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吳家祖宅的青龍三友進入靜讀書的狀態,每日晨操過後,各自覓一清淨之處,或蹙眉苦讀,或會心一笑。

至於平康裡章臺行首楊妙兒和北里遊俠兒的命運,自被拋諸腦後,用獨孤心慈的話說關心一群腦殘會拉低智商的。韋二郎也自顧說有其從叔韋抗出面,事自諧矣。

韋抗者,韋安石從父兄子。弱冠舉明經,曾舉黃門侍郎,出為安州都督,轉蒲州刺史。開元元年,入為大理卿。

“三位郎君在此靜讀,乃七郎之福也,有何差遣儘管吩咐”說話的乃吳遠黛二姊,以一低勳軍門嫁與書香門第,性卻潑辣,見獨孤心慈獨居一院,卻給予兩戶之資,心中頗喜,見到獨孤郎君贈其珍珠雪蛤膏後,更忘了吳遠黛乃其幼弟。

“二姊客氣,聽聞姐夫乃秘書郎,兼理天下藏書,必學識淵博,心往之,欲求教一二,萬望接納”獨孤心慈俊面含笑,二姊更喜。

“明日即郎君休沐日,某必牽其來拜訪”

吳遠黛二姊夫張振,範陽人,父張九皋,時任徐州刺史,從叔張九齡為中書舍人,居青龍坊北向修政坊。

此日秋雨停歇,秋日暖陽,溫和閒適,張振攜妻前來長安南城青龍坊。

張振秘書郎本抱著秋日賞遊心態,待見如人中龍鳳的青龍三友,心中頗喜。

“見過秘書郎,貿然相邀,突兀失禮,萬望見諒”溫鈺拱手賠禮。

“今見三位俊彥,某之大幸也”張振秘書郎也溫文有禮。

待眾人於中堂落座,琉璃盞內乾和葡萄酒冰塊漸融。

“河東紅酒紅如霞,玉盞盛來待客誇”張振秘書郎書香世家,出口自成章。

“好詩,某等耽飲,正覺寡味,聞聽雅句,頓覺如瓊漿”獨孤心慈讚美。“今有友朋贈酒,借花獻佛,贈張秘書郎兩壇,以酬賀詩”

張振有些臉紅,卻也頗為自矜。吳家二姐也笑顏如花,陪飲一杯,張家詩文執家,頗為簡樸,美酒只有歲末節日方許宴飲,此刻得兩壇乾和葡萄酒水,自是欣喜。

“秘書郎兼理大唐藏書,博聞廣學,某等之楷模也,某等欲參與今秋制科,苦讀無序,今見郎君,望多加指教”溫鈺郎君也讚詞如潮。

“今秋制舉,乃進士科考,為國選才,功利燕唐。”秘書郎繼續品評葡萄美酒,“今秋制科,朝中重視,特由禮部侍郎韓公任知貢舉,恐亦為定製。”

“進士科除考經學和時務策以外,還要加考詩賦。今科更採納糊名閱卷,往日有通榜溫卷者,今科怕影響式微”張振秘書郎也為通靈剔透之人,以為三位郎君約見自己,乃疏通行卷之路。

燕唐進士科開考之前,常有公開推舉,即參考士子將自己詩作獻與名流,京都諸類名流如親眼有加,必大肆宣揚,推薦與相關朝臣,名流與士子,得知己之稱,往日權知貢舉者溫卷,印象深刻者往往入第。此舉乃免科舉遺珠之策,頗得朝中聖人和相公心意,有薦才得當者,常得聖人嘉賞。

今黃門侍郎張嘉貞,常拔後進,令公四俊苗延嗣、呂太一、員嘉靜、崔訓均為朝中幹臣,而張公嘉貞,本明經出身,亦為武唐侍御史張循憲所薦,後二人均因此而擢拔。

當今聖人亦喜新才,有推薦良才者,不吝嘉賞,諸位公卿,親王公主們也常尋才於野,推薦與國,常得賞賜。

每到科舉,諸王與公卿皇族均喜設宴以餉士子,其中才智卓越者常得通榜之路。

“秘書郎,此酒可入口乎?”獨孤心慈笑著續酒,“某等聽聞秘書監藏書十萬卷,此乃帝國之幸也,秘書郎藏管校刊,功莫大焉,某等喜讀雜卷,只苦無可讀之書,欣聞秘書郎乃七郎姊夫,欲與門路,得窺藏書”

“秘書監藏書頗豐,此乃國之大計,非某功勳,三位郎君欲讀藏書,亦乃雅事,只是藏書乃國有,原本借出,於禮不合,但抄本外借乃監中常規,此乃小事,某明日即整理典籍,若有抄本,借與郎君”張振見三位郎君無勾通行卷之意,頗為欣喜。

