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游一抬頭,只見藥鋪的大門正上方掛著一塊大匾,上書:陳記藥鋪。大門的左右兩邊有對聯一幅,左書:天仙地仙威靈仙,仙方救人;右邊寫著:桃仁杏仁柏子仁,仁心濟世。這幅對聯寫得很是別緻。

陳濟眾不無得意地對自己的新徒弟道:“我寫的這副對聯怎麼樣?” 這個陳濟眾年輕時也曾是考取功名不第之後,轉功的醫術,如今不但醫術高超,還經常吟詩作對的,屬於那種儒醫。

陸游一聽,原來這對聯就出自他師父的手筆啊,不禁對陳濟眾的敬佩又增加了幾分,但一看這內容又不免有些奇怪,“師父,你這對聯怎麼都是對的東西啊?”

“呵呵,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對聯那可都是藥名組成的。天仙地仙威靈仙,就含有天仙滕、地仙桃、威靈仙這三種中藥名。下聯呢,也是含有桃仁、杏仁、柏子仁這三味中藥。” 陳濟眾捏著山羊鬍鬚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陸游恍然大悟。

藥鋪裡面的人看到陳濟眾進來,趕緊上前來打招呼。“好,大家都先放下手中的活,我今天給你們介紹一個新人陸游,從今天開始,他就是你們的師弟了。”

陳公實一看是陸游,便笑了,“我們早就認識的了,不用介紹了。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妹妹,陳小小,這是店裡的夥計,龍雪峰。這位呢,就是我平時經常跟你們提及的陸游。”

陳小小與龍雪峰過來見過陸游。

陸游一一跟眾人行過禮。

“好,你們接著忙你們的吧。” 陳濟眾道。“陸游,你先跟陳小小先從認識中藥開始吧。”

陸游點了點頭,學著陳小小也拿了一把雞毛掃帚,一邊打掃櫃檯上的灰塵一邊檢查藥罐子裡的藥是不是足的。

這時,陳小小對陸游說道:“這罈子裡的陳皮沒有了,快跟我到庫房裡拿一些出來吧。”

陸游聞言便跟著陳小小來到後面的庫房。陳小小十分麻利地找到了一個裝著陳皮的袋子,對陸游道:“快過來搭一把手啊。”

陸游便過來幫著從袋子裡取陳皮。他仔細一看,驚訝地道:“這不是桔子皮嗎?怎麼叫陳皮啊?”

陳小小解釋道:“你這話說得對,但又不對。”

“此話怎講?”陸游感到很是奇怪。

“說它對,是因為陳皮確實是桔子皮。說它不對,是因為桔子皮卻不一定是陳皮。桔子皮只有經過曬乾炮製後才是陳皮,陳皮一般越久越好,一般應放置隔年後才能使用。陳皮理氣健脾,解渴,化痰。主治脾胃氣滯之脘腹脹滿或疼痛、消化不良、消腫等方面。” 陳小小耐心地講解道。

拜師的時候,師父跟他說當學徒必須從打掃衛生、炮製藥物開始,陸游當初還有些想法,那不是讓我免費當勞力嗎?現在頓時明白了,中藥的這些藥都是取材之後要經過炮製才能使用具有療效,怪不得學醫必先學藥。

明白了這個道理後,他的幹勁更足了,開始拿著雞毛撣子認真地拂去每一個罈子上的灰塵。當他打掃到一個罈子時,看到標籤上面寫著“龍骨”二字,覺得很好奇,這世界上真的還有龍嗎?於是便好奇地問陳小小:“這‘龍骨’是什麼東西啊?真的是龍的骨頭嗎?”

陳小小一聽就笑了,“這世界上哪裡真的有龍啊?‘龍骨’為古代動物如象類、犀牛類、三趾馬等的骨胳的化石。藥品療效能退燒、生津、鎮驚安神。”

“哦,是這樣的啊。”他又長了一回見識。

這陸游纏著陳小小問長問短的,一旁的龍雪峰可就看不下去了。他可是陳濟眾第一個正式收的徒弟。當年陳濟眾因為店中忙不過來,想招一位幫徒,這龍雪峰聽到訊息後便來陳家的草藥房應聘。陳濟眾正在寫春節的對聯,陳小小正在一旁替父親往大門口貼。

龍雪峰見門前剛貼上一副對聯:“門接春夏秋冬福;戶納東西南北財”,卻沒有橫批,便道:“這幅吉利門聯寫得很好,可惜還缺一條橫聯。”

陳濟眾見忽然冒出來一個長得眉清目秀的年青人來指點自己寫的門聯,很是驚訝。“請問你是何人?”

