歲旦酒是大家夥兒喝的賀歲酒,飲一杯長一歲。

闢惡散是一味湯藥,服用之後可以祛除瘟疫。

卻鬼丸吃了之後,可生陽氣,飲者鬼神不害。

不過,這件事情,他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梁王如此做,就是為了防備煤精,他的歲旦酒、闢惡散,卻鬼丸,每一樣都不會對煤精產生危害,可是這些東西匯聚在一起,對於煤精就是大毒。

梁王很是用此招,殺了一批煤精。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後來梁國沒了。”

說到這裡,他又犯了老毛病,開始搖頭晃腦起來,林峰不以為意,忽然發問:“那斬了關帝廟老爺的腦袋,裝填上了屍體的是什麼精怪?

是不是就是你說的煤精?”

老酸儒聽到,頓時就卡住了。

他也不轉頭了,只是不可置信的看著林峰,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樣,凝視著林峰,如中了葵花點穴手!

林峰也無辜的看著他,過了一會兒,他驚愕的,抬起手來,想要將林峰這個瘟神推出去,但是無奈他完全推不動此人,也不敢推人,因為林峰的手穩穩的將火銃貼在他的肚子上,稍有異動,此人就會動手,打爛他的肚腹。

老酸儒慫了,放下來手,一臉的灰敗。

“關於這一點,你仔細說說,我想聽。”

林峰語氣波瀾不驚的說道。

老酸儒頹然:“你能不折騰他們麼?你大人有大量,放他們一馬不好麼,大家和氣生財,打打殺殺的,成何體統。

匹夫之勇罷了。”

林峰:“不能,我不殺他,他們就要殺我。

我現在正憋著一股子氣,要幹掉他們呢。”

老酸儒:“那你要失望了。你鬥不過他們的,他們不是煤精。”

林峰:“不是?”

老酸儒:“呃,也不能說不是,他們和煤精同出一源,他們是陰間詭異,他們以前是煤精,可是後來,隋朝建立,到了唐朝,宋朝時期,南方被開發的差不多,人們都逐漸忘記了煤精的事情。

煤精被掃到了歷史的塵埃裡面。

他們一度消失不見,再度出現的時候,他們就成為了陰間詭異。

他們被遺忘了之後,墮入陰間,成為了陰間詭異,誰知道他們在陰間得到了什麼好處?

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回來的,但是他們的確是回來了!

要是時間再往前抬一百年,他們也不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現。

可是現在,你得罪了他們還是出海吧!

現在是邪祟妖孽的天下,你看現在這個樣子,海外也不錯。

萬一你能做出一番事業呢?”

老酸儒苦口婆心。

林峰不為所動。

從老酸儒的話裡面,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詞語。

墮入陰間。

土地神是墮入陰間。

煤精也是墮入陰間。

似乎所有被遺忘的民俗神祇,都會有一個共同的命運。

被人遺忘,墮入陰間!

斟酌再三,林峰開口:“陰間是一個垃圾場啊,什麼都朝著陰間排放,十殿閻羅沒有一點脾氣的?他都不管這些陰間詭異?”

老酸儒無辜的看著林峰說道:“那你要問十殿閻羅了,你問的這些,我都不知道。

我也不是陰差,也不是判官,你問我,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了。”

林峰:“那你說說,怎麼樣才能抓住這些人呢?”

老酸儒:“這我不知道。”

林峰:“你應該知道。”

老酸儒:“我真不知道。”

林峰將火銃往前遞了遞:“這個你可以知道。”

老酸儒感受到了林峰的堅定,斟酌再三,這才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誰知道。”

林峰收起來了火銃,表情平和:“那我就先謝謝你了,太陽下山,我就不太適合出現在阜口。”

一邊說著,他一邊看了一下自己的時間表,過去兩天了,按照道理,那些陰間詭異,應該在這幾天裡面出現。

有可能是今晚,也有可能是明晚。

要是再找不到辦法,林峰可能還要再死一次。

所以,時不我待。

他拉著老酸儒,真心實意的快速說道:“來,秀才,今天晚上我能不能活,全都要靠你了。

你一定要給我找一找,應該怎麼樣才能對付的了那些陰間詭異。

時不我待,要是我死了,我一定臨死之前帶你走。

道理?

別和我講道理,我這個人不講道理。

火銃杆子,才是道理。”

說完,他將老酸儒背在了肩膀上,在山蜘蛛靴子的加持之下,行走如飛。

是真的快要飛起來了。

老酸儒被法劍硌得生疼。

但他更加害怕林峰的頭髮,他刻意的躲開這些頭髮,防止自己被這些頭髮割成碎片。

好在頭髮也很“老實”。

並沒有接觸到他的身上。

老酸儒看了一眼林峰的法劍,看出來法劍上面兩種截然不同的兩種體系。

五嶽泰山圖和土地文疏,同時出現在這個法劍上,應該格格不入的二者,在法劍上分外的和諧。

這才叫他膽戰心驚。

為什麼會這樣?

破山伐廟的道士,怎麼能夠和被破山伐廟的六天故氣,一起生存呢?

法器如此。

那法器的主人,是不是也有些問題在身上?

一念至此。

老酸儒悄無聲息的遞出來了自己的手,在林峰的脖子上面輕輕觸控了一下,感覺到了此人的心跳,確定這個年輕人是活人。

可確定了此人是活人,老酸儒的臉色卻更加難看了。

活人,不是道士,卻有土地神法器。

陰間詭異,竟然還能如此變化?

新種類?

他像是喝了一斤的老陳醋,臉上的褶子,都快要褶成包子了!

他知道壞了,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場要命的漩渦之中。

但是他沒法子。

林峰這個人,不講道理,他遇見了林峰,就像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

這是要出事的節奏啊!

他數次張嘴想要說話,但是林峰跑的實在是太快了,老酸儒剛一張口,就是一陣風吹進肚子裡面。

那些冷氣入了肚子。

老酸儒有些肚脹。

他想要拉肚子。

……

太陽明顯西斜,倦鳥歸林。

城門口,一群道士拉著牲口,交了錢,從城門口走了進來。

他們走在路上,漫無目的。

天快要黑了,他們卻還在街面上行走,走過了一條小巷的時候,有好心人提醒他們,晚上阜口街面上有大問題,叫他最好找一個地方躲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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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頭的黑麵道士聞言,轉過了頭,剛剛要露出一個“驚世駭俗”的笑容,卻又突然頓住。

他們這樣的反應,嚇了好心人一跳,他“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躲了起來。

這些道士沉默的,整齊劃一的轉過了頭,齊刷刷的看向了一個人。

一個站在街角的人。

林峰揹著老酸儒,剛好停在街角。

林峰眨眼。

【觀氣法眼:驚鴻一瞥】

泥牛入海,毫無反應。

林峰恍然,將老酸儒放在了一邊,叫他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老酸儒一句話都沒說,灰熘熘躲在了一邊。

林峰反手拔出來了法劍。

咧嘴。

“幾位爺們,阜口的晚上,可不太安全,哥幾個在晚上亂逛,不是本地人吧?

我給幾位爺們,指指道路?”

黑臉道士沉默,他抓著牲口的手有些攥緊,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不用了,我們在此地有親,可以投親訪友,不勞你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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