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盼跟王永香來到唐母房間。他們二人正在等著顧盼盼的答案呢。一見王永香進來羞澀的樣子,就已經猜到了八九不離十。唐母十分關切地問道:“王姑娘,你嫂子跟你說過了吧?”王永香害羞地點了點頭。

“好,你同意了就好。我剛才正在和你爹爹在商量來著,你們兩人結了這門親事,也省了我們兩塊心病的。還真是應了那句古話,婚姻自有定數。那麼多人來向你求親你不願意嫁,原來是要與遊兒成親的。我們就尋個好日子,把這喜事給辦了吧。”唐母說道。

“可是,如果三哥他不同意,該怎麼辦?”王永香道。

“這事就由不得他了。以前都慣著他,慣出這麼多壞毛病來了。你看看他現在,我們不準他去私會唐婉之後,每天醉熏熏的,什麼時候清醒過?你們成了家之後,你要替我好好管教他,再也不能這樣過了。”唐母說道。

陸游想起那天跟唐婉一別又是好些個日子的了,也不知道唐婉現在過得怎麼樣的了。這一天,他瞅著家裡的人對他放鬆了警惕,就想溜出去看看。他躡手躡腳地走出了院子的大門,發現沒有人發現,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正準備一路飛奔,不料,阿九忽然出現了在他的面前。“怎麼?想去哪兒?”

陸游大驚,“就出來轉轉。沒想去哪兒。”陸游跟師父打起了馬虎眼。

“你轉轉倒是可以,如果你還想去唐婉那兒的話,我看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老夫人交待過了,讓我多看著你一點。”阿九笑著道。

陸游一聽,如五雷轟頂。他知道,母親讓阿九看著他,那他以後,可是無論如何也逃不過師父的眼睛的了。頓時萬念俱灰。

陸府上上下下又開始忙碌起來了。張燈結綵的,陸游看在眼裡,也沒把它放在心裡。自己的事情都管不過來,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唐母揭穿了他金屋藏驕的秘密,與唐婉破鏡重圓的希望一天天變得渺茫起來。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每天喝得醉熏熏的,只要一清醒過來,就又是喝酒。唐母也懶得理他,反正他又不是頭一回這樣子的了。

到了大婚的日子,幾個家丁把一套新郎的衣服給陸游換上了。“你們,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啊?”陸游的酒還沒醒呢!“三少爺,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家丁答道。“結婚?”陸游腦海裡又回憶起與唐婉結婚的情景來。“我的婉妹回來了?……好啊,我要結婚。”在一片朦朦朧朧醉意中,陸游感覺到自己被人攙扶著,又重溫了與唐婉的新婚典禮。

天色已經黑了。陸游還是大醉沒醒。鬧新房的人早就識趣地走了。

王永香端坐在床上發呆。她的夫君到現在都還不幫你揭開蓋在頭上的頭巾。她搖了搖爛醉如泥的陸游,“夫君。該睡覺了。”陸游翻了個身,口裡嘟囔著含糊不清的詞語,但有兩個詞她聽得特別清楚,那就是“婉妹”。王永香心頭猛然一沉,雖然,她心愛的遊哥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如今已是她的夫君,但她卻不知道這對於她來說,到底是悲還是喜。猶豫中,她把紗帳放下,自己掀了蓋頭,顧不得少女的羞澀,又侍候著幫陸游把衣服脫了。

東方的天空剛露出一絲魚肚白的時候,陸游醒來了。睜開眼一看,自己竟然睡在一張婚床上,整個房間都是洞房的打扮。他還以為自己是在夢裡,掐了自己一把,感覺到疼,才知道這是真實的。朦朧中憶起好象昨天唐婉又回來了並且與自己成了親,莫非是母親終於回心轉意了?他馬上坐了起來,去看睡在旁邊的新娘。一看之下,頓時大吃一驚,這旁邊睡著的不是唐婉,分明就是自己的妹妹王永香。

“三哥,你起來了啊。”王永香被陸游的動靜驚醒過來。“你怎麼會睡在這兒?快回自己的房間去。”陸游有些驚慌失措。“這就是我們的房間啊。三哥,你忘記了?昨天,我們已經結婚了啊?”

“昨天,我與你結婚了?天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不可能,這一切都不是真的!”陸游的記憶斷片了,一時反應不過來。但事情的發展已明顯超出了他的控制,他變得歇斯底里起來。陸游的歇斯底里也讓王永香變得手足無措起來。她愛陸游,但她一直隱藏在自己的心裡不敢表白,就是不希望看到今天的這一種局面。她害怕不被陸游接受,然後,就連兄妹都沒法做。如果不是父母、嫂子都支援自己,她是萬萬不敢同意的。如今怎麼辦呢?只能告訴他事實的真相,然後希望他能慢慢地接受自己的了。

陸游還在那兒懊惱地撕扯著自己的頭髮,王永香用自己纖纖玉手拉住了他,“三哥,你別這樣!我心裡害怕!”陸游被王永香的這一動作給激怒了,順手就甩了她一巴掌,“你們都知道我心裡只有婉妹的,為什麼要一起合夥來騙我!”

