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穿上闊別已久的官服,袁世凱的心裡有了萬般體悟,門前紛擾的聲音已經不能在撼動他的一絲情緒,三年的蟄伏增長的不僅是心性,還有對世態炎涼的感受。昔日被罷黜歸鄉,還受人監視,麾下的幕僚舊吏散去了大半,身邊留下的都是一些平庸之士,雖有自己特意韜光養晦的緣故,也讓袁世凱感受到了人情冷暖。

前幾日,朝中剛剛傳出起復自己的訊息,門前就又是車水馬龍,可是當自己推辭旨意,拒不赴任的時候,門前的擁擾又散去了大半。今日剛剛應下欽差大臣的任命,這些勢利之輩有都來了,真真的厚顏無恥。

上次推掉的湖廣總督的差事算起來品階也不低了,可是任誰都看到出來朝廷是為了平定亂局,一旦亂局消散,怕是自己也落不了什麼好去,畢竟掌權的哪位可是深恨著自己的。這次的欽差大臣的差袁世凱並不看重,他在意的是又可以重掌北洋軍權,還附帶上了長江水師的指揮權。

門外傳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聲音有些急促,似是有什麼急事一般。袁世凱皺著眉頭,心裡有些不滿,這個時候應該沒有人敢來煩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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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大字的最後一筆收齊,袁世凱才輕輕的放下手裡的毛筆,"進來。"

"吱"的一聲,緊密的房門被推開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人走了進來,烏黑發亮的辮子拖墜在身後,光亮的腦門上都能當做鏡子用了,肯定出他定是經常整理。布料上等的衣服並沒有什麼特色,全是這個時代的著裝,唯有布料值得考究一番。

"爹,外面的人你一個都不見啊!"年輕人在袁世凱面前並沒有太多的顧忌,張口就說"他們可是等了有兩個時辰了。"

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袁世凱心裡不住的哀嘆,自己也算是一代英傑了,怎麼到了兒子身上,就這麼不靠譜。大兒子喜歡玩手段,偏偏自己沒有那個才能;老二喜愛詩詞書畫,愛好收藏,誓要做一代名士;其餘諸子更是不堪,要麼平庸守舊,要麼狂妄無知,可嘆自己創下了基業也無人可以繼承。

"都讓他們走吧,就說我的腳疾又犯了,需要休養。"

袁克定一聽立時就急了,"爹,你是又不打算接下差事啊,都到這時候了不能再拖了,不然那群革命黨可就真把京城打下來了。"

掃了一眼急的給猴子一眼的老大,袁世凱說"聖旨我都接下來了,怎麼可能再退回去。革命黨不是成事的料,一會讓華甫打一下就行了。"

舒了口氣,袁克定的擔心終於放下來了,他真怕老袁把這差事給推了,自己可不想在這僻壤多待了,北京的花花世界可是等著自己呢。

放下心來的袁克定突然想起自己是來做什麼呢,"爹,你讓我關注的廣州的事情有訊息了,那個什麼少帥成立了一個什麼國社黨,好像是準備和同盟會對著幹了。"

袁世凱微蹙著眉頭,看著袁克定問道"仔細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哦,是這樣的,聽說同盟會刺殺張鳴岐的時候,不僅把張鳴岐炸成了重傷,就連隨行的衛兵都死了好幾十,還有不少圍觀的人也死傷了百來人。那個少帥就下令把刺殺的同盟會會員抓了起來,這次成立..."說到半路,袁克定就又忘了詞,抽出報紙看了一眼接著說道"成立國社黨就是為了和同盟會打擂臺。"

"拿來"老袁一手奪過報紙,看了起來。這份廣南報是袁克定好不容易搞到的,這報紙只在廣州發行,外地是看不到的。

"孫復任國社黨黨魁,丘逢甲擔任國社黨理事會理事,...楊永泰擔任國社黨秘書處秘書長..."看著報紙,老袁眉頭越來越皺了。

看完這張講述了國社黨成立的報紙,老袁感嘆道"這小子是圖謀極大啊!"

