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叫名字,楊澤晨轉過身來。

那個穿深紫暱衣的中年女人站了起來,朝他微笑著招手:“進來進來。”

“他……”李先生急著想什麼,卻被那中年女人用凌厲的眼神給阻止了。

楊澤晨心道,這必然就是葛女士了,於是走進了房間。

只見葛女士對綠衣女人道:“這事就先這樣定吧,將來如果有什麼變化,咱們再商量,行吧?”那綠衣女士頭稱是,好奇地看了一眼楊澤晨,徑直走出了辦公室。

葛女士見李先生還表情尷尬地站在門口,就道:“你也進來吧。”

“澤晨,坐吧,別客氣!”葛女士招呼著,自己走到辦公桌後面坐下。

楊澤晨在辦公桌對面的軟沙發上坐下,只覺得坐墊很軟,屁股往下陷,人頓時矮下去不少;他抬頭看向對面的葛女士,只見她面帶微笑,皮膚白皙,面相善良,卻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威嚴,讓人有一種仰視的感覺,不敢輕易造次。

他有膽戰心驚,暗道:這莫非就是所謂上位者的威壓?

楊澤晨是天秤座人,自就平等待人,無論你是國王還是乞丐,在他眼中完全是一樣的;他的心中,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如果非要分類的話,也可以分為兩種,即他喜歡的和其他的。他喜歡的,就是好朋友;不喜歡的,就是陌路人。

所以,當他感受到這種仰視感與壓迫感的時候,當然不會真的以為有什麼“上位者的威壓”,而是認為……自己的椅子太低了!

“非常感謝你的相救之恩。”葛女士微微一笑,“那天倉皇間沒仔細看,沒想到你還長得這麼帥,呵呵!難得又敢於出頭,真是個好夥!”

“那也沒什麼。”楊澤晨一邊,一邊把手伸到椅子下方摸調節杆,摸了半天也沒摸到。

葛女士輕皺了一下眉頭。楊澤晨連忙端正坐好。

“你住院的時候,我因為私人原因,沒辦法親自去探望你,非常抱歉,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讓李給你一筆生活基金,已經辦好了吧?”

站在一旁的李先生,連忙道:”是,給楊先生開通了太灣銀行白銀卡,存款金額一百萬新臺幣,每月可支取5000元。”

葛女士頭,看向楊澤晨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

“我知道你們年輕人愛玩,容易亂花錢,所以設定了這個限制,希望你不要見怪。你品行這麼好,我希望你將來能幹一番事業出來!”

“事業可能幹不出來,但你的心意,我愧領了。這一次我順路過來,只是想當面一聲‘謝謝’。一百萬,對你這樣的大老闆來,可能不算什麼,可對我們這些普通人來,卻能解決許多難題!”

葛女士微笑道:“品格才是無價的。”

楊澤晨站了起來,鄭重地向她微一躬身,了一聲:“謝謝!”然後又故作輕鬆地笑道,“好了,我的話完了,也該走了。董女士,再見!”

董女士愣了一下,道:“等一下。”

她偏著頭看向李先生,疑惑地問:“那……你剛才拉著他,不讓他進來,是……搞什麼名堂?”

李先生見此關難過,只好坦白從寬,將之前的事一五一十全都了出來。是誤以為楊澤晨是來要錢,所以態度不好等等。當然,他沒自己眼神如何鄙視,語氣如何無禮。

他把事情經過講完,又沒料到這個年輕人是真正的好人,自己真是有眼無珠等等,顯然是怕葛女士責怪於他。

“好了,明白了。”葛女士有不耐煩地打斷他,“你先出去吧,我和澤晨幾句話。”

等李先生出去,把門關上。房間只餘下他們兩人時,氣氛變得有怪異起來。楊澤晨敏銳地發現,葛女士身上那種強大的氣場,似乎在漸漸減弱。

茶几的果盤上,擺著三隻剛洗過的水蜜桃,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坐下吧。”她。

此時,楊澤晨站在桌子前面,葛女士卻是坐著的。她就像普通的中年貴婦一般,表面很低調,但身上之物無一不是精製而成,從耳墜到襪子都是來自於歐洲。

她身上散發出一種富貴安然的恬淡之美。

當楊澤晨開始用欣賞的目光看待她時,不知覺中那一份敬畏之心就消失了,他直接將屁股一抬,半坐在她的辦公桌邊上,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

雖過中年,但她保養得當,白皙的皮膚沒有一褶皺,就連最難容易暴露年齡的脖子,皮膚也非常細嫩,沒有疊紋。她的長相算不上漂亮,但端莊大方,另有一番韻味。

葛女士見他坐在自己的桌上,甚是意外,不由抬頭望了他一眼。她這種歷練人生的事業女性,智商和情商都超出常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楊澤晨眼中那一絲特別的意味。

她先是有無法直視地低下了頭,低聲道:“澤晨,你這是幹什麼?”

不問還好,她這樣一問,無疑將尷尬的氣氛進一步擴大了,而楊澤晨則享受著這一分尷尬。如果以身份而言,她是一個財富萬貫的事業家,而他是一無所有的街頭遊民,實力懸殊,高下立判。

但在這種尷尬之中,她僅僅是一個中年女性,他則是一個精壯男性,猶如草原上發情的雄獅一般,俯視著雌獅。他佔據著主動性的和攻擊性的優勢。

所以,他露出勝利者的笑意:“你不是有話和我嗎?”

