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夠了。” 賣蒜的笑呵呵接過銀子。

這時,那老兒領著婦人前來,深深的道了三個萬福。陸游仔細一看,那婦人,雖無十分的容貌,也有些動人的顏色,眼角還掛著淚呢。那老頭兒,手裡拿串拍板,一看就像個賣唱的。

陸游問道:“你兩個是哪裡人家?他們為甚麼要欺負你們?”

那婦人便道:“官人不知,容奴告稟:奴家本是東京人氏,因東京淪陷,一家人前來臨安投奔親眷,不想親眷搬移建康去了。母親在客店裡染病身故。父女二人流落在此。此間有個大戶人家,叫做“秦玉書”秦大官人,母親染病時借了他家二百貫錢,後來奴家在這裡酒樓上趕座子唱些小曲兒得些錢,早已還他了。因想霸佔奴家,便硬說沒還,如今利滾利需得一千貫了。父親懦弱,爭不過他。他家又有錢有勢的。後來他又使強媒硬保,要奴作妾,以前的債就一筆勾銷。奴家不肯,他今日又派人來強搶。幸得官人出手相救,多謝官人!”

陸游又問老頭:“你姓什麼?現在住哪兒?”老兒答道:“老漢姓寧,排行第二。孩兒小字香蓮。老漢父女兩個現就在前面東門裡魯家客店安下。”

陸游聽了道:“老人家,你來。我們與你些盤纏,明日便去建康找你親戚去,如何?”

父女兩個告道:“若是能去建康找到親戚,便是重生父母,再長爺孃。只是那秦家怕是不好惹,官人還是不要惹火燒身的好。”

陸游道:“這個不妨事,我自有辦法。”便去身邊摸出五兩來銀子,放在老頭手上,看著陳公實道:“我今日不曾多帶得些出來;你有銀子,借些給我,我明日便還你。”

陳公實道:“這算什麼,還要你還。”去包裹裡取出一錠五兩銀子交給老頭。

陸游看著沈元松與陸過道:“你們也借些出來給我。”

沈元松與陸過也各從身上摸出五兩來銀子。

陸游把這二十多兩銀子與了老頭,吩咐道:“你父女兩個拿這個去做盤纏,趕緊走吧!”

寧老得了這二十多兩銀子,便跟女兒一一拜謝。回到店中,安頓了女兒,先去城外遠處覓下一輛車兒;回來收拾了行李,還了房錢,算清了柴米錢,父女兩個匆匆離了店中,坐著車兒出城去了不提。

陸游看到寧老走遠了,這才對沈元松說:“走吧,我們也吃飯去!我等會要點一個樓外樓中最貴的菜,好好宰你一頓。”

眾人這才重新回到樓外樓。早有店小二殷勤地將眾人帶進三樓的閣子。閣子裡擺放著各色菊花的插花。三面的牆上均掛著名家的字畫,只是不知道是真跡還是仿貼。其中北面牆上掛的是蘇軾的《前赤壁賦》,那字看似平實、樸素,但有一股汪洋浩蕩的氣息,就像他淵厚的學問一樣,神龍變化不可測。 他長於行書、楷書, 筆法肉豐骨勁,跌宕自然, 給人以“大海風濤之氣”、“古槎怪石之形”的藝術美感。

東面牆上掛的是蔡襄的一幅畫,畫上還有他親筆題詩。只見畫中人物坐姿優雅,笑容微妙,背景山水幽深茫茫。畫中人與自然合二為一。人們只知道蔡襄書法最好,卻不知道他的畫也是不賴的。不過,蔡襄的書法的確是一絕。蘇、黃、米都以行草、行楷見長,而喜歡寫規規矩矩的楷書的,還是蔡襄。蔡襄書法其渾厚端莊,淳淡婉美,自成一體。看上去頓覺有一縷春風拂面,充滿妍麗溫雅氣息。

只剩下南面特留一方粉牆,這是為了滿足客人在閣子上題詞寫詩的雅興而設立的。然而有這麼多名家的書畫在此,就是陸游等人,也不敢妄題。

開啟閣子通往走廊的門,南北兩廊皆是閣兒,往遠方望去,西湖的美景盡在眼前。不遠處傳來湖水輕輕地拍打著堤岸的聲音;看著水中的畫舫和岸上建築物裡的燈火,在一閃一閃,猶如天上的群星閃爍。任微風輕輕地拂過臉頰,那感覺真是美極了。穩便坐席,向晚燈燭熒煌,上下相照。濃妝妓女數十,聚於主廊簷面上,以待酒客呼喚,望之宛若神仙。

“菜,隨便你怎麼點,不過你要‘點花牌’我可請不了,沒帶那麼多的銀子。”沈元松笑道。

臨安的酒樓分私營和官營兩種。其中樓外樓等臨安一等一的私營酒樓,都有數十來個小閣子,酒器都是銀製的,以華侈而炫耀身價。每座酒樓“各有私名妓數十人,皆時裝袨服,巧笑爭妍”,常駐在酒樓裡,以供小閣子的酒客隨時點喚,喚作“點花牌”。另一種是官營的。臨安十幾座官辦酒樓,也都有自己的“官名角妓”。當地紈絝子弟“欲買一笑”,就直接到閣子裡去點花牌,為了隨心所願,必須是“親識妓面”,又擔心店老板隱瞞推託,有時還必須塞上點小費。

“婉姑娘在這兒,你叫他點他也不敢‘點花牌’的啊,沈兄你這是小氣了。”陳公實笑道。

店小二上來,問道:“各位客官,要點什麼事啊?”

