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烏雲密佈,然後就是幾道強烈的閃電。好似爆炸一般的雷聲陸陸續續的傳入人們的耳中。一場久違的大雨說來就來了。雨越下越大,似乎有誰在天上潑水一般。一串串雨滴好似一條斷了線的珍珠項鍊。山間的野花、樹木都在歡快的享受著這從天而降的“天露”,可惜這場雨來得太晚了,好多莊稼都已沒有了收成。大雨一直下個不停,好象要把以前沒下的雨都一齊補償過來似的。四野裡是一片朦朧。

慢慢的,雨變小了,也看得清一些了。雨停了。空氣像濾過似的,格外清新,而且,還夾著一股泥土的清香。樹葉上的水還沒幹,滴嗒、滴嗒地流著。

小河裡的水滿了,流進了大河裡,大河裡的水也滿了,一群群耗子被趕出洞來,本來就已餓得瘦骨嶙峋的老鼠,開始四處漫無目的地奔逃,越聚越多,竟然發展到與人爭食,與貓伴行的地步。這貓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老鼠,黑壓壓的一大群,也是嚇壞了,扭頭就跑。

驛道上,一家老少五口人正朝山陰城走來。父母各揹著一個,手中還牽著一個小女孩。他們也是聽說越州出了一個好官,餓不死人,從其它地方趕來的。一路上走得都快精疲力竭的了。“快了,快了,再堅持一下,前面就要到山陰縣城的了。”一位衣衫襤褸的母親鼓勵著自己的女兒,“到了那兒就有粥喝的了。”

忽然,從路邊的草叢裡竄出十多隻餓極了的老鼠來,有一隻居然朝小女孩發起了攻擊。小女孩冷不防就被老鼠咬了一口,疼得哇哇大叫。他爹爹眼疾手快,一腳下去就把那只老鼠踩死了,母親也是連踩帶踢的才把這一群老鼠趕走了。母親檢查了一下自己女兒的傷勢,除了兩個老鼠的咬痕外,沒有其它大傷,這才放下心來。“別哭了,孩子,勇敢些。不就是一隻老鼠嗎?你爹爹已經打死它了。我們快些走吧,不要誤了開粥的時間。再走一個時辰,我們就有粥喝了。”

當他們來到施粥棚前,剛好開飯了。“大家都排好隊啊,不要擠。都有粥吃的。”維持秩序的衙役吆喝道。災民們排著長長的隊伍,一個個捧著碗從粥棚前走過。“慢點,慢點。大家都有的,讓老幼病殘的先打。” 鄭老太太看今天天氣變涼爽了,也親自來施粥了。

那個被老鼠咬了的小女孩終於支撐不住了,兩眼一黑暈了過去。唐婉在對面看見了,正要去看看是什麼情況,鄭老太太已走近了那小女孩,“可憐的孩子,都餓暈了吧。快拿粥過來。”張嬤嬤捧來一碗粥,一口一口地餵給她吃。吃了兩口,小女孩開始不住地咳嗽起來,喂進去的東西又給咳了出來。鄭老太太見了,蹲下身子來,伸手一摸,好燙!原來她正在發著高燒。“她這是病了,得趕緊找個大夫看看。”“在前面不遠處,就有藥鋪。你們快跟我來吧!”一個衙役過來了,又領著他們去安置地的藥鋪。

“大夫,請救救我女兒吧。”小女孩的母親用近乎哭泣的聲音說道。“別急,我先看看。”陳濟眾看了一下,又問道:“這發病有多久了?先前可有些什麼症狀?”“大夫,我女兒她以前都一直好好的,只是一個多時辰前,被老鼠咬了一口。”女孩的母親說道。“被老鼠咬了?我看看。” 女孩的母親便掀起女兒的裙子,露出被老鼠咬的地方。陳濟眾看了看,道:“這個傷口不大,不礙事的。這病應該是傷寒引起的,有些嚴重。我先開一副藥試一試吧。你們要用冷水浸溼毛巾,給她敷到額頭上,幫助她退消才行。這消如果不能退,這病就不好說了。”說完便開了處方交人去取藥。

小女孩本來就餓得不行了,營養跟不上,這會兒一病,更是雪上加霜。病情發展迅猛,夫妻倆守著,不停地用冷毛巾敷頭,仍然高熱不退,並且有惡化的跡象。二天這這麼過去了,喝了藥也不管用,反倒咳嗽得更厲害了,竟然咳出大量鮮紅色血痰,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陳濟眾過來看了一趟,還是不管用。小女孩的母親在唐婉的粥棚前打粥的時候,終於支撐不住了,也是眼前一黑,暈倒在地了。

唐婉一眼就認出來了她就是早二天那暈倒的女孩的母親。她趕忙走過去,問道:“沒事吧?”女孩的父親扶起暈倒的妻子,回答道:“沒事,她估計是勞累過度暈倒了。這二天,女兒病了,她一直守著的,等下休息一下就會好的。”又有幾個人幫忙攙扶著回棚子裡去了。

