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水行動……唔，應該叫送死行動吧……”
坐在客棧中，郝健喃喃自語道。
龐斑雖然被厲若海重創，但也不是這些人能碰瓷兒的啊……
更何況龐斑又不是孤家寡人，麾下有一大批高手！
還是那句話，龐斑不主動去找江湖白道八派聯盟的麻煩……就已經算他們燒高香了！
就在這時，範良極和乾羅兩人勾肩搭背的進來了, 彼此臉上都帶著滿意的笑容……
“山主啊，你今夜沒去實在是虧了啊……”乾羅滿面春風道。
範良極亦是點頭，“是極是極！今天晚上的花魁……著實不凡！那身段兒，那手藝……嘖嘖，令我流連忘返吶……”
“手藝？”郝健咀嚼了一下這個詞，看向範良極的眼神有些怪異。
“山主，雖然您沒去, 可咱老乾可還記著您呢！這可是花魁秀秀親自釀的酒哦！”乾羅獻寶似的拿出一個罈子。
“那……咱們對月再小酌幾杯？”郝健笑道。
“好！”範良極欣然道。
看得出來, 範良極如今和乾羅的關係融洽了不少……
畢竟……一起會過小巷俏佳人了！
酒過三巡，範良極心中一動，忽然低聲道：“郝兄，乾兄，冒昧的問一句，咱們山城……有沒有什麼不可外傳的秘密，說來聽聽啊？”
郝健似笑非笑的看著範良極，淡淡道：“秘密，就是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
範良極嘿然笑道：“我懂我懂，我都懂！這不是……現在咱們這兒有三個人嘛，就不存在讓第二個人知道了嘛……”
乾羅一愣，看向範良極的眼神充滿了敬佩！
這話說的……果然沒毛病！
郝健也沒想到範良極一朝**之後，居然能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來……
彷彿解鎖了封印一般。
他沉吟了一下，故意看了看周圍，方才壓低聲音道：“我們山城, 其實有兩個特別大的秘密！而我身為山主，則掌握著山城最頂級的秘密！小心隔牆有耳！”
話音剛落，郝健和範良極同時看了看前後左右上下……
乾羅都給整懵逼了……
“什麼秘密……我這個前山主, 現任副山主不知道？還有，你們都是絕頂高手，老範你號稱頭王，盜術、耳功天下無雙，周圍有沒有偷聽的能瞞得過你？你至於這麼大精小怪嗎？”
郝健目視著乾羅，“老乾，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古板！不懂儀式感！你再這樣下去，可就被踢出送葬小隊了啊……”
乾羅：“……”
失寵的危機感再次襲來！
郝健一臉凝重道：“我掌握的秘密就是……據我所知，山城……我一無所知！”
範良極一愣，“這……”
乾羅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彷彿明白了什麼一般，當即道：“沒錯！而我掌握的秘密是……”
“是什麼？”範良極追問道。
乾羅有樣學樣，先四下張望了一下，這才緩緩道：“很多年前，這個秘密鬧得挺大的，全城都傳瘋了！確實挺大，但也不是特別大, 你要說小吧, 倒也不是特別小，我覺得這事兒還是挺大的，不過不是特別大，但也不小。大家都覺得這事特別大，但我覺得也沒那麼大，但你要說小吧，這件事也不小……”
範良極撓了撓耳朵，一臉的茫然……
“老乾！這麼大的秘密，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郝健登時提高了聲音道，“你還當我是山城之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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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色俱厲！
但眼神裡卻帶著孺子可教的笑意，彷彿在說：“可以啊老乾，上道了！”
