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一聲脆響,食指脫臼,向上而折。趙之龍疼得幾要暈死過去,滿頭大汗滾滾而落,只是穴道被制,竟是嘴也張不開,喊也喊不出,只能用哀求的眼光望向盧耀陽,彷彿祈望他能給自己一個痛快。

盧耀陽冷盯著他,低聲:“現在我要為大明江山,為天下的百姓除了你這個禍害!”抓住趙之龍的左手中指,又是一扳!

趙之龍鑽心劇痛,暈了過去,但隨即就醒來。盧耀陽接著:“這是為韓公公!”“喀嚓”又扳斷他一根手指;“為吳真將軍!”又是一根。

趙之龍的指頭一根根而斷,額頭滿是大汗,溼透了脖項、前心和後背,連眼睛也睜不開了。盧耀陽輕步走到牆邊,摘下了牆上的長劍。“嗆”輕輕拔出長劍,突然嘆道:“這是我大明神宗皇帝賞賜於你趙家的,今日用他除你,也是天意!”著單手用劍,向下一插!

一股鮮血蓬起,長劍從趙之龍的胸口直釘入地下,趙之龍口鼻噴血,掙扎幾下,蹬腿死了。

盧耀陽走到書桌旁,拿起筆架上的粗筆,蘸飽了墨,在尺方的白紙上,重重的寫下五個字:“漢奸的下場!”將白紙扔到趙之龍的屍體上,轉身輕步走到窗前,凝聽外面的動靜。

夜風吹拂,火把劈啪作響,肅立在外的軍士顯是沒聽到任何聲音,依然靜靜守衛著。

盧耀陽潛進來之時,趙之龍尚未歸來,所以警戒還遠沒有這樣森嚴,現在要想像剛才一樣,悄無聲息的出入,卻是不能了。不過現在大事完成,就是發現又能如何,盧耀陽一伸手,推開房門,大方方的從門裡走了出去!

門外守夜的軍士,聽的房門作響,都側頭望來,只見一個人,頭髮蓬亂,用一根白布繫著,額頭的散發披落下來,卻擋住了面目,身上的衣衫破舊邋遢,雙手再後一負,大步的從門裡走了出來。

眾軍先是大吃一驚,接著便反應過來,挺槍大喝:“你是什麼人?!”呼呼的就圍了上來。盧耀陽哈哈大笑,飛腳連踢,奪了一把長刀,足尖一,便從人叢中躥了起來,直掠上了一邊的屋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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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府鑼聲響起,呼喝腳步聲大作,各處戒備的軍士紛紛向這裡撲來。有人大喝:“在屋脊上!放箭放箭!”羽箭嗖嗖而來,盧耀陽縱跳飛躍,邊跑邊喊:“趙之龍死了,趙之龍死了!”眾軍都是大驚,又是一陣慌亂,這時,有軍士衝進了書房,看到趙之龍橫屍在地,也是一陣大叫:“大帥死了,大帥死了!”聲音傳出,趙府更是驚慌。

盧耀陽輕鬆的奪路而走,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南京城茫茫的夜色中。

南京城的銅鑼巷。

梁大用離了趙府,便坐上自己的豪華馬車,悠悠的向自己的府邸而來。那府邸本是大明朝一位官員的產業,只因不投降,便被清人沒收,隨後又賞賜給了梁大用。梁大用久在南京,對銅鑼巷心慕已久,此番得了這裡的宅子,自是高興無比。

一路上在車中曲哼哼,渾不知今夕何夕。

進了自己的家門,早有賞賜的僕人和奴婢迎上來,端茶奉水,捏足按肩。梁大用握著一個女婢滑溜溜的手,色眯著眼,口水都流了出來。

於是急急打發走其他人,抱起女婢,便往臥室衝去!

將女婢狠狠的扔到床上,一手解著錦袍,一手急不可待的向女婢身上抓去,口中還淫笑:“美人,你可知我忍了多少年,今日啊,我也能正兒八經的當會老爺了--”正是慾火焚燒,就看見原本嬌滴滴,欲拒還迎的女婢,正自羅衫輕解之際,突然間,滿臉滿眼的春意僵住了,眼睛直望向他身後,陡然發出了一聲尖驚,然後裹著絲被就從床榻跌落下去,縮到屋角瑟瑟發起抖了。

梁大用沒有回頭,依然保持著解衣的動作,卻是突然笑了:“徐蔚然,你終究是找到這了。”

徐蔚然一襲青衫,手裡執著一根短鐵棍,站在他身後,冷冷回道:“梁大用,今日我為丐幫清理門戶來了。”

梁大用哈哈一用,仍不回身,只是用雙手把衣衫重新繫好,口中道:“就憑你嗎?哈哈,整個丐幫也就關山越有這個本事,他十招拿我,絕用不了十一招,你徐蔚然嗎,卻沒有這個本事。”著,轉過身來,望向徐蔚然。

徐蔚然淡淡道:“不錯,你的武功的確在我之上,可今日我仍要拿你!”