“你,你……”葛女士似乎害羞一般,話也不連貫了。楊澤晨見狀先是一喜接著便是一驚,有後悔了。這事若是繼續發展下去,我……我總不能真的……

“呵——”葛女士突然長出一口氣,抬頭看向楊澤晨,嘴角帶笑道,“對不起,我真的裝不下去……要是再年輕0歲,還可以和你玩玩這種曖昧遊戲!可惜我現在都停經了,咱們就正經話吧。”

停經!

經……

楊澤晨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把屁股挪了下來,緩緩坐回到椅子之中。房間中的曖昧氣氛,在這一個極具現實意義的詞彙一擊之下,立時潰敗、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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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蟲子從熟透的水密桃中爬出來,抬起腦袋,四下張望。

“我爬上了雲端,而**倒掛下來。”他突然想起王波的一句詩。夢想往往美好,現實卻是醜陋。再崇高純潔的思想,終究也擺脫不了這臭皮囊的枷鎖。

這一個簡單的生理學詞彙,竟然破壞了所有的虛妄,權勢、地位、金錢、性別……這些人為的區分和不同!因為,在生、老、病、死的天道迴圈面前,這一切全是虛妄。

所以,現在他們之間擁有了真正的平等。

這個女人不簡單。

“剛才李,你想當歌手,卻被《紅不浪》封殺了,那為什麼……不願接受我們的幫助呢?”葛女士真誠地問,就像對一個老朋友話。

“當不當歌手倒無所謂,能上節目多打幾次歌,我就知足了。不過,聽李先生要先和你們公司簽約,才能幫我聯絡通告。那……還是算了。”

葛女士了頭,道:“原來你是怕受約束。不過,你不簽約的話,就算我們肯推你,人家節目組卻不一定肯得罪向澤強,我總不能一個個去遊。”

楊澤晨一愣:“你也知道這事?”

“呵呵,我每天都看報紙,你的新聞天天在頭版,想不知道都不行。”

楊澤晨心想,聽她的意思,是希望我能簽約,想了一下搖頭道:“多謝你的美意,但你給我的錢,足夠我解決很多事情了;我不能再麻煩你了。”

葛女士盯著他看了一眼,徐徐道:“我看你呀,啥都好,就是缺少一股衝勁!好吧,這事葛姐就再推你一把。”

她拿桌上的電話,按了一個1,道:“你去叫李,讓他拿一份藝人簽約合同書送過來。”

楊澤晨不知她要搞什麼,葛女士也不話,自己翻看著桌上的當天報紙。

他在心裡想,剛才葛女士自稱“葛姐”,這是不是意味著她拿我當自己人了?心中頗感喜悅。

沒幾分鐘,李先生敲門進來,恭敬地將一份簽約書遞給葛姐。葛姐頭也不抬,道:“你出去吧。”李先生了一聲是,有灰頭土臉地,轉身欲出。

“嗯……你還是先留一下。”

李先生已經走到了門口,聞言又返身回來,站在旁邊。

楊澤晨不由暗自高興,心想:看你在我面前大眼瞪得歡,諷刺挖苦一句接一句,在葛姐面前卻老實得像一條哈巴狗一樣,叫你東你不敢西!

只見葛姐將簽約書直接翻到最後一面,拿起筆在空白處“刷刷”寫了一行字,然後遞給楊澤晨,微笑道:“你看這樣行不行?”

他接過來一看,那行字是“楊澤晨先生有權依照自己的心意,隨時中止此合同,而不必承擔任何責任!”下面簽了名字“葛淑蘭”三個字,端端正正。

“這……”

人家都這樣寫了,楊澤晨不知道該什麼了。

葛女士卻以為他還有猶豫,就從桌下取出印泥來,指伸過來在自己的簽名上又按了一個指紋,然後道:“現在總該信我了?”

楊澤晨一看之下,頓時心頭一熱。心道,既然她這麼盛情,那我就再上幾次通告,將《彩虹》這首歌打得差不多,再回內地也不遲。

“好,我籤!”

在葛姐的指下,楊澤晨在檔案的七八處都籤了自己的名字,最後他不由直言道,“葛姐,你真是一個好人!”

“呵呵,人哪有好的,只是壞的程度不一樣。”

人哪有好的,只是壞的程度不一樣……

這句頗具哲理的話,頓時讓楊澤晨陷入思考。是啊,身為一個女人,做到事業成功的董事長,智商情商自不能缺,必然也經歷了無數苦難與磨鍊,看透了人性,所以才能出這樣的話。

而對她這樣一個智慧而恬然的老年婦人,我剛才還企圖用“原始生理本能”這樣的伎倆,來取得在心理地位上的優勢,實在不是好人所為…

人哪有好的…

“老實話,你本身條件就不錯,我們公司本身就在培養一些新人,多你一個也不多。我能提供的,只是一些出鏡的機會,至於你能發展到哪一步,只能靠你自己了!”

葛姐招手讓李過來,吩咐他把合同帶到檔案處。李頭是,又躬身對楊澤晨笑道:“恭喜楊先生與我們永耀文化簽約,今後咱們就是同事,有什麼需要的,隨時話。”

楊澤晨看著他伸過來的手,卻沒有動。直到他的臉上的笑容變得有僵,才伸手過去,輕握了一下。李先生嘿嘿乾笑了兩聲,轉身離開。

“李對工作挺負責的,你對他不要有成見。”葛姐道。

“呵呵,我逗逗他,這種事我才不會記在心上。”

“那就好。嗯……這事就這樣了,從明天起你就在家等公司電話就行了,相信你會很忙的,呵呵。對了,你的號碼是多少?給我也留一個。”

楊澤晨掏出了腰間的bb-call,葛姐見狀愣了一下,拾起了桌上的電話,按了一個1:“喂,你讓唐去一下電子市場,給我買一部摩托羅拉新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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