“聽人說貴店要招幫徒,我略懂一些醫藥,在其它藥行幹過二年,想來試試。” 龍雪峰道。

“哦,你剛才說這門聯還缺對子腦,你可想出來了?” 陳濟眾聽他口氣,似乎有了橫聯,便試探著問道。

這年青人也不客氣,揮筆便在紅紙上寫下了“一本萬利”四個字作為橫聯。

陳小小便笑道:“我爹爹的聯語含著藥名。上聯暗指春牡丹、夏枯草、秋杭菊、冬蟲草;下聯隱含東風桔、西瓜皮、南蛇筋、北沙參。你的一本萬利指又是指哪些藥?”

龍雪峰微笑著回答:“我的橫批包含從一到萬的藥名,即一支香、二寶花、三角草、四輪藤、五味子、六耳鈴、七葉蓮、八角楓、九里明、十姐妹、百部、千層紙、萬年青。”

陳小小聽了,不禁對龍雪峰暗生欽佩。陳濟眾一看這個年青人挺不錯的,就把他留了下來當自己的徒弟。

這龍雪峰在陳家學徒的日子裡,天天跟陳小小在一起,一來二去,漸漸有了愛慕之情。不想今天陸游進來後,一個勁地問這問那的,那情形很是親切,心中不禁醋意大發。他現在負責藥店的抓藥,比較忙,這會兒得空閒了下來,馬上就湊了過來。

“大師兄好。”陸游趕緊打招呼。

“嗯,以後啊,你有什麼不懂的就問我就行了。你師姐畢竟學的時間短,有些沒有我知道的清楚。

陸游一聽,這大師兄口氣還是挺關心自己的啊,立刻憨厚地點了點頭,“嗯,以後還請大師兄多多指導。”

“你看今天天氣很不錯的,在後面庫房裡還有一些藥需要拿出去曬。你去把它們都搬出來曬一曬吧。” 龍雪峰指手劃腳道。

“我也去幫下忙吧。”陳小小也要跟著去做。

“師妹,這種費體力的活,還是讓師弟去做吧。” 龍雪峰攔住了她。

陸游也不多講廢話,十分樂意地跑去幹他的活了。他把後面庫房裡需要晾曬的藥都翻了出來,搬到店子後面的地坪裡接受太陽的烤曬,雖然忙得滿頭是汗水,但卻十分快樂。

陸游拜了師傅,就跟陳濟眾學徒,不管是幹雜活,採草藥,都很勤快賣力,陳濟眾很高興。一天,陳濟眾把陸游叫到跟前說:“你已在這兒學了一段時間了,認識了所有的草藥,也懂得了它們的藥性,從今天開始,你就跟你大師兄學習抓藥吧!”

陸游一聽,很是高興,終於可以學抓藥了,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跟著師父問診的了。誰知那個大師兄龍雪峰欺負陸游是新來的,師父又老是對他刮目相看,心中很不是滋味。我以前都學了那麼久的徒了,可是師父卻只教自己的兒子學看病,卻不肯教自己。這會兒陸游來了,才沒學多久卻居然讓他跟自己學抓藥了,那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豈不是這個後來的師弟要跑到自己的前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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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他的心裡就打起了小九九。他嘴裡答應得好好的,背地裡卻不太願意放手。每次有顧客前來抓藥,他都是搶著去,從不讓他沾手。直到配好藥了,才讓陸游給顧客打包。這藥鋪子裡只有一杆戥秤,到了大師兄的手裡,他就沒有了。陸游有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到師父那兒去告狀,但後來一想:若把這事告訴師父,憑師父的個性,肯定會責怪大師兄的,這樣一來必然會鬧得師兄弟之間不和,但不說又怎麼學抓藥呢?

俗話說:“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陸游很快就想出了一個好法子來。他先是趁著大師兄在抓藥的時候,就拿師父的處方看師父開出的藥品的重量,並牢記於心。等師兄將稱好的藥取來時,他都逐樣用手掂一掂它的份量,然後再跟心裡記著的師父開出的分量進行對比,等閒下時再偷偷將自己掂量過的藥草用戥秤稱稱,對證一下,這樣天長日久,手也就練熟了。

一天,門外來了一頂轎子。轎伕們把轎子放下,就從轎子裡面走出一個貴婦人。只見此人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帶著赤金盤圈;裙邊繫著豆綠宮絛,雙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襖,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身量苗條,兩彎柳葉吊梢眉,她懷裡抱著一個小孩,一雙丹鳳眼中露出兩道說不出的憂愁。

丫環們擁著她走進了藥鋪。“請問陳太醫在嗎?”家丁大聲喊道。

“家父還沒有上堂呢!請問有什麼事?”陳公實回答道。

“這位是我們孫家的少奶奶。”家丁指著那位貴婦人道:“前些日子,我們家小少爺忽然病了,請了不少名醫診治,但是毫無起色,病情反而越來越重。我家少奶奶聽說陳太醫醫術厲害,特來請陳太醫治病的,麻煩陳公子快去請令堂來幫我家少爺治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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