梁大用瞥著他,仔細打量他幾眼,道:“徐老弟,你這又是何苦呢?關幫主死了,我走了,這丐幫幫主無人和你爭,就是你的了!你放了我,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豈不為好?”

徐蔚然冷冷道:“事到如今,你仍不知醒悟,你可想過那些屈死的丐幫兄弟嗎?你害死他們,心中就沒有一絲慚愧嗎?!”

梁大用面色一寒,冷笑道:“那些兄弟衣衫襤褸,我看活著還不如死的好,不定投胎轉世,會是富貴人家,豈不勝受這人間的活罪!”

徐蔚然:“好一張巧舌,梁長老果然是詩書人家出來的。”

梁大用嘿嘿笑道:“你我不遑多讓,你不也是秀才人家嗎?”

徐蔚然:“那你可記得聖人的教誨……”

梁大用截口道:“那都是騙人的鬼話,現在我只相信,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徐蔚然不再話,肅然的抬起手中的鐵棒。

梁大用冷笑:“我勸你不要動手,你若再死了,丐幫同時亡去三大長老,豈不要糟糕?”

徐蔚然:“你以為關幫主不在了嗎?看招!”鐵棒一揮,攔腰向梁大用打去!

梁大用見徐蔚然孤身前來,心中便一直懷疑忐忑,因為徐蔚然不是他對手,四下也沒聽到有別的人,根本就是一人送死來的,可居然還那麼的鎮定,彷彿勝券在握,這不能不讓他懷疑。現在聽聞關山越未死,心頭不禁一震。

雖然七步散是必死的毒藥,他又親眼看關山越喝下,事後也有關山越身亡的傳言,可畢竟沒有親眼看到關山越的屍體,他仍有些不能放心,當下便想拿下徐蔚然,好問個明白。

於是側身一跳,閃過這一棒,抓起旁邊的一把椅子,呼呼的舞將開來,與徐蔚然戰在一起。

梁大用在幫中的地位和武功僅次於幫主關山越,手底下確實有硬活,椅子舞將開來,竟是威猛異常。徐蔚然鐵棒揮舞,幾十招過後,便落到下風,被逼的連退數步。

梁大用哈哈大笑:“徐蔚然,現在收手還來得及,我不會殺你,只要你老實回我一個問題。”徐蔚然冷哼一聲,加力狂攻。梁大用:“那你怪我不得了!”連出數招,直擊徐蔚然的要害。

眼見徐蔚然就要抵擋不住,忽聽的一個聲音道:“守中門,攻左路!”徐蔚然面色肅然:“是!”依言而攻。梁大用卻是面色大變,連退兩步,向後望去。一望之下,立刻目瞪口呆,僵在了那裡。

只見關山越站在門口,雙手負後,穿著一貫的補丁舊袍,腰間插著綠竹棒,身後揹著酒葫蘆,面色凜然,一雙眼睛像漆般的發亮,緊緊盯在梁大用的臉上。

一切的一切就如平常一般,哪裡死亡,哪裡像受傷?

梁大用“啊”了一聲,心神大亂,突的向後一縱,欲拉開靠著牆壁的一個黑色大櫃。可徐蔚然早撲了上來,一棒棒不停歇的掃過來。梁大用無暇開櫃,又覺關山越眼光刺來,如芒在背,如鯁在喉,竟是腳底發虛,十分的功夫竟使不出五分。

一個恍惚,“砰”的,鼻頭重重挨了一棒,立刻眼冒金星,鮮血直流,再一回身,腿又著了一腳,通徹心扉,竟是氣息不通,一瘸一拐起來。

接著便再無法抵抗,徐蔚然重重一棒擊在他的後腦,打的他昏昏漲漲,扔了手中的椅子,撲倒在地下,徐蔚然上前制住他的全身大穴,將他牢牢控住。

梁大用灘在地上,突然用盡全身的氣力,抬起頭,向關山越望去,只見關山越仍站在那裡,只是忽然之間,竟是變的蒼老無比,眼神也暗淡了,氣息也粗重了。他的身後,有人為他搭上了一件厚重的棉衣。

卻是盧耀陽。原來盧耀陽一直站在關山越身後,為他輸送內力,所以關山越一時才精神抖擻,煥發了從前的光彩。

剷除內賊是丐幫的家務事,盧耀陽是外人,不便干預,可徐蔚然又不是梁大用的對手,於是便想出了這個“狐假虎威”的辦法,果然十分奏效。梁大用在關山越的積威之下,竟是嚇的失魂落魄,武功大損,被徐蔚然擒下了。

關山越望著梁大用,搖頭道:“你,就是為了這些-”手指著滿室的華貴傢俱:“出賣了自己的弟兄,他們的性命在你眼中,竟不如這些死物嗎?”心潮激動,連連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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