袁克定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對老袁的看法不是很認同,在他看來,這個叫孫復的,不過是一時猖狂吧了,這下弄得遍地都是敵人,肯定不能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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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帥,我們該怎麼辦?"看完關於袁世凱接任欽差大臣的情報,丘逢甲的心也揪了起來。老袁可以稱作是滿清朝廷最後的定海針了,如果他出山,那麼北洋新軍的戰鬥力最起碼增長五成,就算是原本看好武昌起義的丘逢甲也有些悲觀了。

孫復也知道現在的情況不太好,雖然已經有三個省份獨立,還有不少地方動盪不安,但是如果老袁真的要動手,除了廣東,湖南、湖北都扛不住。歷史上,老袁沒有出山的時候,武昌起義軍就是節節勝利,可是老袁一插手,革命軍就開始力不從心了,如果不是後來各地紛紛獨立,怕是又要宣佈起義失敗了。不過孫復也知道老袁把北洋六鎮當做命根子了,斷然不會拿它冒險的。

"少帥,我們是不是派些援軍去,免得武昌那邊撐不住了,那樣對革命大局就不利了。"丘逢甲試探著問道。

搖了搖手,孫復堅定的說"援助可以,但是援軍不行,這些軍隊我還要用,派出去一些就會影響接下來的佈局。"

楊永泰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中揣測孫復所說的接下來的佈局。

"其實大家不用擔心,如果武昌的革命軍撐不住,肯定會來廣東求援的。"鄭規一語驚醒夢中人,丘逢甲頓時就把心放下了一半。

"先生,明日我就要返回高州,廣東的軍隊也會撤回去大部分,只留下還在整訓的七旅和劉輝的四旅,再加上警備司令部的部隊,廣東的安全是沒有什麼問題了。不過我有幾件事要叮囑您一下,今年的稅賦免除了大半,就必須拿旗人的資產來抵,所以抄家的時候,您可不要心軟;還有就是廢除了大批的苛捐雜稅,但是新稅制也要籌劃,不然到了明年我們真的要和西北風了;再有就是國社黨的擴大,我們黨的擴張物件是那些見識卓遠、愛國愛家的新青年新國民,不用學同盟會把什麼會黨之流都拉進來了。我們的原則是寧要一個精英,也不要十個糟粕。其他的事情您來掌控,我是不擔心了,鄭規留下來作為你的副手,您多關照下。"

丘逢甲詫異的看著孫復,不明白他怎麼這麼急著返回,就算是老袁出山,想要打到廣東也要不少時間,用不著這麼急啊?

"我不是擔心袁世凱,而是現在革命之火已成燎原之勢,我們作為最早獨立的省份之一,不能一直憋在這裡毫無作為吧。這樣老百姓的革命熱情會減弱的,對於推翻滿清的統治不利。"

孫復的解釋讓丘逢甲稍解疑惑,有了基本的認同。

"蹬蹬..."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轉眼間就見一個衛兵跑了過來。衛兵向著孫復敬了一禮,端正的站在孫復身前三步左右的地方,大聲稟報說"少帥,剛剛有一位自稱是武昌的來人求見。"

孫復心裡暗歎了口氣,知道武昌革命軍有壓力了,自己這次必須要做出些動作了,不然怕是無法面對全國的人民了。

一揮手,孫復說道"去,請他進來"

轉身離去的衛兵步伐毫不凌亂,依然急促整齊。楊永泰、鄭規、丘逢甲三人都看向孫復,不知道他準備怎麼處理武昌的求援。

來人是一個深目亮額的大鬍子,看起來年紀並不大,與楊永泰、鄭規兩人相仿。眼中透露的殺氣還沒有散盡,似是剛剛從戰場上下來不久。

孫復沒等來人走到身邊,就疾步迎了上去,激動的抓住大鬍子的手,興奮的說"可是武昌革命軍的同志,廣東響應武昌革命軍的起義,獨立數日,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武昌來的同志。武昌的同志為革命首勳之人,我們還要聽聽武昌前線的熱血故事。"

大鬍子本以為自己能夠收到一般的禮遇就不錯了,沒想到眼前的少年人這麼激動,雖然沒有認出來是誰,大鬍子也猜到了大致身份,定是廣東的實權人物。

"小兄弟,你太盛讚了。革命首勳我是擔不起啊,能夠興漢排滿的革命添柴加薪我是義不容辭的。"

大鬍子突然一拍額頭,不好意思的說"在下吳兆麟,字畏三,湖北鄂城人。還不知道小兄弟貴姓,怎麼稱呼呢?"

孫復驚喜的問道"兄長就是武昌起義時的總指揮,小弟孫復,還沒有成年,父親沒有賜字,兄長直接稱我孫復就是。"

吳兆麟驚訝的看著眼前比自己還高出小半頭的年輕人,沒想到他就是廣東的那位掌權者,更讓人想不到的是他竟然還沒有成年,吳兆麟都有些懷疑廣東獨立是怎麼完成的,這太傳奇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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