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怒氣衝衝地回到陸府,一進門就嚷嚷道:“快,幫我把那不爭氣的東西叫過來!”

正碰上陸宰從書房出來。一見唐氏的樣子,便問道:“夫人,你這是怎麼啦?誰又惹你生氣了?”

“你說還能有誰呢?還不是遊兒這個不長進的混賬東西!”唐氏一見陸宰問話,立刻就數落開了。“原想著他們成了家了,我可以少操心了。結果呢,你看看現在,他都幹了些什麼事?書也不讀,整天到瓦市鬼混。今天捉個蟋蟀玩,明天又不知道玩的什麼花樣,正經事不幹一樁,把陸府的臉都丟淨了。那畜生呢,都到哪兒去了,還不給我滾出來!”於是,下面的人趕緊去找陸游。

陸游在自己的房間裡聽到唐氏找他,只好硬著頭皮來到父母房間,給父母請過安。

“你倒好,你還有臉來見我。你跟我說說,你這些天都幹了些什麼!給我跪下!”陸宰看到陸游一進門,就把自己的茶杯重重地扣在八仙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給陸游一個下馬威。下邊的僕人都不敢吱聲,識趣地趕緊走開到隔壁的房間去了。

“稟父親,這些天我一直都是在努力的掙錢,養家餬口。”陸游在父母面前還是倔強得很,不願意認輸。他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你這不爭氣的東西,到現在了還是煮熟的鴨子——嘴硬。我問你,你鬥蟋蟀玩也叫掙錢?那叫玩物喪志。”唐氏氣得手都發抖。如果不是陸宰在這兒,她肯定又要叫李嬤嬤動用家法的了。

“我真的是在掙錢,不信,你們看。這是我這些天賺的銀子。”陸游說完,便從身上抖出一包銀子來,約有百兩之多。他提前趕到家裡,早已想好了一些對策。自己不在家當啃老一族,出去為這個家庭打拼掙錢,父親應該誇獎他才對的啊。

陸宰還沒發話,唐氏就忍不住咆哮起來了,“小兔崽子,你還有理了?!我告訴你,我不稀罕你的這些錢!我們陸家一直是書香門第之家。你出去打聽打聽,整個山陰,只要一提到陸家,哪一個不是稱讚陸家出來的人都是有學問的人?你放下好好的書不去念,去靠鬥蟋蟀掙錢,你把我們陸家的臉面往哪兒擱?”

“讀書,讀書。剛會讀書有什麼用呢?我都明明考上了的,卻讓人給擼了下來。再怎麼讀,也是瞎子點燈,白費蠟。書,我是不讀了,你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陸游在陸宰面前把自己的委屈都倒了出來,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人,不能在一顆樹上面吊死的。既然讀書沒有了前程,就得從其它地方想辦法。每天悶在家裡,靠父親與大哥的收入養活自己,他覺得很是丟臉。

“老爺,你聽聽……他這是說的什麼混賬話,真的是想存心氣死我啊。”唐氏指著陸游,氣得話都說不完整。

陸宰聽了陸游的辯述,兒子的話也不是全沒有道理。如今,陸游得罪了秦檜,要想考取功名,恐怕是沒什麼指望的了。這個大家庭,雖然還沒分家,陸游他們幾個現在日子還能過得去,主要是陸淞跟自己朝廷每月都能領些薪資,也勉強能養活這一大家子的。但如果將來有一天自己不在了,以陸過的性格,這大家庭肯定要分家的,那時,你教陸游吃什麼去?總不能去喝西北風過日子吧。而唐氏的話,也有道理。陸家之所以成為山陰的名門望族,靠的就是學問。真的是清官也難斷家務事。那怎麼處理呢?只好先各打五十大板吧。

於是,他清了清嗓門,緩緩地道:“遊兒,這掙錢養家,也是對的。這人,一旦結婚了,就不僅要對自己負責任,還要對這個家庭負責任。男人嘛,是應該掙錢養家。但是,我們是讀書人家,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哪能整天靠鬥蟋蟀玩去掙錢呢?讓別人說出去,不但是你自己臉上無光,我們這做父母的,包括你的兄弟姐妹,也都是臉上無光的。所以,我不反對你掙錢,但我也絕不允許你再去瓦市了。一旦發現,家法處置,絕不輕饒。這次念你是初犯,也就算了。你起來吧。”

陸游一聽,如臨大赫,從地上爬起來撿了銀兩就趕緊往自己的房間裡跑。唐氏望著陸游的背影直搖頭,對陸宰道:“你就這麼慣著他,這樣下去,總有一天就會無法無天的了。”

陸游回到自己房間,把銀兩交給唐婉。“這些銀兩你先收下吧。”

唐婉感到很是奇怪,“這麼多銀子,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你放心收下吧,這些銀子都是乾乾淨淨的,是我這些日子從瓦市裡辛辛苦苦賺來的。”陸游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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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婉埋怨道:“你去瓦市,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呢?還騙我說是去會一個朋友,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妻子啊?”