在這以前,他一直是把王永香當作自己的親妹妹看待的,連一句重話都不曾說過的。如今,盛怒之下,一巴掌就打出手了。出手之後,他頓時自己也後悔了。王永香的臉上頓時青一塊紫一塊的。王永香也怔住了,她從沒想到陸游竟然會打自己,捂著臉,委屈的淚水便直流下來,有幾滴還滾落到了嘴裡,鹹鹹的。

陸游也知道自己錯了,他不應該責怪妹妹的,這一切顯然都是母親的主意,象自己都無法抗爭,王永香她又能怎麼樣?他連忙找出一塊手帕,悄悄地幫她擦去臉上的淚花。這一細微的動作總算讓王永香心中燃起一種感動,畢竟陸游心中還是有她的。“三哥,我知道你心中只有婉姑娘,但如今你自己休了她啊,母親要找人與你成親,好讓你死了這份心。是嫂子找到了我,我早幾天跟你說話,你自己又喝得醉熏熏的,你讓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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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游不吱聲了,誰讓自己整天醉得不省人事的呢?這確實也怪不到王永香頭上去啊。他長嘆了一口氣,倚在了床頭的牆上。他該怎麼向唐婉交待啊,說好了的兩情相渝永不相負,如今這一切都木已成舟,該怎麼解釋呢?

“永妹,我求你一件事。”陸游憋了半天道。

“三哥,你說吧。什麼事?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會幫你去做。”

“這些天以來,母親都不準我出去。我也不知道婉妹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跟著她叔叔一起回唐家去了,你幫我出去打聽打聽,好嗎?”畢竟曾經是自己的妹妹,他也沒有虧待過她的,他想她應該會幫他這個忙的。

“婉妹啊,她還是住在李大爺家的。昨天都還有人看到了她的。我也是從昨天來喝酒的人口中得到的訊息。你就放心好了。你如果還有什麼事,需要我親自去找她的,我就幫你去跑一趟。”王永香說道,語氣還是那麼的真誠。

王永香還是沒有變,還是自己那個善解人意的好妹妹。陸游得到了唐婉的訊息,聽說她還是呆在原地,很是高興。可是,自己已經又結婚了,他的婉妹還會原諒他的背叛嗎?他又開始恨自己真的不爭氣,不應該喝得那麼酩酊大醉的,如今鑄成大錯。怎麼著,他也得去見她一面,把這一切都向她當面解釋清楚。首先,得爭取母親的信任,這樣,才能放自己出去。永妹這一關還得過的,想到剛才打的她這一巴掌,鮮明的印跡還留在臉上,他心中十分愧疚。“永妹,剛才是我不對。我不該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你。”王永香一聽這話,就感動得差一點又哭起來。看來他的三哥開始回心轉意的了。“沒事,是我自己做得不對。三哥,有句話我想跟你說一下,不知道該講不該講?”王永香道。“什麼事?你說吧。”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大道勸人三件事,戒酒除花莫賭錢。這賭錢,我相信你以後不會再賭了。就是以後啊,你不要再喝醉酒了。每天都喝得醉熏熏的,讓人看了害怕。喝一點酒沒關係,喝醉了就不好了。既傷身體,又誤事的。”王永香借了這個機會試著勸慰道。

這二件事,件件都是陸游心上不願意觸及的傷疤,因為賭博,他不僅失去了家產,而且直接造成了母親對唐婉的不滿,導致唐婉被休。因為醉酒,他稀裡糊塗地跟王永香拜了堂,成了親,如今都不知該怎麼樣向婉妹說起。現在,又被王永香一針見血地指了出來,如果是在以前,他說不定會跳了起來,但是現在,他只有虛心地接受。一個人不經歷失敗或挫折,就不會變得偉大或優秀,也許這就是成長的真正意義吧。“好的,我知道了。我會試著從今天開始去改變。”

“你願意去改變,那就是最好不過的事了。”王永香也很高興,她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說服了陸游。母親要是知道了陸游以後不再醉酒了,那她該有多高興啊。她彷彿看到了唐母臉上那滿意的笑容。

陸游看到王永香臉上浮起的笑容,心頭閃過一絲歉意,在他的心裡,一直以來,她只是自己那個不懂事的妹妹。如今,卻稀裡糊塗地嫁給了自己,今後怕是連妹妹都沒得做了。他的聲音有些低沉起來,“永妹,對不起。你也是知道的。我的心裡只有一個婉姑娘,我……我……”王永香苦笑,“只要我能跟你在一起,我不介意。我知道婉姑娘很優秀,她一直讓我很羨慕,可是她現在不在你的身邊了。你的身邊需要有人來照顧,現在就讓我來照顧你吧,如果有一天,她又回來了,我是不會跟她爭什麼的。你要是不相信,我們可以分開睡。你睡這頭,我睡那一頭。我們只需在母親面前不露餡就行。”說完,就抱著枕頭移到了另一頭。

“你這又是何苦呢?”陸游嘆道。

“這就是所謂的命吧。前世就註定了的,今生我得來還債。”王永香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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