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以來,中國逐漸淪入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這個怪異的名詞來歷雖不好考,可是卻貼切的形容了此時的中國。相對於殖民地國家,中國還算好些,多少有一個執政的政府,只是這個政府的作用嗎,真的不好說了。

如果不瞭解歷史的話,對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會八成沒什麼概念。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吧,在天津衛,這座北京城的要害之地,自辛醜年之後,是不允許中國在此駐軍的,就算是袁世凱耍了個小聰明,利用警察的名義,留在了天津三千武裝力量,可是面對各國的駐軍,依然十分薄弱,可以說,天津除了名義上還屬於大清,實際上早就在各國列強的控制之下了。

天津城自從城牆毀了之後,城區的面積就不好算了,不過有一點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天津衛的繁華之地有九成都是屬於英法美德俄等九國的租界,而且這些國家中,大半都在租界裡修建了兵營,駐有數百到數千不等的軍士。

自從薩爾滸之戰後,再也沒有一場戰爭對華夏的傷害如此之深,八國侵華戰爭打斷的不只是滿清政府的那截腐朽脊樑,還生生的在四萬萬華夏兒女的臉上踹了兩腳,讓整個民族都為那場戰爭付出了最慘重的代價,華夏的尊嚴遭到了踐踏。

如果非要找一場比它更傷害泱泱華夏的戰爭,那絕對是沒有的,就算是最慘烈的五胡亂華,也不曾讓漢人如此悲憤,如此震驚。五胡亂華要誅滅的是漢人的血脈,是中華的傳承,可是《辛丑條約》硬生生的要打斷中國的脊樑,漢人的尊嚴,那份用了兩千年的血戰文治才積蓄下的民族尊嚴。

天津是那場戰爭最真實的結局,整個天津城周圍三十裡不允許有中國的駐軍,從塘沽到北京城,一路上再也沒有一座中國軍營,一座中國炮臺存在,這意味著把國之心、國之腦放到了豺狼的口下,只等它飢餓的時候,就可以輕易的滅亡一國,覆滅一朝。

漢人最講氣節,就算是最軟弱的人,他的骨子裡也有一份堅持,如果觸碰到,必然引起瘋狂的報復。當年的大漢朝,後來的唐朝,哪一個不是受盡了屈辱才開始反抗,漢人溫和友善,可那是對朋友,對待敵人,刀槍和京觀會讓異族人明白什麼是大漢,它不僅有文明的傳承,還是血腥的承載者。

有時候想起來,許多人都不明白,明明大清朝已經實行了新政,國家也有了些起色,為什麼還要那麼多人要造反、起義,他們圖的是什麼。這些問題的答案要去鄒容的《革命軍》中去找,要到蹈海以死的陳天華的憤怒和無奈中探尋,當一個民族沒有尊嚴的時候,那還有什麼是它看重的,沒有了尊嚴的華夏,就像是沒有了靈魂的活死人,不死何為。

望著大沽口的那些外國軍艦,看著那些來往這的各國旗幟,孫復幾次都想下令開炮射擊,讓十四英寸的艦炮讓那些囂張猖獗的洋人認清中華。可是孫復不能,不是不敢,而是不值。

如果有必要,他願意賭上粵桂黔滇湘五省的億萬條人命,可如果只是圖一時之氣,不能解決根本性的問題,妄自掀起一場國戰。自從東海海戰之後,孫復就明白了,現在的他還不具備這種能力。

當"鳳巢"號緩緩靠近港口的時候,它瞬間成了焦點。無論是洋人商販,還是苦力駐軍,都被這艘史無前例的巨輪給震驚了,那艘號稱"世界最大"的英國郵輪還在進行最後的裝修,可是一向被西方世界輕視的遠東地區竟然已經有了一艘更大的郵輪。

"哦,上帝啊!難道這是那艘'泰坎尼克';號郵輪到了嘛?可是我為什麼沒有聽到它首航的訊息?"一個英國商人驚訝的朝四周的人問道。

"不,'泰坦尼克';號尚未下水,我在貝爾法斯特的時候特意去看過,它還需要數月的功夫才能完工,不可能出現在這裡。而且它的船體好像沒這麼大,也沒那麼寬!"