“你們要吃什麼快點啊。”沈元松道。

陳公實拿著菜譜看了半天也沒點一個菜,這菜都太貴了。“還是你自己來點吧。”

“哪有這麼婆婆母親的,你們不點我來點了。我肚子都餓了。”陸游便對店小二道:“揀你們店裡最拿手的上個七八道菜吧。具體的菜我就不點了。”

店小二便選了十來樣菜,讓陸游挑選。陸游去掉了其中二道菜。再要了一壺酒,又叫店小二開啟北面的窗子,六個人邊喝酒邊隔窗欣賞西湖的美景。

且說陸游一行人在樓外樓吃了個酒足飯飽後,沈元松結了賬,走出店來。

剛一出門,就見從外頭來了一群人。帶頭的那個一見陸游,便用手指道:“正是這個人,就是他放走了老爺要的人!不要放過他!”

陸游本來就喝得稍微有些醉意,剛出門時被冷風一吹,已醒了一小半,這時聽得這一聲招呼,更是頓時清醒了一大半。不好!是先前逃掉的那夥人又找上門來了,看來這個茬還真不好惹!這時,對方的人兇狠狠地一個個亮出了兵器,嚇得旁邊的客人一陣驚叫,四散而逃。

陸游心中暗暗思忖,除了自己和陸過外,其它四個都不會武功。而且當時只道來西湖遊玩自己的寶劍也沒帶在身邊,如今對方來了這一大堆人,看來這麻煩還真是不小!

就在陸游還在思索對策的那一剎那間,已有幾個奴才揮舞著大刀砍了過來。剛才他們親眼看到陸游輕輕鬆鬆就掰斷飯碗粗的木架子,忌諱他的武功不敢輕易下手,這回人多勢眾,又一個個大刀在手,就不再顧忌那麼多了。俗話說得好,武功最好,也怕菜刀。更何況這還是大刀呢?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陸游身軀一伏,右臂斜沉,大刀呼的一聲從頭上砍過,他猛地一長身軀,手忽然翻上,橫截敵人手腕。這招使得十分險惡。這些個奴才也沒什麼功夫,哪裡還來得及撤刀回救?只覺得手腕一麻,大刀便已掉落。待到回過神來時,眼看著那快要落地的大刀竟然鬼使神差般地到了陸游的手中。

陸游大刀在手,頓時便如虎添翼,挾著風雷之聲,時如鷹隼飛天;擊殺截斬,時如猛虎伏地,那些奴才手中的兵器便紛紛落地。這還是陸游心存善念,不願意大開殺戒,要不然的話,他們早已是屍橫遍野了!

另一邊,陸過也空手奪得了一把長劍,與幾個奴才正在廝殺。唐婉跟菊香他們幾個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陸游正要去幫陸過,只見對方的人群中忽然出現一個手持長劍、面戴紗巾的黑衣女子。“你們這些沒用的奴才,還不快給我退下!”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陸游一聽這聲音,似乎很耳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了。來人也不多說話,只見她手一揚陸游便聽到有東西刺破空氣的聲音傳來。不好!有暗器!陸游馬上一驚,只因在夜色中,也不知道那暗器是什麼東西,本能地用“一鶴沖天”的輕功絕技,平地拔起三丈多高,饒是他躲得這樣快,暗器還是貼著他的鞋底射過,頓時便驚出了一身冷汗。好卑劣的手段!竟然一上來就使暗器傷人!陸游不禁氣極了。

來人一見陸游竟然避過了她的暗器,也不含糊,拔出佩劍,飛身而出,又直奔陸游而來。

陸游一見,就大聲喝道:“好,就讓我先討教你的劍法,你若要比暗器,等下我也可奉陪。”

陸游剛站穩腳步,黑衣女子已是殺到。陸游身形一矮,往前一個縱步,大刀照黑衣女子胸前疾劈,黑衣女子左手袖子往外一拂,一股勁風,直撲面門,陸游以為她又放暗器,側一側頭,刀已搠空。

黑衣女子身形迅如飄風,突地繞到陸游背後,陸游也是虛實並用,招數並未使老,他一刀搠空,已疾的斜塌身形,刀鋒外展,唰的旁掃黑衣女子下盤。(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