“先行謝過秘書郎”溫韋二位郎君也拱手致謝。

中午自有盛宴相待,次日即由吳七郎親駕馬車前往皇城秘書監等候,午後即拉回數百卷典藏抄本。

《五經正義》《水經注》《國史》《玄覽》應有盡有,張秘書郎還特選今科知貢舉韓休諸多奏疏和詩作,禮部考功郎嘉靜相關文章,中書舍人張九齡文集,此三人均為此科主持主輔之臣。

“二姊夫乃有心之人”獨孤心慈嘆道。

搬書入宅,整理一番,各有所獲。

獨孤心慈又託吳七郎往東市購回大量紙張硯筆,三人開始文抄公的生活。

每日吳七郎和大熊阿狗裁剪紙張,按獨孤心慈心意裁為一尺長六寸寬長短,三位郎君每日抄寫近三萬字,工整楷書,每日品評,無瑕疵者得美酒一盞。

每夜在燭下,又按三位郎君所抄寫內容整理,用上好宣紙包好,並用針線裝訂,把書卷裝訂成冊,眾人皆稱妙。

“吳七郎每日辛勞,可想得贈俸祿?”韋二郎閒暇調笑揉著手臂的吳遠黛吳七郎。

“有聞紙香,足抵萬金”吳七郎每日薰陶,言語變雅。

“那多幾日,豈不倒算銀錢與某等?”溫鈺大郎也笑言。

“吳七郎此乃坐擁寶山啊”獨孤心慈也笑道。

吳七郎苦笑,與三位郎君打口舌官司,整個燕唐怕也無幾人對手。

“書中自有黃金屋?某等這幾日聞紙墨味道均倦矣,怎不見黃金模樣?”憨頭大熊也拽文。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那是指文章形容”溫鈺大郎溫言解釋“汝家郎君近日抄書,耗費銀錢頗多,此書能教人育才,稱之為黃金書倒貼切。”

“書中自有黃金屋,某等抄書多日,費神費力,賺些銀錢貼補酒錢倒也可以”獨孤心慈掏根雪茄開始吞雲吐霧。

獨孤心慈一行來京已有半月,開銷闊綽,溫韋兩郎君曾擔心其坐吃山空,可前兩日一文姓郎君給其送來冬衣及菸酒物事,兩位郎君就徹底消了勸導之心,那可是僅雪茄煙就一大木箱,燒刀子一馬車,皮裘錦綢成衣也有一車,兩位郎君及阿狗大熊均有贈品,還有幾匹上好綢布送與吳七郎。

“汝還需擔心菸酒銀錢?”韋二郎鄙視。

“某倒稀缺銀錢”吳七郎悠悠嘆道。

“缺銀錢說與三郎聽啊?獨孤三郎可是點金手”溫鈺郎君也笑道。

“唔,七郎寬宅大院,在長安居大不易的京都,那可是富戶啊”獨孤心慈摩挲下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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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尚未成家,只因家貧”吳七郎苦笑。

“七郎是坐擁寶山而不自知啊”獨孤心慈笑道。

“寶山,某之祖宅?長安南城人煙稀少,若無三位郎君喜靜,某恐怕賤租也不可得啊”

“某說的是書中自有黃金屋”

“黃金屋?書中?”眾人不解。

“汝之二姊夫乃坐擁十萬卷藏書,此乃燕唐稀缺寶山啊”獨孤心慈嘆道。

“三郎是說可印刷此藏書販賣?”溫鈺郎君有些明白了。

“正是,燕唐聖人曾命人抄書贈與各大書院與各地州府學堂,可這乃杯水車薪,只因抄書費時費力,試問哪位士子願枯坐抄文?但若有人願印刷書籍,哪怕販賣得利,也可推而廣之,朝廷怕也喜聞樂見”

“這倒是一條發財之路”韋二郎笑道“吳七郎可一試”

“只是某之賈本微薄,印書購置材料,僱傭工僕,怕力有不逮”吳七郎思索。

“有三郎如此豪富之人做靠山,還怕不成事?”韋二郎揶揄道。

“若獨孤郎君入股,某倒信心十足”

“哈哈,某最不缺的就是開元通寶,七郎儘管施展”獨孤心慈也不謙讓,一力包攬。

“某先與兄長姊姊商議一二,此事大有可為”吳七郎也躊躇滿志。

次日吳七郎逐一拜訪眾兄姊,吳家眾人見其上進,又有豪富靠山,自是大力支持,張振秘書郎亦稱為雅事,擔保書源供給。

吳家眾人亦有銀錢相助,吳七郎帶回青龍坊,即著手印書事宜。

吳家祖宅倒寬闊,但現有三位租客,作為印書之所頗有不便,獨孤心慈吐口煙霧,即令其臨近購置兩套宅院,一套作為印書之地,一套臨近芙蓉池的幽靜宅院為其私宅。

印書之地頗廣闊,比之吳家祖宅尚大倍餘,為一罪官老宅,荒蕪多年,青龍坊里長見吳七郎購置,作為中人頗為費心,概因其宅第尚需坊裡人手維護,萬年縣也大為扶持,兩日內便交割完畢,費錢不過百貫,直讓獨孤心慈呼為菘菜價。

