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張紙摺疊,兩點重合戳一個洞,這個圓就是溝通紙這個二維平面兩點之間的蟲洞,那麼在三維世界的蟲洞是什麼樣呢?”

“球體?”

“沒錯。”

經過了兩年的休眠,永恆號飛船終於抵達土星,男主與同行的航天員討論他們看到的蟲洞。

陳波還沒從永恆號飛船與巨大土星環所構成的渺小與偉大相互映照的空靈畫面中回過神來,就看到了一個像是魚眼鏡頭一般的球體。

一個巨大的球形構造,外星系的影象與光線在其中翻轉。

蟲洞是這樣的?

蟲洞的概念並不稀奇,什麼百科全書,未解之謎之類的靠譜不靠譜的書籍陳波都讀過。

不過以往聽到這樣的概念總是讓人聯想到黑洞。

或者是某種漏斗形狀的東西。

球形蟲洞的樣子還真是第一次看到,似乎導演也覺得觀眾可能會覺得新鮮,還安排了主角與同事進行了討論,也算是變相給觀眾進行解說。

嗯,二維的衝動是圓,三維的蟲洞是球,確實滿形象的,不管是真是假,總之確實是能說服陳波的。

而緊接著的穿越蟲洞,更是讓很多觀眾沒忍住發出了驚呼聲。

顫動的飛船在內部發出的零件晃動聲音與彷佛透過魚眼鏡頭看到了撲面而來的快速掠過的星塵。

與畫面同樣顫抖的是從音響中傳出的巨大聲音,和觀眾自身的座位與靠背——這就是巨幕廳的體驗快感了,聲音能令座位產生震動。

飛船進入了扭曲的空間,自身扭曲的倒影向它閃爍著,就好像在向一面巨大的星空鏡面傾斜。

“我們正在切割超出我們三維空間的體積空間……唯一能做的就是記錄和觀察。”

扭曲的隧道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向後疾馳,無數團恆星和星雲在不斷增長。

在袁泉面前空間形狀正在彎曲,扭曲成艙內時空的漣漪,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扭曲的空間。

“扭曲的時空?別——”

袁泉正向扭曲的空間伸出手——扭曲的空間向她移動,扭曲了她的手——但她並不痛苦。

她痴迷的望著扭曲的時空,似乎看到了什麼,又似乎觸控到了什麼。

在音樂與飛船的振動製造的背景下,袁泉好似在進行某種第三類的接觸。

“外星人?”

“應該就是那個所謂的幽靈了吧?”

此起彼伏的猜測聲證明不止陳波有這樣的想法。

這再自然不過了,是誰選擇了男主,是誰用異常的引力指引男主尋找到隱藏的航天局秘密基地呢?

又是誰在土星旁邊“放置”了這麼一個蟲洞呢?

五十年前太陽膨脹,四十八年前蟲洞出現,感覺像是有一個超然的存在在試圖幫助人類,而男主就是他們選擇的救世主。

在這樣一部太空科幻電影中,顯然外星人是最合理的猜測。

陳波早就有這樣的猜想,而到此他基本能肯定自己的猜測。

永恆號滑出了蟲洞。

配樂、音響、鼓點聲以及飛船的振動聲音都隨之靜了下來。

似乎在標誌著剛才的視聽奇觀與高企的節奏臨近收尾,只有相比無垠宇宙而言渺小至極的永恆號飛船旋轉著,無聲無息的在浩瀚星空中滑行。

隨著旋轉,飛船表面的光芒與黑暗交替變化。

光芒?

陳波還沒反應過來,緊接著鏡頭似乎是附著在組成永恆號星輪的一個覓星者號表面上,在旋轉中掃過黑暗和陌生星雲點綴的天穹,迎來了刺眼的金色光芒。

在周圍的驚呼聲中,陳波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略顯扁平的白金色的圓環出現在大銀幕上,似乎像戴了一頂草帽,恢弘的光芒如同流動的水流一般勾勒出輪廓與光暈,映襯著中間深沉的黑暗。

“……黑洞?”

有人在一片驚呼嘆息聲中遲疑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這是黑洞?”

陳波並不是那種很關注科幻領域或太空知識的人,此時一方面是為這麼“明亮”的黑洞而詫異,另一方面又為填充了整個IMAX銀幕的巨大天體所營造出的視覺奇觀而震懾。

剛經歷了穿越蟲洞的視聽體驗,在似乎要告一段落的時候陡然出現這麼一個龐然大物,接連不斷的視聽奇觀讓人只能用讚美的嘆息來表達驚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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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這是黑洞嗎?”

女兒似乎也聽到了周圍的嘈雜耳語,回頭問著在她印象中知識量龐大的父親。

陳波雖然是理科生,但此時也無法斷言肯定,正待組織語言,銀幕上接下來的劇情發展幫他從遲疑中解脫了出來,也將他帶入到了更大的震撼中。

“譚雅的星球幾乎就在天祿的視界邊緣,就像籃球在籃筐的邊緣上,這麼近的距離會讓我們的時鐘徹底變慢!我剛剛大概算了一下,一個小時相當於地球上的七年。”

天祿是航天局給這顆黑洞起的名字,又叫天鹿,是古代神獸,似鹿而長尾,象徵著攘除災難,永安百祿,也寄託著對尋找宜居星球的期盼。

這個巨大的黑洞此前是透過終極探測器傳送的簡單資訊讓航天局得知的。

但隔著蟲洞,始終無法獲知黑洞更詳細的資訊。

這次永恆號任務一共四人,男主是航天員,袁泉是指令長兼生物學家,還有一個天文學家和一名技術員。

蟲洞這邊有三顆發回了訊號的待確認的疑似宜居星球,其中有一顆行星的探測航天員三年前就不再發送信息,疑似裝置故障或出現意外,是距離“天祿”最遠的一個星球。

而此時距離永恆號飛船最近的一顆疑似宜居星球,十五年前抵達的探索者名叫譚雅,發回了疑似宜居的訊號,但也同樣距離“天祿”最近。

甚至就在“天祿”的視界邊緣。

而帶來的問題就是,從廣義相對論能算得,這顆星球被“天祿”這顆黑洞的曲弓效應導致時空劇烈彎曲,時間的流動速度相對地球所處的相對“平坦”的時空慢得多。

在那顆星球上呆一個小時相當於地球那邊過去七年!

