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如蠶絲的秋雨似是銀針、似是冰粒,沁入人的肌膚內,泛起陣陣涼意,讓你銷魂欲死。這種繩鋸木斷、水滴石穿的潛移默化式的刺激讓人提不起一絲的豪氣,軟綿綿的感覺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相較於如洪流瀑布般的夏日暴雨,秋雨實在難以讓心歡喜,她細膩的滋潤著每一塊石頭,每一根樹木,卻偏偏不把它們清洗乾淨,沾染了泥土和秋水的石塊木樁就像是塗了桐油一般,一腳踏上去,就會不自覺的想要和大地做下接觸。

秋雨打溼了每一個行人的衣衫,單薄的軍裝並不能抵禦秋雨的侵蝕,此時,軍伍中幾乎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沒有了乾爽的地方,全被一種黏糊糊的涼颼颼的感覺替代。

一雙雙草鞋踩在溼滑的山路上,給荒涼的山路增添了許多人氣,也使得山林中的動物隱藏起了蹤跡,不敢靠近這支煞氣騰騰的部隊。

一腳踩在粘溼的石塊上,陸榮廷只覺得身體一輕,就好似飛了起來一般,正當陸榮廷覺得自己鐵定出醜了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臂抓住了他的肩膀,另一雙手臂則拖住了他的腰部,硬生生的將快要倒在地上的陸榮廷拖了起來。

雙腳剛剛踩穩地面,陸榮廷看了一眼那塊明顯帶著傾角的石塊,恨恨的咒罵了一句"**你老母!"

終於有功夫看幫自己的是誰的時候,陸榮廷這才發現拖住自己腰的是那個廣東來的黎人營長董宏,拽著自己肩膀的則是義子馬濟。

"董小子,謝謝你了。"陸榮廷用力錘了董宏一拳,感激道。

"陸…司令…客氣…了。"董宏的漢話不是很好,說起來有些磕巴,只能讓人大致聽到。

可能是漢話不大利索,董宏很少和陸榮廷溝通,只是堅決的服從命令吧了。這不,剛剛接受了陸榮廷的道謝,轉身就去攙扶其他不穩的士兵去了。軍隊的行駛速度很快,即使是在秋雨籠罩下的山路上,也沒有半點降速的意思。

董宏的步子很穩,每一次踏腳都像踩在平地上一般,溼滑的山路沒有給他造成似乎影響,這讓經年行走山路的陸榮廷也有些佩服。回頭看了一眼長長的隊伍,陸榮廷發現自己帶來的兵身邊沒多遠就會有黎人的身影,時不時的還要被黎人攙扶幾下。

"這些黎兵真的挺厲害的,這麼滑的山路還能如履平地,比我們強啊!"陸榮廷頗有感慨的說。

微哼了一聲,馬濟有些不服的說"他們也就跑路快,打起仗來,肯定是慫包。"

陸榮廷搖了搖頭沒有理會馬濟,這幾日的長途行軍,把陸榮廷累的不輕,如果不是有必要,陸榮廷都不願意多說話。再說,自家的義子,陸榮廷最是清楚,如果沒有實力折服他,單靠口舌是無法讓他信服的。

"前面到哪了?"陸榮廷望著遠處的山寨問道。

"剛剛聽嚮導說這裡有個上千人的苗家寨子,恐怕前面就是了。要不,我把嚮導叫來問問?"馬濟的語氣有些不確定。

"不用了,一會到了就知道了。"擺了擺手,陸榮廷拒絕了馬濟的提議。

"是,義父。"馬濟恭敬的回了一句,就不再多說。

連續兩日奔行了近四百裡,僅僅休息了四個時辰,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就算是陸榮廷手下的兵士大部分曾隨他在法國殖民的打過游擊戰,善於長途跋涉,面對這麼高強度的行軍也是疲憊不堪,更不要提陸榮廷已經六十出頭了,身體素質大不如前了。若非是年輕時留下的底子還在,加上這些年也沒有停止過鍛鍊,陸榮廷根本受不了這麼大的體力消耗。

陸榮廷並沒有讓軍隊進入苗家寨子,一來雙方相互之間都不熟悉,容易產生糾葛,萬一打起來,即使可以輕易的獲勝,也對另有任務的自己一方沒有什麼好處。

"就在這裡紮營吧,找人去到寨子裡換些米麵,給兄弟們換些口味,老吃那些罐頭不舒服。對了,去的時候要和善些,輕易不要和他們發生衝突,畢竟我們只是路過,還有其他事情要做。"陸榮廷對馬濟多囑咐了幾句,擔心他會魯莽行事,惹出禍端。