乾羅慌忙道：“是屬下的錯……屬下……屬下主要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啊！”郝健道。
“是，山主！”乾羅慨然道。
範良極搖了搖頭，旋即笑道：“你們這秘密算什麼秘密？看把你們小氣的！我給你們說一個秘密，那才是真正的大秘密！畢竟，我耳功天下無雙，聽來的秘密……哪能小了嗎？”
“什麼大冪冪？”郝健好奇道。
範良極看了看郝健和乾羅，又掃了一眼上下左右前後，方才壓低了聲音道：“慈航靜齋的掌門，四十三歲的言靜庵你們知道伐？”
“知道！”乾羅的表情有些興奮了，“言靜庵的私密事兒嗎？”
“我的天哪！這麼神奇嗎？”郝健捂著嘴道。
範良極傲然點頭，“言靜庵，二十三年前，居然是個二十歲的小姑娘……至於你們說的秘密，我也懂了！其實咱們說的是有聯絡的，換句話說，言靜庵二十歲的時候……把自己給了龐斑，鬧得挺大，但這個事兒吧，郝兄你一直一無所知！俺滴個親孃嘞，不行了不行了，我得捋一捋，這太機密了這事兒……”
也就是言靜庵沒在場，這要是給言靜庵聽見了，不得跟這三個賤人拼命才怪了！
奪筍吶……
“山主，我倒真有個秘密情報想跟你說。”乾羅臉色一正，凝重道。
“說罷。”郝健淡笑道。
乾羅沉聲道：“龐斑重傷之事早已被江湖有心人看在眼裡……白道聯盟有意趁火打劫，咱們要不要去湊湊熱鬧？”
郝健笑道：“左右無事，有何不可？”
……
柳心湖湖心，秦夢瑤劍心重新堅定了起來。
便在這時，“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從湖畔柳林中響起，如同洪鐘大呂一般傳送而來，聲音中帶有一種深沉的力量，令人不自覺的生出尊崇之感。
龐斑面色不改，淡淡道：“終於來了……”
秦夢瑤美眸一轉，便看到一株大柳樹頂上驟然出現了一道身影。
一個灰袍老僧單足站在小指粗細的柳枝上，身軀隨著枝條緩緩搖動，一對長長的白眉下，雙目似開似閉，散發出一股強橫而深遠的氣息。
“貧僧‘菩提園’筏可，見過龐老。”說著，他又將目光投向了秦夢瑤，“夢瑤姑娘，令師可好？”
秦夢瑤聽出了老僧對自己的不滿，淡淡道：“夢瑤離齋頗久，倒是難以回答大師此問了。”
菩提園，正是江湖白道八派聯盟之一，其他七派分別是少林、武當、長白、西寧、入雲道觀、古劍池、書香世家。
其中，以少林、武當聲名最高，菩提園一直位居末流……
可末流的菩提園，居然有這等功力與聲勢的老僧，可想而知，江湖白道這些年養精蓄銳，倒也的確培育出了一批高手。
但這些高手，放在龐斑和秦夢瑤的眼裡……也僅此而已了……
龐斑看著老僧，含笑道：“小和尚，我觀你年紀不過五十，卻將眉毛也練白了！這必然是你到了‘菩提心功’的第十七重了，今夜若我放你一馬，你會不會在百天之內，再練至白眉轉黑，長眉復短的第十八重極限境界？”
老僧渾身一震，心靈氣勢驟然衰落。
他沒想到龐斑竟然如此可怕，不但一眼看透了自己的功力深淺，更判斷出自己只需要再有百日苦功便能晉升十八重圓滿之境……
這也是他如今唯一的心靈漏洞，因為他原本不想接八派聯盟的調遣來此，想要再努力百天，完成“菩提園”自立派以來無人能達成的圓滿境界，但思及這是消滅龐斑的唯一良機，為大局著想，終於遵令而來……
可心底最深處，這矛盾始終讓他如鯁在喉……
如今被龐斑如此輕易的一語道破，一言便破了他古井不波的心境……
還沒出手，已然心境蒙塵！
“魔師，可否看在夢瑤面子上，放過他們一次？”秦夢瑤輕聲道。
“對不起，不行！我今夜必須殺幾個不自量力的小丑！”龐斑淡淡道，看向老僧的眼神充滿了殺氣。
筏可被龐斑的眼神一瞪，只覺得遍體生寒，心中竟不自覺的想到自己一旦死於此處，原本能達成的數百年無人修至圓滿的《菩提心功》的成就，豈不是就此破滅……
秦夢瑤劍心一動，已然感知到了筏可老僧的氣勢一衰再衰，不由得嘆息道：“你已經輸了……”
《菩提心功》，顧名思義重在心靈氣勢，一旦心靈蒙塵，一身實力連五成都發揮不出來……
