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過慢慢睜開眼睛,見了眾人,低頭看了一看自己,方知是醉了。原是心中煩悶,想來納涼避靜的,不覺的因多喝了幾杯酒,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在這兒睡著了,連忙起身。

這時,趙萍也得到訊息來了,扶著他起來,口中責怪道:“你啊,不能喝就不要喝嘛!今天又不是你當新郎倌,你逞什麼能啊?”

陸過聽著趙萍的訓斥,不敢吱聲。

有幾個人走上前來,扶著陸過下了山頭至院子裡,用過水,又吃了兩盞釅茶。顧盼盼聽到動靜後也趕了過來,又叫玉喜從自己房中拿來醒酒石給他銜在口內,一時又命他喝了一些酸湯。折騰了一番,陸過方才覺得好了一些。

“下一回啊,喝酒不要喝這麼猛了。我聽他們說,你一干就幹一大杯,一桌子的人,全都是後生,你一個人對他們七個人,你拼得過他們嗎?”沈冬青有些心疼自己的這個寶貝兒子。

“是啊,這酒是助興的,但喝多了就不是個好東西的了。”顧盼盼幫腔道。

陸過還是不吱聲,誰說酒不是個好東西?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自己的心,普天之下又有幾個人能懂的呢?

“大奶奶,你們都在這兒啊,老夫人叫大奶奶過去呢!”這時,張嬤嬤走來道。

顧盼盼便跟著張嬤嬤來到唐氏的房間。“孩兒拜見母親,不知母親有何吩咐?” 顧盼盼道。

“有一件事,我想讓你替我去辦一下。”唐氏看著顧盼盼笑道,“因為這個,你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

“最合適不過的人選?母親說的是什麼事啊?” 顧盼盼一時也不明白唐氏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感覺到有點雲山霧罩的味道。

“你過來一下。我悄悄給你說吧。”唐氏在顧盼盼耳邊悄悄說了幾句,顧盼盼立刻會意地笑了。

顧盼盼便回房間取了兩樣東西,隻身來到洞房裡。陸游還在外面應酬賓客,沒有回來,房間裡只有唐婉跟菊香主僕二人在。唐婉無聊地坐在床上打發著時光。菊香則在床前垂手站立著,見到顧盼盼進來,便趕緊上前請安。

唐婉看到顧盼盼進來,也趕緊從床上下來,給嫂子行禮。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就不必多禮了。” 顧盼盼說完便瞅了菊香一眼,說道:“我跟唐姑娘有點事要說,你先避一下。”

“是。”菊香得令退了下去。

“嫂子,你今天有什麼事要吩咐我嗎?”唐婉有些狐疑。

“哦,我今天來,是受母親所託。”顧盼盼見這會兒洞房裡沒有其它人了,便開門見山地說道:“其實啊,這些事情,本來是你母親、姐姐應該教你的,但你的情況比較特殊。今天,就由我來教你。”

“是什麼事啊?”唐婉一聽顧盼盼所說,就有些好奇地問道。

“你知道嗎?在新婚之夜,男女初夜是要行‘行周公之禮’的。” 顧盼盼微笑著解釋道。

“我聽說過。就是男女婚配交合乃是周公所定之禮。”唐婉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你既然知道那就好說了。我也就不用再細說了,還是給你講一個笑話吧。以前有一個小姑娘出嫁前,她就不知道周公是誰。當時她嫂子給她普及初夜知識,說初夜會有撕裂之痛。女孩子怕痛,哭著問嫂子說:‘這是誰定的規矩啊?’她嫂子就回答說:‘是周公定的。’誰知道女孩一聽,竟然流著淚大罵周公。後來,女孩出嫁一個月後回孃家。到了孃家,女孩私下拉住嫂子問道:‘嫂子,你可知道那周公現在何處?’嫂子被她問得莫名其妙,反問說:‘你找他幹嘛?’女孩紅著臉羞答答地說:‘想做雙鞋子送給他。’她嫂子一聽,頓時給樂得哈哈大笑。” 顧盼盼笑著道。

唐婉就是再嚴肅,此時也被她嫂子的這個笑話給逗得惹不住抿著嘴笑了。她沒有想到平素一向在自己面前很嚴肅的嫂子居然還裝著這些個葷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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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別笑,我還有正經事要跟你說。我這兒有幾樣東西送給你的。你是讀書人,知道的比我多,等會你就自己慢慢看吧,我就不再一一教了。” 顧盼盼看唐婉笑得差不多了,就把一幅《春宵秘戲圖》跟一本手抄版本的《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交給唐婉。

唐婉知必是與洞房有關的東西,羞澀著接了過來,又再三謝過顧盼盼。

顧盼盼看唐氏交給自己的任務已完成,便開始跟唐婉告辭。“好,現在府中還有好些賓客需要招待。我還有事要忙,就先走了哦。”

唐婉點頭應了,“好的,嫂子你忙你的去吧。”

