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游從唐婉那兒回來,像丟了魂似的。滿以為自己千方百計出去後,唐婉還會像以前那樣的歡迎自己,沒想到吃了一個閉門羹,自討沒趣,回來又是一頓灌酒。

王永香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是從陸游的動作看來,已是知曉了七八分,他一定是在唐婉那麼碰到釘子的了。她走過去,把陸游的碗奪了,“三哥,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喝醉酒的了嗎?不要再喝了。”

“你不要管我,你讓我喝,讓我喝個痛快!”陸游又把碗奪了過去。王永香一氣憤,就藉故把酒壇子給砸了。陸游揚起了手中的巴掌,卻始終沒有落下來。他沒有必要跟自己的妹妹生氣。她是無心被攪進來的,也許,她只是母親手中的一顆棋子。是自己的母親操縱了這一切。思前想後,千愁萬恨,堆上心來。對於自己的親生母親,他又能怎麼辦呢?他無力抗爭,左右打算,不如早些死了,反正唐婉那兒我也解釋不清了,人生已無任何樂趣可言。自今天開始,把身子一天一天的糟踏起來,不吃不喝的,十天半月的,少不得身登清淨,把這所欠的一身債還個乾乾淨淨。

打定了主意,被也不蓋,衣也不添,倒頭往床上一躺就閤眼裝睡。王永香和鳳兒來伺候過幾次,不見動靜,又不好叫喚。晚飯都不吃。點燈已後,王永香掀開帳子,見已睡著了,被窩都蹬在腳後。怕他著了涼,輕輕兒拿來蓋上。怕吵醒他後又惹他生氣,不敢上床來,另外拿了一床被子,在竹床上睡了。陸游也不動,單待她出去,仍然褪下。中間王永香起來看時,只見陸游被窩又蹬下來,復又給他輕輕蓋上。一宿就這樣折騰了好幾次不提。

次日,陸游清早起來,也不叫人,獨自一個呆呆的坐著。原來陸游已打定主意,自此已後,有意糟踏身子,除了酒之外,其它一概不吃。那唐母等人還以為他病了,請大夫過來調治,大夫哪裡知他的心病?胡亂開了點藥。鳳兒把藥熬了,端過來。陸游看了一眼,也不肯吃藥,只要速死。幾日下來,奄奄一息,垂斃殆盡。

這下可把王永香給嚇壞了,跑到唐母那兒哭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了一遍。“母親,三哥他這得的不是病。是心病。那日,自唐婉處回來之後,他就只喝酒,我不讓他喝,他乾脆就不吃不喝起來。如此下去,怕是不成的了。母親,你快想想辦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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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孽障,看來是決意要跟我們沒個消停的了!還反了!他不是不吃嗎?你去把阿九請來,給我強制灌。”唐母一聽陸游竟然敢以絕食來對抗自己,惱怒不已。

王永香一聽唐母要這樣處置,立刻就給跪下了。“母親息怒,三哥這麼做,都是孩兒無能,拴不住他的心。”

唐母便嘆了一口氣道:“起來吧,這不能怪你。”

王永香還是跪在地上,“孩兒斗膽請母親收回成命。三哥決意絕食赴死,必是想殉情。如母親這般強制手段,他必然會另想它法,讓我們更是防不勝防的了。這心病還需心藥來醫。”

唐母一聽,半晌不語,是啊,王永香說得對。自己對這個兒子的瞭解得太少了,以他的個性,還真沒有他幹不出來的事。你若逼急了,還真說不定有個什麼三長二短的。沉吟了一陣,她這才道:“那依你的意思,該怎麼辦?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以後哪還有你的份?這豈不是把你給害苦了嗎?”

“這心病還得心藥來醫。三哥必是在唐婉那兒受了挫折才如此不振。母親如果信得過我,我這就去唐婉那兒去一趟,討一劑藥來,包他藥到病除。”

“瞧你都說的什麼話啊。對於你,我還有什麼信得過信不過的呢?除了把唐婉再接回家外,你說什麼我都依你,快起來吧。”唐母笑著道。

王永香這才站起身來。唐母看著王永香,憐惜地道:“我聽鳳兒說,你和遊兒是分開睡的?讓你當我家的媳婦,真是委屈你了。娘對你不住。”

“母親千萬別這麼說。您對我已是恩重如山的了,我這一輩子怎麼報答也是報答不了的。只要能幫母親分擔一點憂愁,不管是做什麼,我都願意去做。何況我自己也是喜歡三哥的。他現在不碰我緊。我想時光會沖淡一切的。”王永香說道。她自有她的打算,她要讓時間來證明一切。都說歲月是一把殺豬刀,人在世上走,豈能不挨刀? “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遊兒娶了你,真不知道是他哪一輩子修來的福氣。你要去辦事,你就去吧。”唐母道。

