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什麼了嗎?”王永香緊張不安地問道。

“有一主要的疑點。據店裡夥計所講的,他是叫了關天的門,沒人答應,然後在店老板的授意下踹門進去的,這就說明門是從裡面反鎖的。你們想想看,如果是陸游故意殺人,又怎麼能從一間反鎖的密室裡出來的呢?”唐婉問道。

“這個我們也想過的,可是之前,陸游動手打過死者,說不定是打著了致命的地方,死者回到房間裡傷重發作,所以從這一點上來說,我們不能排除死者是因陸游而死的。” 申知府說道。

“即使是因陸游失手致死,那也不是故意殺人罪啊。”趙士程說道。

“這個,是上面的旨意。我們只是執行者。還請世子諒解。” 申知府忙低頭哈腰地解釋道。這王爺跟太師府兩邊都是不能得罪的,他夾在中間,是左右為難的,幸好這案子已不再屬於他了。

趙士程也知道這官場的潛規則,現在就是再怎麼責罵申知府,也是無濟無事了,秦檜的勢力不可小覷,就是爹爹大概也不能不給面子的,何況是一個小小的知府呢?如果在官場上堅持做人的原則,怕是很難混得下去的,這也是自己這麼多年來不想為官的原因。“好吧,你下去吧。”

唐婉合上案卷,說道:“我看完了,現在我們走吧。”

“走?我們去哪兒啊?”趙士程問道。

“我們去案發現場。申知府,麻煩你請以前負責這個案子的捕頭跟我們走一趟,再補充一下案卷的資料,你看怎麼樣?”唐婉道。

這申知府還在猶豫中,趙士程有些不耐煩了,“這案子只要一天沒交出去,就還屬於臨安府負責,如果到了大理寺,我讓爹爹找人出面,查出來這案子中有何不當之處,你就不怕擔個玩忽職守之罪嗎?”

“世子請息怒,卑職不敢。卑職這就馬上叫人跟你們前去。” 申知府叫過來捕頭,“世子要補充調查一下陸游一案的資料,你們跟世子跑一趟吧。一定要注意世子和世子妃的安全,出了問題,提頭來見。”

那捕頭不敢大意,簇擁著趙士程等人來到客棧。那店家看到官府又來人了,嚇了一大跳,趕緊出來迎接。“官爺,有什麼事啊?”

那捕頭道:“這位是世子,前來瞭解上一回的命案的。你們上回有什麼瞞報的,這回趕緊說清楚,等我們查出來了,可就沒這麼客氣的了!”

那店家一聽,嚇得兩腿直打哆嗦。“官爺,我們哪敢瞞報啊,我所知道的可都說了。”唐婉溫柔地道:“店家,別怕。我們只是有些疑惑,前來核查的。還請帶我們去現場看看。”

店家帶了唐婉等人,來到上一回出事的房間,開啟了房門。“就是這一間了,大人。自從出了事之後,夥計們都不敢上這房間裡來,我們也就一直沒用了,至今都空著的。”

店家開啟了房間的門。裡面除了一張床外,已是空空蕩蕩的了。兩邊的窗戶也都關著。地上佈滿了灰塵。在一個角落,居然還有一隻死了的小老鼠。“我讓你們清理房間,怎麼這裡還有一隻死老鼠呢?”店老板有些生氣。

“東家,夥計們膽子小,就把房間裡的東西搬走後,都不敢久留。所以,就沒有打掃地上的衛生了。”一個管事的說道,說完,便要去撿那只死老鼠。

“不要動,那是證物。”唐婉喚了一個衙役過來,“你去把它撿起來,說不定我們今後還用得著。”衙役捂著鼻子,把死老鼠撿了起來,記錄在案。

“誰是破門的那個小二?”唐婉問道。一個店小二站了出來。“這個案發現場的記錄不是很詳細,你再仔細給我描述一下當時整個房間裡的情況。”“是這樣的,當時,我叫了好久,房間裡沒有人應,店家就讓我踹門。我一踹開門,就發現死者躺在床上,沒有了呼吸。這才嚇得趕緊跑了出來。”

“現場有沒有打鬥過的痕跡?”

“沒有。”店小二搖搖頭,然後比劃著描述屋子內的情況,“當時,屋子裡都堆滿了東西。那隔壁的胡老闆把一百多箱蘋果寄在我們房間裡,東西都堆到床前來了的。”

“這窗戶是開著還是關著的?”唐婉接著問道。“那邊的窗戶是關著的,靠近這邊的窗戶當時是開著的,我當時擔心住在屋子裡的人悶,就把它開啟了。不過,奇怪的是出事的那晚,這靠近床前的窗戶怎麼也是關上了的。”夥計說道。

“這麼冷的天,這客房內是怎麼取暖的?”唐婉問道。

“這個天字號的客房內都是有石炭取暖爐的,就是地字號與人字號的客房內,到晚上也有木炭取暖爐供應。這個客房因為地方小,但店家也送了一個小的木炭取暖爐、裝了些木炭進來的。”店小二答道。

那捕頭見唐婉詢問客房內的取暖情況,便過來解釋道:“這個我們也問過了的。應該不是取暖惹的禍。因為其它房間都使用的,大家都沒事。何況他這房間裡只是一個小的木炭取暖爐,裡面的木炭也是不多的。”

唐婉看了看那緊閉的窗子,老覺得死者的死應該跟這有關聯,可是她又說不上原因來。要是能找到有一個目擊證人證明死者跟陸游打過架後,回到房間裡都是正常的,那就好了。那樣,陸游就能脫罪了。

她想著想著,走出了房間。抬頭一看,這間房子的對面便是客棧的廚房。便靈機一動,這廚房應該是經常有人的,說不定就有人看到過。當即問道:“出事的前一天晚上,在這廚房上班的都有哪些人?都給我找來,我要一一詢問。”

店家把廚房裡的夥計全都叫來了。唐婉一個個地盤問他們那晚見到的情況。當問到一個廚師時,只見那人的神情有些驚慌。“那晚你在幹什麼?”“回大人,我正在廚房外製作燻肉。”“是在死者他們打架前還是打架之後?”“是在打架之後。”

“哦,是在打架之後啊。那你有沒有再見過死者?”