陸游知道自己做得不對,小心地解釋道:“我這不是不想讓你操心嗎?養家是男人的事,女人只要把家中事務做好就行了。喂,我問你,母親是怎麼知道我在瓦市的啊?”

“要不是趙萍看到了你捉了蟋蟀去那兒,我們都還矇在鼓裡的。” 唐婉答道。

“原來是她啊。我看她就是一根攪屎棍,唯恐天下不亂的。”陸游一點也不掩飾對趙萍的反感。

“不要這樣說人家唄。我跟你說啊,下回不能再這樣騙我了。是夫妻,就應該一條心,有事不能瞞著對方,同甘共苦,遇到困難一起想辦法。” 唐婉偎依在陸游的懷裡,抬頭望著陸游道。

“好,知道了,下回不敢了。”陸游用手輕輕地刮了一下唐婉的鼻子。

“你還想有下回啊。我這次看在你為我們這個家掙錢的份上,也饒了你。如果你還有下次,我就要……”唐婉說著說著就坐了起來。

“你就要怎麼啦?難道還想休了我不成?”陸游壞笑著。

“你若要是惹我生氣,我還真的休了你。”唐婉也開起玩笑來。“我讓你休了我。”

陸游一把就摟住唐婉,用手撓她的咯吱窩,撓得唐婉笑個不停。“你還休我不?你現在求饒我就放了你。”

“好了,我的遊哥,你就饒了我吧。” 唐婉鬥不過陸游,只得向他求饒。

陸游這才停止了戲鬧,一本正經地跟唐婉商量說:“俗話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現在我們得罪了秦檜,只要秦檜不下臺,要想考取功名,拿朝廷的俸祿養家恐怕是沒什麼指望的了。早些天,我聽到嫂子在抱怨說今年家中的開支是入不敷出的,雖然她沒有點名道姓的說我們,但我聽了很不是滋味。我也成家的了,卻要挨著父母才能過日子,這哪是長久之計啊。雖然現在我們還沒有分家,父母、嫂子不說,但難免叔叔嬸嬸他們在心底裡會有想法的。將來,免不了會有分家的那一天的。你幫我出出主意看,如今的我該怎麼辦呢?”

“遊哥,有些事情不應操之過急。現在我們不要功名,這幾年日子也還是過得下去的。說句實話,我也不贊成你現在的做法。以前讀了那麼多的書,如今卻去靠鬥蟋蟀玩掙錢養家,那與普通的市井小人有何異?讀的書不是全白讀了嗎?你還記得那悟淨大師說過的話嗎?甘於寂寞,事將無成;不甘寂寞,事將有成;耐得寂寞,大事將成。再說了,這學習就如逆水行舟的,不進則退。所以,學業是萬萬不能荒廢的。”唐婉耐心地勸道。

“我不是不知道學習就如逆水行舟的道理。我當時也想過,那蕭山的史知縣待我不錯,要是我去給他當師爺,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只是父母在,不遠遊。我這才動了上瓦市掙錢的歪腦筋。如今,既然大家都不同意,我想我還是就近找點正經的事做吧。”陸游也掏出了自己的想法。

唐婉一聽,笑著點了點頭。“嗯,去蕭山那兒,確實遠了些。你看現在大哥在湖州那邊,一年到頭也回不了一次家的。”

陸游想了一陣,道:“陳公實去年秋試之後,就在家學醫幫他父親打理藥店,要不我也跟他一塊學去?”

“學醫好啊,不但可以幫自己家裡人看病,還能懸壺濟世。那些醫術精湛的人,前來看病的都擠破了門檻。而且還可以進太醫院,憑自己的真本事吃飯,也不會踏那些官場的是非。我想母親她們肯定也會同意的。”唐婉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道。

“嗯,明天我就跟父親說去,這些大事,父親肯定會支援我的,只要父親同意了,母親就不會阻攔的。”陸游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行,這些事明天再說吧,時間不早了。我也有些困了,我們早些休息吧。”唐婉打了一個呵欠。

第二天。陸游跟父母請完安後,就對陸宰說:“父親,我昨天晚上想了一晚。父親昨天教訓的是,我是讀書之人,不應該跟一些市儈之人一樣為了掙錢而置讀書人的臉面不顧。這是我做得不對的地方。不過,孩兒暫時不想讀書了,我想跟我的同學陳公實一起學醫術。既然仕途走不通,我想試試走其它的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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