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見他詩中把自己比作美人,自是驚喜不已。哪個少女不喜歡得到心上人的讚賞?如今他又淡淡的一句話便讓人消去許多尷尬,心裡更是佩服。

趙士程向陸游勸了一杯酒,又取出腰間笛子來,“方才陸兄作佳詩一首,現在該我替諸位吹奏了。獻醜了!”說罷,便吹了一首《孔雀東南飛》。笛聲婉轉悠揚,泛音處如怨如泣,高音處激昂有力,大家都聽得如痴如醉。一曲終了時,既被笛音所陶醉,同時也被曲中的故事情節所感染。

“這個愛情故事有些淒涼,世子爺,你這一曲《孔雀東南飛》都快把人給吹哭了。”唐婉動情地說。

“你們發現沒?梁山伯與祝英臺、許仙與白娘子、焦仲卿與劉蘭芝,自古以來,那些不朽的愛情傳說都是一個悲劇。”沈元松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

“不朽的愛情傳說都是不幸的悲劇?我看並非這樣。當年的司馬相如,想方設法追求卓文君,他們的結局不就很幸福嗎?何況,在我們的眼裡,梁山伯與祝英臺他們等人是不幸的,但在當事人的眼裡,他們卻是幸福的。因為他們做到了生死相許。”趙士程說道。

陸游沒想到能從一個世子口中聽到如此肺腑之言,不禁開始對趙士程刮目相看。就是唐婉也對趙士程投去了讚許的目光。 “世界上最大的幸福, 就是找到了自己的真愛;世界上最大的不幸,就是相愛卻不能在一起。 而世界上最大的悲哀,應是明知道真愛, 卻偏要裝作毫不在意。”

他說這幾句話的時候,當時只不過是覺得有意思罷了。其實,就是他自己也只不過是一個從未涉過愛河的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罷了。到底什麼是真正的愛情,他並不怎麼明白。他只是恨從前的自己太過懦弱,象唐婉這樣漂亮聰明的女子,為什麼要把她休掉呢?如今他這次重來,首先就確立了一個目標,那就是一定不要讓悲劇再一次發生。不過,他這一番滿懷哲理的話一出,頓時便語驚四座。

“陸兄高見,果然與眾不同。昔日曹孟德與劉玄德在小亭煮酒論英雄,今天我們三位不想也在這小亭煮酒論古往情事。呵呵,來,願我們將來都得到自己的真愛,幹一杯!”趙士程舉起杯,倡議道。“好,乾杯!”

幾個情竇初開的年青人一起舉杯,一飲而盡。

“世子爺,你剛才吹那首《孔雀東南飛》,我有一問題不明白,想請教一下,不知世子是否願意賜教?”唐婉見大家都在興頭上,便耍起了心眼,想探探趙士程的學問。

“賜教不敢當。不過,唐姑娘有什麼問題?但說無妨。”趙士程問道。

“我只是好奇,想問一下那孔雀為什麼要東南飛?”唐婉笑道。

是啊,孔雀為什麼要東南飛?這可是一個神問題,頓時,一桌子的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趙士程腦瓜子一轉,呵呵一笑,答道:“孔雀為什麼要東南飛啊,那是因為西北有高牆!你往西北飛,就會撞牆的啊!”

“這個回答妙啊!”大家都被趙士程的這個機智的回答逗得哈哈大笑。

只有陸游沒有笑,這個風頭,怎麼能讓趙士程給搶去呢?他要戳破趙士程的論述,於是便一本正經地說道:“這世子就有所不知了,書上說劉蘭芝的家鄉是在東南方向,而且劉蘭芝的屍魂也在東南方的小市港河邊,因此焦仲卿最後也‘徘徊庭樹下,自掛東南枝’,去追尋劉蘭芝了。所以,應該是說最後孔雀也受這對夫妻的感染,一起往東南飛。”說完,便得意地望了一眼唐婉。

“精闢!務觀兄果然是高才,把書讀得如此透徹。實在令我等佩服。”沈元松感嘆道。這話一說完,瞅見趙士程,忽又覺得不妥,於是尷尬地笑了笑。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哪知道趙士程並不介意,也是哈哈一笑,自我解嘲地道:“真是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看來我們凡事都應該向陸兄弟學習學習。這樣,才不會只知道去撞牆。”

“來,喝酒。喝酒。”沈元松一見要冷場,趕緊出來化解這份尷尬。

又喝了二巡酒。大家這迴轉了話題,開始談天說地,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一個個恨不能“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一個個臉脹得通紅,這才發現大家都有太多的共同語言,都是一個個熱血好青年。

陸游也初步感覺到趙士程這個世子與其它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世子不一般,也是一個愛國小青年,心中對他以前的那一份敵意漸漸無聲地減去了不少。心中暗想,我要是能把與他的關係處理好了,此人說不定還真能為我所用。只是要把握好度,決不能讓他奪走了我的婉妹。

餐桌上的酒菜都被吃得差不多了,大家也都是一個個酒醉飯飽。沈元松讓下人撤了下去後,就在亭子裡的石桌上擺好了棋,要跟陸游決一高下。

唐婉跟趙士程也在一旁湊熱鬧。下了好一陣,終於大局已定。

沈元松道:“我在這裡下了一個子兒,你不應麼?”

