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颼颼的北風呼呼地刮著。光禿禿的樹木,像一個個禿頂老頭兒,受不住北風的襲擊,在寒風中搖曳。

四寶衝鍛坊。陸過從轎子裡出來,從嘴裡、鼻孔裡噴出來的團團熱氣便凝成了一層層霜花兒,凍結在烏紗帽四周。他是從縣城趕過來的。昨天,趙萍又在家裡不停地問他投資分紅的事情,還不停地拿陸游的鍛坊作對比。陸過有苦難言,又不敢告訴她實情,只得推說他哥哥正在擴大規模,需要用錢。好說歹說怎算忽悠了過去。他自己也是氣憤,本來佔股就是想賺點錢的,沒想到現在反倒是老本都賠了不少了。心裡開始後悔一開始就不應該貪,有錢大家一起賺的話,也不至於鬧到今天這一地步。同時也開始埋怨趙士程他們真沒有用,這麼長時間了,就沒有聽到過幾個好消息。趁著今天有空,他親自來到四寶衝礦山,準備商量對策。

他走進屋子裡,這屋子裡的火盆裡燒著木炭,可比外面暖和多了。趙士程他們幾個正在圍著火盆烤火。看到陸過進來連忙讓座,又叫人泡茶上來。陸過脫了外套交給下人後,就坐在火爐邊。

“你怎麼過來了?”趙士程問道。

“你妹妹在家天天鬧著要分紅,我們一家的財產都放到你這兒了,你說我能不過來嗎?”陸過沒好氣地回答道。

趙士程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起來。“她要錢花的話,從我賬上支一點吧。”

“要錢花的話倒不是,我那點工資還是夠花的。我就想過來看看,瞭解一下實際的情況的。你們幾個股東也恰好都在,我們就一起商討一下吧。”陸過環視了一下屋子內,道:“其餘的閒雜人等到隔壁屋子避一下。”

幾個不相干的人走了。陸過又問:“現在鍛坊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

“不太好。”趙士程三個字就全總結了。

“我剛才經過的時候,發現水口山村都變模樣了,有一點小縣城的情景了。”陸過道。

“真沒有想到,這又讓他搶了先機。他們買了地建房子,除了一部分賣之外,其餘的還拿來出租。現在我們礦山裡的好多工人都上他們那邊租房子住去了。有房子租,誰還願意住這種潮溼的草棚啊?”陸曉輝嘆道。

“不僅是住,現在一到晚上,你們去那條街上看看,又有多少人是我們礦山裡的在那邊吃喝玩樂啊。”司馬南達補充道。

“你來之前,我們也正在商量著要不要也跟進去。你來得正好,談談你的想法吧。”趙士程說道。

“我們不停地降價,虧損。他們呢?老是走在我們的前面。從團鋼法到*爆破,再到現在的建房子售賣,我們哪一項不是在跟著他們的屁股在走?如此下去,這一點本錢不全部虧光才怪呢!”陸過對鍛坊的經營很不滿意了。

“你的意思是說,這一波我們不要再跟他們了?”趙士程問道。

“跟他們走有什麼用?第一個吃螃蟹的才有肉吃,第二個就只能吃蟹腿了,看上去挺好,食則無肉。可能人家還不一定給你蟹腿呢!必須另闢磎徑。”陸過道。

陸過的話給趙士程啟發很大,他這時想起當時鍛坊開業時陸游送給他的一句話來,似我者生,學我者死。看來他早就預料到了我們會一直跟著他學。這回,我就不跟著你學了。可是,該怎麼樣才能扳回這一被動的局面呢?他開始沉思起來。過了一陣,一拍大腿道:“我有主意了,這一回啊,我們可以給他來一個釜底抽薪,看他怎麼辦。”

“什麼釜底抽薪?”陸曉輝不解地問道。

“就是我們把他們的木柴、木炭統統都抽掉。我看他們拿什麼去生產!”趙士程對自己方才冒出的這一想法驚嘆不已,換一種思路果然是一片新的天地。

“他們怎麼會讓我們去抽他們的木柴、木炭啊!”陸曉輝搖搖頭。

“說你笨,你還真的笨。怪不得你這一輩子只有做奴才的命。”陸過嘲笑道。“釜底抽薪,這主意不錯。要弄就弄全面一點,同時把這附近的山都買過來,不能讓他們知道了。這個事,夜長夢多,現在就抓緊去辦吧。我不想再看到這種被動挨打的局面了。”陸過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司馬南達對陸曉輝解釋道:“世子爺的意思是要把這一帶的山林都買下來,控制在我們手裡。每年要燒這麼多的木材的,你看一座山,用不了多久就被砍光了。他們要想生產,就得到很遠的地方去買木材了,這樣一來,成本必然增加。他們就沒錢可賺了。”