"這是那位西南少帥的遊輪,不是英國的'泰坦尼克';號!"一個日本陰著臉望著海面上逐漸靠近的遊輪,恨不得立即讓它在這裡沉沒。

那個英國商人和自己的夥伴對望了兩眼,有些不敢相信,可是這個日本人也是他認識的商人,沒有理由欺騙他。

"你說的是那個向日本宣戰,而且勝利了的孫?"另一個裝扮很優雅的紳士好奇的出聲問道。

日本人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冷哼了一聲,沒有理會那紳士的問話。

好像也察覺到了自己問題的毛病,那紳士向自己的同伴聳了聳肩,無奈的一笑,卻沒有絲毫道歉的意思。他是大英帝國的子民,沒有理由向一個日本人道歉,哪怕是他說了錯話。

"這艘遊輪肯定是在美國訂購的!"

輕蔑的掃了一眼美國佬,英國紳士嘲諷道"世界上最優秀的輪船設計師和製造廠都在英國,美國人除了會掙錢以外,還會做些什麼?"

英美之間沒有現實矛盾,可是高速發展起來的美利堅,已經開始向整個世界推銷它的產品,在第二次工業革命正在蓬勃發展的現在,這就是英美之間最大的矛盾。整個世界的所有角落裡,都能看到拎著文明棍的美國商人和同樣帶著禮帽的英國商人在競爭,這種競爭已經深入到了所有的行業,從造船到鐵路,從化學工業到機械制造,許多時候都能看到美國人和英國人打的頭破血流,而德國人則在自己的忠實使用者的信賴下,拿著一個個的合同返回德意志。

"如果它是在英國製造的,那麼'泰坦尼克號';就不會自稱是世界第一大的遊輪了。"反駁了一句,美國人就轉身離去了,和霸道、傲慢的英國人在一起,自由散漫的美國人很難舒服起來。

紫竹林是一座新港口,是侵華戰爭以後才興起的港口,經過十年的發展,這裡已經成為了天津最優秀的港口,就算是塘沽比起這裡也有些不足,最重要的是這裡有一座三十噸的起重機,只有它才能從"鳳巢"號上面卸下數量龐大的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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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重機是英國人的,用起來有些麻煩,畢竟天津不比上海,這裡沒有感受過孫復的威脅,如果沒有足夠的利益,英國佬是不會同意讓這艘巨輪在此卸貨的。

"鳳巢"上面的事情統統交給了鄧浩洪和高樂,至於他們怎麼解決,就不是孫復想過問的事情,對於英國佬,除了撒銀子,就只能利用天津的那位總領事大人了,想來這些事情,那位總領事應該不會拒絕的。

帶著詩雅和孫佑幾人,孫復登上了天津的港口,海河兩岸的風景最好,可是孫復卻沒什麼興趣,這裡已經被洋人改造成了西方世界,一點都不符合孫復的審美和個性。

來到天津有一件事絕對不能忘卻,那就是狗不理包子,在這個時候狗不理的包子還沒有傳遍天下,不過在京津一代已經有了些名氣,尤其是袁世凱把它進貢給慈禧太后之後,藉著哪位的權勢,狗不理很快就名傳京津一代,雖不至於人盡皆知,卻也讓好吃者都已然耳聞。

天津的老城區沒了城牆,街道間也不如九國租界繁華,可是卻透著一股子市井氣息,這種氣氛很吸引人。如果不是滿街的長辮子讓散發著餿氣,孫復很想在這裡好好的轉上一轉。

"阿郎,狗不理包子在哪兒?"在船上聽孫復多次提起這道美食,詩雅也有些心動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識一下狗都不理的包子到底好吃不好吃。

"這天津城裡的狗不理包子鋪有多少家,我不知道,但是正宗的絕對只有一家。"孫復點了一下詩雅的鼻樑,笑著說"如果沒有熟人引路,我們怎麼找到那家狗不理包子鋪。"

不滿的皺了一下鼻子,詩雅很不滿孫復的動作,哼聲道"咱們第一次來天津,那有什麼熟人?"