陸游用手夾著一枚棋子,演示道:“怕什麼,你這麼一吃我,我這麼一應;你要是在這兒飛一個,我就在這兒夾住你;你又這裡叫吃,我也不怕。我都算過氣了,你還緩著一著兒呢,我的氣比你多一口,終究是連得上。”

沈元松又道:“我要這麼一吃呢?”

陸游道:“啊喲,這裡還有一著‘反撲’在裡頭呢!我倒還真沒防備。”

趙士程數了數雙方的空,道:“現在棋勢都差不多,勝負全在這個角上了。誰得了這個角,誰就能贏。”

陸游陷入了凝思中,良久才問趙士程,“世子可有破解之術?”趙士程想了半天,“算來算去,還是差一口氣。”

這時,只見唐婉微微笑著用手夾起一枚棋子往棋盤上一放,“要是先往這兒立一子呢?”

“對呀!我先立一子,做一個眼,便可以‘有眼殺無眼’,將你的‘反撲’破掉。妙棋啊!”陸游驚呼道。

“哎喲,還是唐姑娘厲害,這下我輸了!”沈元松把手中的棋子丟到盒子裡。“看來我們三個鬚眉還不如一個巾幗啊!”

“沒想到唐姑娘棋藝這麼精湛。沈兄,你們兩個下來,讓我跟唐姑娘來下一盤吧。” 趙士程道。

唐婉抬頭看了看天空,說道:“這天色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家了。回得太晚了,姑姑又要說我們的。下回有機會再下吧。”陸游一看,也擔心回家晚了母親怕是要責怪,又加上前些日子才出了事,也不敢久留。於是起身與二人告辭。

“務觀兄執意要走,那我就不挽留了。下次有空常過來玩啊。” 沈元松跟趙士程送他們到大門口。

陸游剛要走,忽然一隻小麻雀從屋簷上撲愣愣地落下來,它拍打著翅膀,卻怎麼也不能飛上去,只是在地上藉著翅膀拍地的力量移動著。原來這是一隻剛出生不久的小麻雀,它還不會飛。

“三哥,快幫我抓住它。”唐婉淘氣,想要那只小麻雀。

陸游剛要去抓,趙士程已搶先一步,便輕輕一躍,就把小麻雀捉到了手上。唐婉想上前去拿,趙士程不給,還逗她,“你也叫我聲哥哥,我就給你。”

“哼!不給就不給。我們走吧,我也不稀罕它了!”唐婉賭氣就要離去。

“好,快回來吧,我是逗你玩的。” 趙士程把小麻雀遞到唐婉手裡,“你可要抓好了,不要讓它飛了。”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一見到唐婉就有一種天生異樣的感覺。這個人,彷彿就是天生下來降他似的。

唐婉用雙手捧著那只小麻雀,只見那只麻雀背部棕灰色,有零零星星白點,好像顆顆珍珠;腹部淺黃色,摸起來毛茸茸的,還有雙粉紅色小腳和一張尖尖小嘴,顯得小巧玲瓏,真是可愛。得到小麻雀後,唐婉報之以嫣然一笑,“謝謝世子爺。”

“你要這麻雀幹麼?它要吃蟲子的,我們到哪兒去找蟲子給它吃啊?而且它母親找不到她,會傷心的,我們還是把它放了吧。”陸游趕緊找出一大堆理由讓唐婉放棄這一隻麻雀。雖然他對趙士程的敵意減輕,但作為情敵,有些事情還是不能忽視的。千里之堤,潰於蟻穴。他要從現在開始,把唐婉與趙士程的感情都扼殺在萌牙狀態之前。

唐婉一聽,覺得陸游說得也對。於是,愛不釋手地把麻雀又放到了地上,“快,小麻雀,去找你母親去吧!”小麻雀在地上蹦幾下,就跳入旁邊的樹叢中,不見了。

“我們走了,再見。”陸游再一次與沈元松告別。

“再見。”趙士程也揮了揮手,看著他們離去,直到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