"董小子可有興趣隨我去打些獵物,給兄弟們加些鮮肉?"陸榮廷提起一柄步槍拉動槍栓,試了兩下,感受一下步槍的手感,向董宏邀請道。安營紮寨的事情自有手下人去做,作為廣西作戰經驗最豐富的的一支軍隊,陸榮廷手下的兵士們自有自己的一套紮營經驗,一點的都不用擔心會出什麼亂子。

"好!"董宏眼睛一亮,興奮的點了點頭,返身就找自己的警衛取來了一支步槍,動作極為快速敏捷,看起來興致極高。

猛力拉動槍栓,步槍發出清亮的摩擦聲,顯示出這是一把質量上佳的新槍,舉著自己的步槍,董宏得意的磕巴道"毛瑟…98式…步槍,是我在…訓練營…得到的…獎勵。"

董宏略帶磕巴的話引起了陸榮廷的注意,仔細一看,卻是發現不一樣的地方了,這支槍大小和其他人裝備的毛瑟98式步槍一樣,不過不像一般步槍黝黑色的槍身,而是通體的銀白色,像是白銀鑄造的一般。

陸榮廷接過董宏的步槍,摩挲觀察了半天,卻是能夠感覺到它的不同,首先槍重重量比之一般步槍稍輕,而且槍口膛線數量比之一般步槍多出兩條,而且槍托之上有他的編號。

"三八一?"陸榮廷輕聲讀出字號,不解的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董宏知道自己的漢化不好,就直接讓自己的警衛員代替自己回答。

"這是步槍的編號,這個編號和我們常用的普通毛瑟98步槍不同,它只有三位,我們的常用步槍的編號卻有七位。據我們的教官說,這種步槍是限量的,只發給最優秀的士兵,我們營長在訓練營的時候,取得了優秀的成績,在整個山地旅裡面也是最優秀的一員,所有才被少帥特批了一支。"警衛員羨慕的看著董宏手裡的步槍緩緩說道。

"我記得這種槍好像我們的教官都有,其他地方就很是見到了,我和我們營長見過很多的軍官,能有這種槍的,大多都是老營出來的人。"提起老營,警衛員語氣就極為憧憬,似是在稱頌自己的偶像一般。

"老營?"陸榮廷有些不解,不過見董宏已經準備好,就等著他發話出發了,陸榮廷只好放下心中的疑惑,帶著董宏和幾個護衛朝著山上爬去。

馬濟見陸榮廷向著大山爬去,自然不甘被拋下,把換米糧的差事扔給手下,就拎著步槍追了上去。

貴州山林密佈,終年氣溫較為穩定,既沒有酷熱的夏暑,也沒有嚴寒的三九,可以稱得上是四季如春。這麼適宜的氣候下,貴州的山林就顯得極為茂盛了,加上貴州地廣人稀,林中的動物也就頗為豐富。

"砰"幾乎沒有瞄準,陸榮廷就朝著隱約可見的那只野雞開了一槍。熟練的拉了一下槍栓,陸榮廷才緩步走上前,尋找那只山雞。對於打獵來說,軍用步槍口徑卻是有些大了,陸榮廷找到那只山雞的時候,山雞已經只剩下一個身子了,自腦袋以上的部分掉落在地上,顯然已經分屍了。

苦笑一聲,陸榮廷只得把一斤多重的山雞身子撿了起來,扔給提著袋子的護衛。

"砰"就是在陸榮廷把山雞扔出去的那一瞬間,又是一聲槍響。陸榮廷轉頭一看,正巧瞅見董宏收起冒著青煙的步槍,而槍口指向的位置就離自己不遠,懷著一絲好奇,陸榮廷朝著槍口指向的方向找去,很快就找到了目標,一支沒有了腦袋的山雞,不過比起陸榮廷的那只,這只山雞明顯還有脖子。

隨手把山雞扔給護衛,陸榮廷心底升起一絲鬥志。

山雞是最警敏的動物,早在陸榮廷開槍的那一刻,大部分附近的山雞就已經跑了,董宏能夠再次擊中一隻,八成是運動中的山雞。能夠擊中運動中的只有拇指大的目標,可見董宏的槍法如何,這也是引起陸榮廷鬥志的緣由。

"嗚..."一陣低沉的虎吼聲傳來,頓時使眾人戒備了起來。

"老虎"陸榮廷驚呼一聲,情緒瞬間就興奮起來了。作為軍人,打獵就應該打大型動物,而大型動物裡面最有威勢的就是老虎。

董宏和陸榮廷很有默契的分開了距離,準備尋找這個威名赫赫的動物。董宏是瓊州的生黎出身,呆在五指山深處很少出山,如果不是德魯向山中派遣了大量的熟黎去徵兵,董宏也許終身都不會走出深山。在五指山可以見到野豬,卻沒有老虎這樣的大型獵食動物,老虎的名頭,董宏還是參軍後才聽人說的,心裡一直對它都有一種強烈的好奇,期待與它有次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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