呵呵一笑,孫復攬過詩雅的腰肢,將她半抱在懷裡,也不理會沿街行人怪異的目光,低聲道"不用我們認識,只要他們認識我就行了!"

向來膽大的詩雅也不怕有人圍觀,再加上這會兒天氣挺冷的,不習慣北方寒冷的詩雅被孫復抱得緊緊的,兩人連走路都亦步亦趨,不快不慢。

"阿郎是說,有人想巴結你?"

"巴結?"怪異的一笑,孫復笑罵道"誰告訴你的這個,你父親應該不會給你說它吧?"

不滿的在孫復腰間擰了一下,可是嬌嫩的小手根本沒有給孫復造成什麼影響,就像撓癢癢一樣,如果不是顧忌詩雅的面子,他都想呻吟出來了。

"才不是呢!"詩雅皺著可愛的瓊鼻,兇巴巴的說道"阿爸可好了,才不會巴結人家呢!"

"這是德魯哥告訴我的,是他告訴我在茂名有好多人都在巴結你..."

"德..."沒等把話說完,孫復就看到三個日本浪人正抱著倭刀橫行街道,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讓孫復皺了一下眉頭,手掌搭在了隨身的劍柄上。

這會兒,他有些明白為什麼那些路人看到自己會生出厭惡的眼神了,原本孫復以為是思想保守的頑固者,不滿他和詩雅的當街親暱,現在看來,是有人把自己當做日本浪人了,不敢理會。

詩雅本就是活潑的性子,一刻也停不下來,沿街的事物都被她看在眼裡,只是生性純樸的詩雅根本沒把日本人當做壞人,只當他們是個性使然,才一副傲慢的姿態。

一個姑娘不小心撞了一個浪人一下,正準備道歉,卻被三個日本浪人圍了起來,三人的手腳有些不乾淨的亂摸亂扯,那年輕女子的籃子已經被扯扔到了一邊,臉上也被摸了幾下。

年輕女子一時間驚恐了起來,驚慌的大叫"啊,不要..."

"哈哈..."三個浪人見周圍沒有人敢當出頭鳥,頓時囂張的大笑了起來,手腳更是放肆。

眼中怒火一閃,孫復已經握住了劍柄,青銅質地的劍柄透著絲絲的涼意,可是這並不能讓孫復冷靜下來。

"阿郎,他們好壞啊,怎麼能欺負人呢!"詩雅也顧不得冷了,脫離孫復的懷抱,氣沖沖的指著那些浪人說道。

就在這會兒,已經有個日本浪人向那個年輕女子的脖子摸了過去。年輕女子一臉驚恐的四處躲避,卻怎麼也躲不開三個人的圍堵,只能驚慌的朝路人求援。

"一群不長記性的劣種,真真的該死!"眼中戾氣一閃,孫復心中動了殺機。他不怪路人的旁視,只願滿清朝廷的軟弱,只敢對自己人動手,沒勇氣反抗洋人,哪怕是東瀛劣種的日本人。自從y**戰爭之後,數十上百起的教案、洋案以及嚇壞了老百姓的膽子,許多人都不敢插手這種糾紛,畢竟不是誰都有勇氣把一家老小的性命壓在一場見義勇為上的。

"詩雅,你在這裡待一下,我去幫那位姑娘!"

使勁的點了點頭,詩雅憤憤的喊道"阿郎,你一定要好好收拾他們,他們太可惡了!"