那座幽靜宅院比之吳家祖宅尚窄小,只有二進,但仍費錢百貫,乃因其為一即將出任府尹的私宅,頗為雅緻,後院有一畝池塘,書房藏書也留有大半,三位郎君抽空一觀,均頗為意動,溫韋兩位郎君本欲出資,卻被獨孤心慈阻攔,兩位也就作罷,地契入手即被改為碧桂園,因其周遭滿是桂花樹,現仍鬱鬱蔥蔥。

大宅院稍作收拾即可作為印書坊,小院落即日即可入住。

選一良辰,三位郎君搬離吳家祖宅,吳七郎雖百般挽留,但卻思小院落離此並不遠,祖宅尚需留雕工大匠居住,也就邀人來幫忙搬家。

新宅入住,張振秘書郎也來道賀,對三位郎君的抄書進度頗為讚賞,更對那線裝書嘖嘖稱奇,認為方便易讀,收藏更為簡便。

小宅碧桂園臨近芙蓉池南岸不過百來步,賞玩山水頗為便利,原宅主人藏書也頗豐,居然大多為朝中名臣文集,更有不少野史稗文,平康裡行首的詩作居然歷歷在目,還有主人與之的品評。

諸如,鄭舉舉者,居曲中,亦善令章,嘗與繹真互為席。而女傅非貌者,但負流品,巧談謔,亦為諸朝士所眷。常有名賢醵宴,闢數妓,舉舉者預焉。今左諫王致君、調右貂鄭禮臣夕、拜孫文府儲小天、趙為山崇皆在席。時禮臣初入內庭,矜誇不已。致君已下,倦不能對,甚減歡情。舉舉知之,乃下籌指禮臣曰:“學士語大多。翰林學士雖甚貴、甚美,亦在人耳。至如李騭、劉允承、雍章,亦嘗為之,又豈能增其聲價耶?”致君已下,皆躍起拜之,喜不自勝。禮臣因引滿自飲,更不復有言。於是極歡,至暮而罷。致君已下,各取彩繪遺酬。

三位郎君哭笑不得,獨孤心慈倒也不以為糟粕,用一木箱素之即不理。

吳遠黛雖因印書坊百廢待興,操勞頗重,但對三位郎君仍晨昏定省,獨孤心慈笑罵其為蹭飯上癮。

吳遠黛頗為用心,三五日內即覓來數位雕版大匠,其大兄也從官奴中選數十有印書經歷者充為僱工。

籌備速度之快連獨孤心慈也頗為驚詫。

十月十二離科考不過六日,吳遠黛又來蹭飯,席間問道成書如何售賣,獨孤心慈便又讓其去西市覓一鋪位,又問開卷印刷何種文獻。

溫鈺郎君主張雕印論語開篇,韋二郎建議印詩經,獨孤心慈一揮手,印刷《禮記》,概因今科帖經考此文。

溫韋兩位郎君贊同,獨孤心慈又思索一下,問能否雕刻畫像印刷,吳七郎答應去問問。

獨孤心慈又問能否雕刻活字,眾人訝異,獨孤心慈解釋,先行雕版不易儲存,若能把雕版上的刻字,變成單獨活字,隨時取用,豈不更便利,眾人皆服。

次日午時,吳七郎準點來蹭飯,並帶來木雕活字,獨孤心慈大加讚賞,並提議可用錫鉛融模代替木雕。

吳七郎又確認可印圖畫,獨孤心慈更為欣喜,琢磨一下,讓吳七郎先印月旦評。

韋二郎鄙夷“汝輕視平康行首如甚,卻為之宣揚,乃君子之恥”

“也就二郎這般君子引以為恥,多少士子怕歡呼雀躍”獨孤心慈臉皮頗厚“不但要印,還需精緻”

眾人商議半天,確定為簿冊,夾雜行首圖影,住址,簡介,逸聞。仍為平日裝訂書冊大小,獨孤心慈親執筆書寫文字,強邀韋二郎畫像,不需精緻,需簡筆描述形狀即可。

韋二郎及溫大郎均在岐王府見過十位行首,不過楊妙兒已被發配安南,只餘九位。

一番爭執,酉時,燕唐首份配圖月旦評出爐。

終於上架了,本書無聲無息的釋出,無聲無息的簽約,無聲無息的成為vip,正如現實生活中無聲無息的某一樣,生活上無喜無憂。工作上無事無非,這輩子也就無驚自歡,當下只是一個自嗨的年代,只是從少年起就懷揣一個所謂的文學夢,到現在只想安安靜靜的把個故事寫完,以償少時夙願,昨夜自酌多飲了一杯,也就這樣吧,希望還未嫌棄這個故事的人們生活圓滿,萬事順暢!

--------自賀文字成為vip,即便。。。呵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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