顧盼盼走後,唐婉把那幅《春宵秘戲圖》開啟,只見裡面所畫盡為男女交合,頓時羞得滿臉通紅,用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一陣羞澀過後,想想嫂子所說的初夜,又十分好奇,慢慢地鬆開遮住眼睛的雙手,又看了一眼畫中的人物,雖然洞房中沒有其它人在場了,但仍是有些緊張,有些擔心害怕。

於是,她從床上起來,走到洞房門口把門關上,這回才放心大膽地仔細欣賞起來。這幅《春宵秘戲圖》,作者不詳,應該是某個宮廷的畫師吧。他描繪的是皇帝唐明皇和他的愛妃正在一處幽房之中調情的畫面。畫風大膽潑辣。

畫中的宮女,身穿繡花絲質長袍,外披淡紅色的絲綢圍裙,胸部以下系一條窄小的綢帶紮緊,突出飽滿的胸部,再在外面罩一件寬鬆的半透明長袍,肩上披一條錦緞長帛。高高盤起的髮髻,插一朵碩大的花朵,發前懸掛著晶瑩的珍珠,髮際插著美麗的步搖和髮簪,用鈷藍描繪雙眉,袒胸露背,嘴唇上點唇膏,臉頰、額頭點著一大片顯眼的紅斑,下巴、額頭、臉皮上均勻地塗上了一層粉紅的胭脂,看上去儀態萬方。

宮中的女人們,還常常在額頭上用黃油膏,點一個月牙形的美人痣,稱為眉間黃。如此雍容華貴的宮女,手拿一柄長把拂塵,悠閒而開心地逗弄著宮中的卷毛小狗。

唐婉看了,暗暗稱奇,愛不釋手地觀看了好幾遍,直到畫中人物形象一一牢記於心,這才把它鎖到箱子內。這嫂子送給自己的都是些好寶貝啊,一幅《春宵秘戲圖》就讓自己愛不釋手的了,不知道另外一個是什麼東西。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接著開啟嫂子送給自己的一本小書。這是一本手抄本的書,很薄,就那麼幾頁,上面用行書寫著《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作者是白行簡。呵呵,一看這題目就吸引人,屬於標題黨一類的,這作者就更加不簡單了。這篇《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是唐朝著名大詩人白居易的弟弟白行簡,只是不知道他寫得如何?

“夫性命者,人之本;嗜慾者,人之利。本存利資,莫甚乎衣食。既足,莫遠乎歡娛。至精,極乎夫婦之道,合乎男女之情。情所知,莫甚交接。其餘官爵功名,實人情之衰也。”唐婉翻開書,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等看到“於是青春之夜,紅煒之下,冠纓之際,花須將卸。思心靜默,有殊鸚鵡之言;柔情暗通,是念鳳凰之卦。乃出朱雀,攬紅褌,抬素足……”時,心中便暗暗大呼,這白行簡果然是個人才!他不僅是個人才,而且還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淫”才!再一回想那幅《春宵秘戲圖》中的情景,便不禁心襟盪漾起來。

她連忙把書也收好,等自己稍微平靜之後,又開啟了洞房的門。

侍候在門外的菊香見主子開門,便問道:“小姐,有什麼吩咐?”

“你快去看看三少爺在哪兒?都這個時候了,天都黑了,還不來洞房,幫我去叫他一聲。”唐婉十分婉轉地說道。

菊香聽了,便一路小跑著找到陸游。陸游正在和陳公實等人在喝酒呢!一邊喝酒,還一邊划拳。“哥倆好啊!”“五魁首啊!” 一拳劃畢,陸游猛然伸出手去抓住陳公實的手說:“你這個手指頭,怎麼又縮回去了?我剛才喊的‘八仙過海’贏你!”

陳公實則有些微醉,道:“你是不是喝多了?我,我,喊的是六六大……大順,明明贏你嗎!”

“胡說,我明明贏你的!”陸游笑著對其它人說嚷嚷道:“你們也都看到了,是吧,輸了就得喝酒。”

菊香上前去,對陸游說道:“三少爺,我家小姐讓你早些過去。”

陸游一聽,知是唐婉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便要走,跟眾好友告辭。“各位兄臺,你們看,夫人有事找我,我先告辭了,你們接著慢慢喝啊。”

這時一桌子的人都鬨然大笑。陳公實一把就拉住了他,“務觀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有了媳婦,就不要我們這些朋友的了?”

陸游一聽,頓時面露出難色。

“媳婦一道命令下來,就乖乖從命,那不是典型的重色輕友嗎?”陳公實使起了激將法。

一向好面子的陸游立刻就被這一句重色輕友給激起來了,頓時豪氣萬丈,“誰說我懼內了?菊香,你先回去告訴夫人,我再晚些過來!”然後又舉起杯中酒,說道:“好啦,咱們這些弟兄們再同飲一杯。咱們不醉不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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