而這也同時意味著十五年前就出發穿越蟲洞來到這顆星球的先驅譚雅降臨這顆星球的時間可能還不足兩個小時。

探索這顆星球將不可避免的花費巨量的“地球時間”。

但經過一番爭執後,考慮到這顆星球距離最近,而且永恆號的能源相當緊張,根本撐不起將來另外兩顆星球如果都不適宜,那麼要再次克服“天祿”的巨大引力接近這顆星球的能源需求。

因此經商議後決定永恆號駛向最近的這顆星球,停留在“天祿”的噼尖軌道的外圍,然後男主、袁泉、技術員帶著一個機器人乘坐覓星者號飛船脫離永恆號,降落星球,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探測資訊並接回譚雅。

覓星者看起來很小,飛馳著從黑暗中駛向發光的“天祿”吸積盤。它正在接近譚雅降落的行星,一個閃閃發光的深藍色世界。

覓星者衝向行星,它開始遇到平流層,飛船在刺激緊張的振動中發出白熱光芒,劃破平坦的雲層。

陳昆緊張的凝視著外面剃刀般的雲層。

“我們能確定信標的位置嗎?”

“得加快速度了。我要試著螺旋下降……”

飛船穿越雲層,衝進更清澈的空氣,那是無盡的海洋,藍黑色的,平靜的,好似沒有太多波瀾的海洋世界。

船員們凝視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在飛船下方快速劃過。

出艙後袁泉和陳昆凝視著遠方,平滑的、靜謐的水世界一直延伸到地平線,遠處的山脈若隱若現。

周圍能看到一些人造物的殘骸,是飛船的碎片!

幾人驚訝過後無暇議論,而是爭分奪秒地開始尋找著記錄星球環境的信標。

所幸信標和飛船材料密度都很低,都漂浮在海面上。

一望無際的平靜到詭異的藍黑色海洋在大銀幕上營造著新的視覺奇觀。

但陳波卻無暇細細品味這幾乎不可能出現在現實中的畫面。

而是大腦中似乎一直有時針在轉動,在催促,在提醒。

跟他一樣用焦急的目光盯著大銀幕的觀眾很多。

因為這裡一小時,地球過七年,意味著一分鐘一個半月,一秒鐘17個小時,大半天。

這種神奇的極端的處境連華國神話中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都遠遠遜色。

這讓陳波想到了《盜夢空間》,雖然他是在影片網站上看的,沒有大銀幕的視聽效果,但仍舊是他此生幾乎是最過癮的一次觀影體驗。

不止因為硬核嚴謹並放飛的想象力,也因為時間的緊張。

透過一層層夢境遞進製造的時間流速差,把第一層的墜車過程放大到第二層、第三層的植念程序,營造出被時間追趕的緊迫感。

而現在,陳景行再次祭出了時間魔法,而且比《盜夢》的更加極端,讓人緊張的喘不過氣。

“臥槽?!”

“那是什麼?”

周圍一驚一乍的驚呼聲打斷了陳波的沉浸觀影體驗,但也隨之讓他張開了嘴巴。

銀幕前的觀眾與銀幕內的角色幾乎是同一時間看到了那座驚人的山脈。

不,不是山,是一堵牆!

當遠方地平線處若隱若現的山脈逐漸清晰,逐漸走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不可思議的奇觀。

不,不是牆。

“海嘯!”陳波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聲音。

遮天蔽日,像是一堵立在整個星球上的牆向著眾人著陸的地點推來。

“快回來!”

袁泉回頭看了看覓星者號——看到數千米高的山就要壓在他們身上。

扁平的彷佛冰箱一樣的機器人邁著輪漿一般的步伐穿過海面抱起袁泉就往飛船奔去。

音樂的能量開始急速攀升。

陳波此時在緊繃的焦急中突然意識到了原來他以為是自己耳畔迴響的時針滴嗒聲根本不是大腦的想象,而就在配樂中,隱藏在緊張的鼓點後面。

陳昆抬頭看著越來越近的山浪,跳進了飛船。

他啟動了飛船,高聳入雲的山壁已經充滿了他的視野。

袁泉與機器人剛進入艙門,技術員也游到梯子下,接近艙口,鋪天蓋地的水浪就衝過了敞開的艙門,技術員被水帶走了。

而關閉了艙門的覓星者號已經被吸到了山的側面,然後不費吹灰之力的爬到了山脈的頂端。

在波浪的背面傾斜衝浪了一秒鐘後,然後向前傾斜,從數千米的海嘯山峰上急衝而下。

滔天的海嘯山脈背面,覓星者號就像一艘渺小的衝浪板,在IMAX銀幕上上演著無與倫比的衝浪體驗。

直到覓星者號被山脈拋在身後……

陳波這才長出了一直憋著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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