唐婉當時也沒在意,等到施完粥,這才發現對面粥棚裡一向都有唐母的身影,怎麼這二天都沒有看到,王永香也沒有過來,只有幾個家丁在那兒忙碌著。便走了過去問道:“喂,這二天怎麼都沒看到你們主子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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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丁一抬頭,見是唐婉,便笑著回答道:“哦,是三少奶奶啊,我們家老夫人病了,病得很厲害,他們都在家侍候著呢,所以才讓我們過來的。”聽到家丁還稱呼自己為三少奶奶,唐婉頗有些尷尬,不過,這一絲尷尬又被對奶奶的關切所掩蓋。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奶奶一向是疼愛自己的,沒想到如今也病了。依這個情形看,怕是病得也不輕的。

“小姐,我們也該吃飯了。”菊香拿了兩個饅頭過來。唐婉接了過去,吃了一個,又想起那個倒地的孩子的母親,便留了一個,準備送去給她吃。“菊香,你知道剛才那個倒地的女子住哪個棚子嗎?”

“哦,我看到他們扶著她進到前面的那個棚子裡去了。”菊香指著前面的那個棚子道,“主子,你要去看她嗎?”“你陪我過去吧,跟我把這饅頭給她吃算了。”唐婉道。“主子,你真是菩薩心腸。”菊香領著唐婉進了那個棚子。只見裡面躺滿了二十多人。裡面還瀰漫著一股藥物的味道。

唐婉讓菊香把饅頭遞給了女孩的父親,“這個,是世子妃送給你們的。”菊香說道。女孩的父親受寵若驚,一個勁地作揖叩頭,“謝謝世子妃。”“你女兒怎麼樣了?”唐婉關切地問道。“怕是不行了,吃過二劑藥的了,還是不見好轉,如今都咳血的了。”那個男的露出了悲傷的神情,“沒想到現在我妻子也垮了。我剛才一摸,她也發燒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這時,旁邊也有幾個發出了咳嗽的聲音。“怎麼?你們也都病了?”唐婉問道。“他們幾個,昨天開始,也有人開始發燒了。”棚子裡有人答道。

唐婉聽史書上說,大災之後必有大疫,她馬上一驚,心頭閃過一種不祥的念頭,莫非這是瘟疫?不行,得趕緊去告訴陳大夫。她急忙和菊香退了出來,來到陳濟眾的棚子。欠了欠身,道了一個萬福。陳濟眾認得她是唐婉,驚訝地道:“這不是世子妃嗎?你怎麼來這兒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陳伯伯,我是看那一個棚子裡先是那小女孩病了,然後一下子又接著病倒了好幾個人的,常聽老醫生說大災之後必有大疫,我有些擔心,想過來問問。”唐婉說道。“那個小女孩啊,說是被老鼠咬了一口,但我看那症狀卻是傷寒的症狀。治了二天了,也不見好,燒一直不退。正想換個處方呢。這個應該不是瘟疫。”陳濟眾十分肯定地說道。這陳濟眾可是山陰有名的大夫,他這麼一說,唐婉也不好反駁的了。

唐婉將信將疑地回到濮王府,向王府中的人打聽瘟疫的症狀。“父王,您可知道這瘟疫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啊?”“你怎麼問起這個來了?這個瘟疫,我們也只是聽說而已,誰也沒有見過。只知道一旦染上瘟疫,往往不得活,十戶九空。家家有殭屍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那情景啊,慘不忍睹的。”王爺答道。

“今天我看到有一個棚子裡先是那小女孩病了,然後一下子又接著病倒了好幾個人的。我看史書上說,大災之後必有大疫。我怕那就是瘟疫,去問了一下陳大夫。可陳大夫說那是傷寒。”唐婉說道。

趙士程一聽,就急了。“我看啊,從明天開始,你就不要再去施粥的了,我們不管它是不是瘟疫,都得防著點。我決不能讓你去冒這個險。”“是啊,這個事啊,我看還是小心為上。你去通知府裡的人,沒事就不要外出。”王爺補充道。“那瘟疫來了就真的沒得治嗎?”唐婉問道。

“也不是說全沒得治,只是有人一旦染上瘟疫,一部份人出於無知,不去治療,相互感染導致死亡;還有一部分則是親朋好友由於恐懼,紛紛躲避逃離,以至於患者,得不到醫治,甚至連正常飲食也無法保證,結果悲慘地死去。其實,在瘟疫爆發之前,是有一些藥物可以預防的,醫書上就有記載。在感染的初期也有至寶丹這些藥能治療的。”

說到這兒的時候,王爺猛然一驚,“要是真如你所說的大災之後必有大疫,那這事還麻煩了。這治療瘟疫的藥物可能都沒準備多少。程兒,你明天趕緊派人通知各家藥店去多採購治療瘟疫的藥物才行。櫃檯上應該還有些至寶丹,你都取了,送一些給你妹妹家,其餘的先拿回家裡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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