那夥計一聽,豆大般的汗珠便開始往下淌。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如實回答吧,又怕自己被牽扯進這案子裡來,不講實話吧,一條人命說不定就因自己斷送了。唐婉察覺有異,便和和顏悅色地說道:“有什麼就如實說好了,我們做事,都得憑自己的良心。”

那人一聽,抖得更厲害了,“大人,這人可不是我殺的!”

“我們又沒說是你啊,你只要把你看到的都如實說出來就行了。”“是。”那人穩了穩自己的情緒,接著又把自己後來所見到的都一一講了出來。唐婉聽了,不禁心中狂喜。這一切全都對得上了。因為燻肉的煙灌到房間裡去了,於是死者自己起來,把房間裡的窗戶關上的。“好,下一回,我們還要來找你的。你只要把今天所講的再講一遍就行了。”唐婉又轉過頭來對捕頭說道:“你們聽到沒?這死者在後來還出來關了窗戶,行動與正常人無異。這說明他的死跟陸游並無多大關係。”

王永香一聽,十分高興。“我就說嘛,陸游怎麼會是殺人兇手呢!”

“嗯,這下公子有救了。”惠仙也十分高興。

唐婉讓廚師補錄了口供後,心中還是有些不踏實。回到自己的房間,一直還在思考著這個問題。“今天的進展很大啊,你怎麼還是愁眉苦臉的啊?”趙士程有些不解。

唐婉道:“今天所做的這些,只是減輕了陸游的嫌疑,但是要想徹底洗清他的嫌疑,只有找到真正的死因。這事啊,好生奇怪。你說,這事會不會跟那些蘋果有關?”唐婉想到了那滿屋子堆到床前的蘋果。“這跟蘋果會有什麼關係呢?”趙士程不解地說道。

“因為蘋果擠佔了房間的空間,裡面的空氣就會變少了。再加上窗戶、門都是關著的,屋子裡還有木炭取暖爐。單獨的一個因素可能不會置人於死地,可是若是好幾個同樣的因素相疊加,情況就會不一樣了,我想這大概就是造成人死亡的原因。”唐婉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本案沒有兇手,那人是悶死的?”趙士程道。

“嗯,你注意到了嗎?我們在再去現場檢視的時候,那房間裡還留下了一隻死去的老鼠。估計那老鼠也是死於同樣的原因。”唐婉舉證道。

“聽你這麼一說,好象也有些道理。要是我們能說服大理寺的人,那陸游就有得救了。”趙士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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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實地做實驗,重新還原案發現場,終於弄明白了真相。原來大量的水果堆放在密封的房間中,房間裡又曾有木炭爐子取暖,溫度升高,水果吸收了空氣中的氧氣,導致室內氧氣濃度減少。慢慢地,人就陷入昏迷當中。老鼠也是這麼死的。明白這個道理後,唐婉欣喜欲狂,馬上到刑部那兒申請複審陸游的案子。

在鐵一般 的事實面前,秦檜一黨不得不重新宣判陸游無罪,當場釋放。衙役們替陸游除去枷鎖的那一瞬間,王永香跟惠仙高興得流下了激動的淚水。唐婉也十分高興,這麼多天來的辛勤勞累,今天總算有了收穫,看著陸游跟五永香擁在一起問寒問暖的樣子,心裡繃著的一根弦終於放鬆了下來。“我們要感謝婉妹跟世子,這一次,如果沒有他們幫忙,你還真的就被他們冤枉了。”王永香說道。

陸游點了點頭,到來唐婉跟趙士程跟前,“婉妹跟世子的大恩大德,陸游沒齒難忘。大恩不言謝,以後有用得著陸游的地方,儘管吩咐就是。”趙士程笑了,一笑之間,從前所有的恩怨都已一筆勾銷。“陸兄言重了,我也沒幹什麼,主要都是婉妹在操勞。她啊,為了你這事,好幾天沒睡了。”

唐婉本來身體就虛弱,這一陣子又加上過度操勞,更加支撐不住了。陸游一放出來,曾經支撐著她的那一股動力一下子失去了,這會兒反倒撐不住了,眼前一黑,頭一暈,險些跌倒。趙士程一把就扶住了她。陸游本來也想去扶她的,但她已不再是自己的愛妻了,上前了一步,又有些尷尬,停住了,就看著她倒在趙士程的懷裡。

“婉妹,你這是怎麼啦?”

“沒事,她只是累了,想休息了。她好幾天都沒好好休息的了,等會兒上藥店抓劑滋補的調理一下,休息幾天就好了。你們家裡人都在惦記著你們,就早些回去吧。”趙士程說道。唐婉這時候也回過神來,揉了揉眼睛,朝著大夥笑了笑,“嗯,好睏啊。”

陸游見她沒事,這才放下心來,本來還有好些心裡話想和唐婉說的,這會兒也只能是憋在心裡的了。想了想,都這個時候的了,再說出來,恐怕也只是給唐婉徒增煩惱而已,只好藏在心底的了。“沒事就好。婉妹,謝謝你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你們先回去吧。我們還在京城逛幾天。”兩人看著陸游他們幾個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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