單手扶住青銅劍鞘,孫復的右手握住劍柄,疾步朝那浪人奔去。四人相距不過十餘步,僅僅幾個呼吸的功夫,孫復就已經趕到了最靠近自己的那個浪人的身旁。

從來不習慣裝英雄,孫復也不喝罵,直接利劍出鞘,朝前猛地一劈,劍刃閃著寒光,落在了那浪人的勃頸處。鋒利的青銅劍毫無阻礙的劃斷那人的半個脖子,大動脈也被隨之割斷,血液像噴泉一樣狂射。尚不明白怎麼回事的浪人,下意識的身手摸了一下脖子,只感覺一道熱流噴到了手上,接著身體就沒了力量,一下子倒了下來。

"小泉..."同伴的那兩個浪人,也顧不得挑釁女子了,驚恐的看著自己的夥伴倒在地上,僅僅兩個呼吸,他的血已經染透了地面。

"八嘎..."到底是個武士,那兩個浪人沒有細看,就知道小泉已經救不回來了,立刻拔出倭刀,雙手緊握,雙目惡狠狠的盯著孫復,隨時準備出刀。

詩雅擔心孫復的安全,急聲喊道"孫佑,你們快去幫幫阿郎,他會有危險的!"

"主人習過劍術,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一臉僵硬的孫佑眼睛緊盯著那兩個浪人,生硬的說道。

"哼"雖然不滿孫佑的回答,不過詩雅也知道這幾個人很厲害,也很在意阿郎的安全,不會讓他處於危險的。

"木村賀,伊藤一刀流弟子,你是什麼流派,為什麼..."

"阿福不在我身邊,難道日本狗就不認得我了?"冷目掃了一樣開口的那個日本人,孫復狠聲說道。

"八..."左邊的那個浪人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看著孫復的著裝和打扮,尤其是腳上那雙黑色棉靴,瞳孔一縮,身體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你是惡魔孫復?"

"知道就去死吧!"一聲斷喝,孫復利劍再揮,直朝右邊的浪人斬去,青銅劍刃長有三尺,比倭刀要長出一個劍柄,當那個浪人下意識的抬刀格擋的時候,那柄質量一般的倭刀應聲而斷,孫復的劍尖也在那浪人的胸口劃了一道半寸深的血痕,血汩汩而出,一瞬間就將他的胸前染紅了。

正在這時,另一個浪人的劍光也到了,雖然能躲過那道劍光,孫復卻壓根沒有準備躲避,只是把青銅劍平伸前刺,劍尖傳入受傷的浪人的心頭,直接傳出一個血洞。

"砰"剩餘的那個浪人正處於驚喜之中,以為傳說中的惡魔孫復就要死在自己的刀下,卻發現自己的力量已經不受控制了,身體徑直的倒了下去。

槍聲雖小,卻也驚動了巡警,沒等孫復擦完劍,就見兩個揹著步槍的巡警跑了過來,一見孫復還端著兇器,立刻端起了手裡的步槍,槍口指向了孫復,厲聲警告道"放下武器!"

轉頭望了一眼兩個色厲內苒的巡警,孫復將青銅劍插入劍鞘,響起一串脆靈靈的聲音,這是劍身和劍鞘摩擦產生的聲音,很是悅耳。

"孫佑動手!"

"哎呀,孫兄,小弟可找到你了!"孫復的聲音剛剛出口,就見一個穿著長袍馬褂,拖著黑亮辮子的青年男子一臉驚喜的跑了過來。

嘴角一翹,孫復心中一陣冷笑,這人典型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單是心胸這一樣,他就不夠格和自己稱兄道弟。

"哦,何處此言,孫某在天津可沒什麼認識的朋友,你是?"裝出一臉詫異的樣子,孫復瞧著太陽穴,一副努力思考的姿態。

尷尬的笑了笑,青年男子道"小弟袁克定,奉家父之命,來天津就是迎接孫大都督。"

"啊呀,原來是袁兄,早就聽聞你是北地英傑,曾編練新軍,立下赫赫戰功!"

"..."

"那是家父!"袁克定一臉幽怨的看著孫復,不知道他到底是記錯了,還是特意調侃自己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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