筏可老僧心中陡然想起了曾經師長的教誨，“你永遠不知道魔師會用什麼方式擊敗你，但事後你回想時，總會心服口服。”
他曾經還不認同這句話，可現在，他卻有了真切的體會！
不動一招一式，只是一句話，自己便敗了，而且敗的心服口服……
筏可長嘆一聲，充滿了失魂落魄的失意……
苦修數十載，敗於一句話！
而且他已經生不出挑戰之心，即便回去，此生功力進步無望……
筏可再無言語，來時有多飄逸，走時就有多失落……
八派聯盟的“淺水行動”，才剛實施，就已經陷入了被動！
以至於其他從四面八方趕來，潛伏於四周的高手們一個個都有些躊躇……
畢竟，誰能想到身為“淺水行動”十八種子選手之一的菩提園……這麼脆弱呢？
片刻的寧靜之後，又一聲自湖畔傳來，“龐老不愧是橫壓天下六十載的蓋代魔師，僅僅三言兩語便令菩提園高手心靈震盪，不戰而退！小道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一個身著道袍的胖子從樹林裡轉了出來，年紀在四五十歲的樣子，看起來還挺喜感的。
“武當門下，見過魔師和秦姑娘。”
“還有我們！”
另一邊又顯出了三道身影。
“古劍池冷鐵心！”
“出雲觀雲清！”
“西寧沙千裡……”
十八種子高手已現其五！
龐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左手持槳一劃，小舟橫移丈許的同時，右手將另一支槳擲出。
“嗖！”
一支利箭破水而出，正是小舟剛才的位置。
依舊是同時，船槳飛出的方向，一個身著黑色水靠的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神秘男子躍出水面，卻正好撞上了迎面而來的船槳……
穿胸而過！
灑下一片血雨……
一眾白道高手集體失語，龐斑完全預判了他們的預判……
“嘶……”吸氣聲不絕於耳。
踏月而來的郝健三人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不愧是魔師……”範良極感嘆道，“龍游淺水，也不是蝦米能戲！虎落平陽，又豈是這些野狗能欺？”
聽到這話，一眾白道高手一個個臉色鐵青！
“哈哈哈哈……範兄倒是直言不諱啊……”龐斑長笑道。
事實上，以魔師宮的情報網，以龐斑的老辣，怎會不知白道“淺水行動”？
這本就是他將計就計，以自己為餌，設下的陷阱而已……
“哼！”
一聲冷哼，又有幾道身影飄然掠來，隱隱圍住了龐斑，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無刃刀’謝峰，聽說你最近剛白髮人送黑髮人，嘖嘖，節哀啊！”龐斑笑吟吟道。
高瘦中年目眥欲裂……
韓府血案的死者謝青聯……正是他的兒子！
“書香世家向清秋攜妻子雲裳，見過諸位高人。”一對猶如神仙眷侶一般的中年男女從林中緩步而出，男子身著儒衫，氣宇軒昂，女子氣質高貴雍容。
如此豪華的陣容，即便是乾羅都有些頭皮發麻……
但龐斑依舊臉色如常。
“少林不捨，見過魔師，還請魔師能不吝賜教！”一身月白僧袍的不捨從林中緩步而來，“噫，原來‘賤聖城’的二位山主，‘獨行盜’閣下也都如約而來，倒是貧僧誤會了山主的氣度……”
“呵呵！”郝健皮笑肉不笑道，“你猜我是來幫你們的，還是幫你們收屍的？”
“劍僧”不捨臉色不變，“兩者皆可。”
一死一退走之外，此時已有十名強者圍住了龐斑，氣氛漸漸凝滯，大戰一觸即發。
龐斑看著不捨，眼裡首次露出了幾分凝重，“你可是絕戒和尚的徒弟，不捨？”
“善哉善哉！難得魔師還記得家師，到今日為止，家師已命喪魔師手下三十年五個月零六天了，此仇，小僧片刻不曾忘卻！”不捨一臉平靜道。
“不錯，你倒是獨出機杼，竟將少林心法與雙修絕學合而為一，有想法，有魄力，有膽量！十八高手，當以你為尊！”龐斑正色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