“哦,原來是這樣。世子爺你太厲害了。”陸曉輝豎起了大拇指。

“既然明白了,那還不抓緊一點,趕快去辦?”趙士程道。

陸游正在悠然的練習衡山劍法。但見他時而疾趨時而疾退,忽然又騰空躍起,長劍大開大闔、勢道雄渾,劍尖上幻出點點寒星。一套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耍下來,看得人是眩人眼目。

唐婉急匆匆地衝了進來。陸游把劍一收,用崑腔唱道“娘子何事如此驚慌?”

“出大事了,你還在這兒油腔滑調的,沒個正經。”唐婉道。

“什麼大事啊?”

“鍛坊的木材、木炭都快斷貨了!”

“木材、木炭都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對面山上就隨時有得賣的,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啊?”陸游不以為然。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怪就怪在這兒,一夜之間,木材、木炭的價格毫無徵兆地漲了一倍。當時我還以為只是一家漲了,沒想到四家都一樣。原來這附近的山林都被別人買走了。他們也是沒辦法才漲的。”

“呵呵,他們,他們總算學會了。都怪我一時大意了。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的,你說我們一年要砍掉多少樹啊,這附近的山是經不起我們幾年砍的了。這下子讓他們控制了這資源,我們可就要被動挨打了。”

“那現在怎麼辦?”唐婉問道。這麼貴的木材跟木炭,買吧,生產出來就沒什麼錢可賺。不買吧,這麼多工人又沒事可幹。更為重要的是,這礦山還不只關係到在這兒幹活的人,外面,還有一大堆股東呢!

“買啊,再貴也得買啊,礦山裡不可能不生產啊。”陸游想了一下道,“先少買一些,要多派點人出去,趕緊尋找新的供應商或者是供貨地點。”

唐婉聽了後,趕緊安排人出去打聽情況。

幾天後,李勝利跑進陸游的房間問道。“我剛才看到出去打聽訊息的人回來了。其它地方的木炭行情怎麼樣?”

“我派了五路人馬出去,現在人都回來了。各個地方的情況都差不多,木材跟木炭的價格都漲了不少了。算來算去,都加上運費的話,沒有多大的區別。”唐婉撥弄著算盤,頭也沒有抬。

“怎麼可能呢?這一夜之間,全漲上去了,而且漲幅這麼大?這一定有人在其中操控。”李勝利氣憤地說道。“現在我們全燒的高價木材、木炭的了。看著它們,就真象燒錢一樣的。”

“這還用問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對面礦山的人幹的。他們吃過我們幾次虧了,這一回可是挖空了心思想要置我們於死地啊。他們先悄悄地把附近的山林全買下後就提高木材、木炭的價格,然後又四處放風,一部分人看到有利可圖就紛紛跟進,形成了一種聯動效應。就像當初人們買我們的股份一樣的。只要我們礦山還在生產,就萬萬少不了木材、木炭的。這的確是一招狠招啊。”陸游皺起了眉頭。

菊香給陸游杯子裡添了茶,笑著說道:“這有什麼難得住我們三少爺的呢?”

唐婉一聽,頓時放下手中的算盤道:“莫非你已想出什麼辦法來了?”

菊香笑著解釋道:“我是看到三少爺皺眉頭了,俗話不是說,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嗎?”

“要有這麼好想主意,我寧願多皺幾下。”說完這一句的時候,陸游自己也笑了。

“我就不信了。前面那麼多的難關我們都過去了,這一回也一定是一樣的。只要我們多想想辦法,就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唐婉走近火盆邊,烤了一下凍得有些發紅的纖纖玉手。“李冶長,我想問一問,難道冶煉就非得要木材跟木炭嗎?有沒有其它可替代的東西?”

“這個,我也想過了。我甚至還拿其它材料做過實驗。”李勝利介紹說,“加入冶煉的材料目前非木炭不可,沒有找到可替代材料。在火爐下面燃燒的,幹茅草、樹葉這些都可行。只是消耗量非常巨大,不要錢的還行,要用人工去幹的話還不如木柴划算了。而且火力還不穩定,這對冶煉是大忌。”

“你們這麼一說的話,我倒是想起來了。當年我在臨安嶽府的後院,看到一種黑色的石頭,是京城人冬天取暖的石炭。聽嶽雷說一小塊就能燃燒一天的。要不,我上臨安去看一看是什麼價錢,順便買一些回來做做實驗。”陸游說道。(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