王永香便和鳳兒一起來到李大爺的院子裡。見到菊香便問道:“菊香,你家姑娘在家嗎?”菊香正在院子裡汲水洗衣服。一看到王永香過來問話,沒好氣地回答:“我家小姐在不在關你陸家什麼事啊?就算在,她也不會見你的。”

唐婉在屋子裡聽到院子裡有聲音,便走了出來。“菊香,你這是跟誰說話呢?怎麼這麼沒禮貌的。”“小姐,你怎麼幫著別人說話的呢!你都忘了他們是怎麼對你的?”菊香氣得把嘴一嘟,把衣服丟在那兒就進屋去了。

唐婉一出來,看到王永香,也是一怔。“你們來這兒想要幹什麼?看我笑話的嗎?”王永香連連搖手,“唐姑娘,你誤會了。大家都是姐妹,我怎麼會看你的笑話呢?”王永香的語氣很真誠。唐婉想著就是平時在陸府的日子裡,王永香對自己也確實是不錯的,雖說她現在是陸游的妻子,也不至於跑到這兒來消遣自己。但畢竟是她搶走了自己的男人,以前的那份姐妹情份早已蕩然無存,冷冷地說道:“那你放著好好的三太太不去做,跑我這兒來幹什麼?”

王永香聽出了她的敵意,陪著笑道:“我可以進來說話嗎?”“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吧。沒必要轉彎抹角的了。”唐婉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冷冷地拒絕了。王永香咬了咬牙,忽然一下就給唐婉跪下了。這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唐婉自己一下子也沒反應過來,怔住了。一旁的鳳兒也是傻了眼。“你這是要做什麼啊?你快起來吧。”唐婉道。

王永香抬起頭時,已然是淚流滿面。“婉妹,我從來沒有求過任何人,今天,我求你一件事。請你一定要幫幫姐姐,救陸游一命。你要是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了。”“陸游怎麼啦?”唐婉一聽王永香提到陸游,也是一驚。“陸游自那天從你這兒回去之後,就不吃不喝,大夫開的藥也不管用,如今奄奄一息,怕是活不過一二天的了。”

唐婉一聽,也是嚇了一大跳。連忙扶起王永香,“姐姐你快起來,屋裡坐。你快跟我說說,遊哥這是怎麼了?”王永香進了屋子裡,便問道:“好妹妹,事到如今,你就休要再瞞我了,快告訴我那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他回去之後便不吃不喝?”

唐婉本來也在後悔那天不該如此對待陸游,如今聽王永香這麼一說,也是慌了,“那天,遊哥來找我,我沒讓進來。後來,他就走了。我沒想到他會回家絕食的。那現在該怎麼辦啊?”“我就猜他必定是在你這兒碰著了釘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驢脾氣的,你這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嗎?”王永香道。

“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那現在該怎麼辦啊?你快帶我去見遊哥啊!”唐婉道。

“這心病還得心藥來醫。我也想帶你回陸府,可是從目前的情形看來,母親她怎麼會同意啊?我這次來,就是希望你能親筆寫個東西給他,勸勸他不要自暴自棄,要堅強一些,要活下去。不僅是為了他自己,也是為了你,為了我們大家。一個人只要活著就會有希望。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唐婉這才明白自己那天確實誤解了陸游,為了陸游,也是為了她自己,她終於答應出面勸說陸游。她想了一陣,該寫什麼好呢?前一段時間他不是寫了一首拆字詩給我嗎?我這就再還他一首得了。她思索了一陣,便寫下一首詩。待墨跡幹了,她便把詩折好交給王永香。“香姐,麻煩你把這封信帶回去吧。我要說的,都在這信裡了。他前段時間送了我一首拆字詩,我今日還他一首。你只要讀給他聽,他就會明白的。”唐婉想了一下,又特地問道:“這詩中的字,姐姐可都識得?”

王永香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搖了搖頭。

“沒關係的,我讀一遍給你聽,你記住了就行。”唐婉便念了一遍,王永香跟著讀了幾次,直到自己記下了,這才緊握住了唐婉的手。“好的,謝謝你了。希望這一劑藥能讓他藥到病除。”

“不用客氣。你我是姐妹,我們姐妹之間沒有必要這樣客氣的。我們的共同的心願都是希望他能早一天好起來。你快些回去吧。如果遊哥還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請早些告訴我。”唐婉道。

“好,我這就回去了。也不知道家中的那位現在是什麼樣子的了,我就不打擾了。”王永香起身告辭。唐婉送她們主僕二人到門口,一直目送著她們離去,消失在視線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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