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戰已經過去一天了,白天是沒有禁止出行,不過此刻的青石縣城裡卻依舊冷冷清清,毫無生氣,站在街道上,可以看見旁邊民居裡百姓緊張的忙碌著。.而午後的秋風吹不散的是他們緊鎖的眉頭,巡邏士兵踏不幹的是他們院門外殘留的血跡。

張左耀不知道,如果飄逸浪漫的詩仙李白、理性寫實的詩聖杜甫還在世的話,會對眼前的情景有怎樣的感慨,但他自己的心情卻是十分沉重的,想想哪個剛剛逝去幾十年的盛世大唐,對比一下如今的華夏江山。

夢欲大唐秋霜情,卻逢亂世百姓辛。

“穿越的真不是時候!”張左耀自言自語。

“隊長,說什麼呢?”胡得力的聲音冒了出來。

“啊?沒什麼。”

“還領功呢,都不讓我們多清閒幾天!”胡得力沒有深究張左耀的行為,卻抱怨起今天的任務。

“算了,戰事初定,將軍也有難處!再說巡邏也不算折磨!聽說左營不少人被拉出城進攻個個要口,有的還有死傷!”

沒錯,張左耀就是在巡邏,昨天休息了一天,今早他便接到了進城參加巡城的任務,他還來不及領自己的裝備,甚至都沒有見到自己直屬長官,一位姓孫旅帥。而傳令兵交代他們負責南城兩條街的警戒,正好他們三夥人三班倒(張左耀的這夥還差一個人員,沒有命令說什麼時候補充)。

張左耀本來作為長官可以不參加,不過他也想看看城裡的情況便來了,結果得了一通感嘆意外沒什麼收穫。這一晃就到了下午,離換崗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得力,給我說說,咱們巡街一般會搞多久?”一邊穿梭在城裡並不十分寬敞的街道上,身邊不斷飄過那爬滿荊棘的泥牆或是蛛網的木板房,張左耀懶精無神的詢問身後的胡得力。

“頭。有完沒完啊!”胡三嘴角有些抽搐。倒不是張左耀的問題有多刁難,而是胡得力實在是被問煩了。

這話,得從昨天張左耀跑步決定夥長的命令被執行下去以後說起,長跑引來不少圍觀的兵丁,張左耀毫不在意,而比賽進行的也很快,一圈下來感覺沒有希望的人也就放棄了,而最後一圈,基本在胡得力、杜尚強、李中明,還有一個叫白波的四個人之間進行,值得一說的是,楚夜一直遠遠的落在最後,不過卻一點放棄的念頭,讓不少人從嘲笑到點頭,到佩服顯得親近不少

最後,張左耀當場宣佈這五人將是小隊新任五個什長。

可是這下大家不幹了,硬是逼著張左耀把三個現任的什長定下來。無奈,張左耀安先後順序先行宣佈了胡得力,杜尚強還有白波三個先到的為現任什長。後來張左耀好奇之下詢問胡三,為什麼大家這麼著急。一問才知道,原來盡然是怕張左耀將來吃空額,根本不招人,既然比都比了,誰也不願意充當光桿司令。

一笑莞爾的同時,張左耀也發現一個問題,盡然像義寧軍這樣的正規作戰軍隊都有吃空額的普遍情況,實在駭人聽聞,更說明他這個小軍官知識太匱乏不說,對於真實的現今軍事體系瞭解太少了。不恥下問麻,於是張左耀開始對胡得力的無限摧殘。

“說說吧,回頭我請吃酒!”張左耀一臉的諂媚,搞得胡得力無可奈何。

“現在是戰時,雖然青石縣算平定了,但義寧軍隨時可能趕往他處,所以要短時間內掃平周邊殘存的董家實力,以便咱們走了以後青石縣能安穩,所以大部分軍隊都派了出去,咱們這些不作戰的,也就必須暫時擔任巡防任務。至於到什麼時候,那就要看戰事了!”

張左耀思慮了一會,點頭表示理解,又接著問:“咱們要走?那誰來接防青石縣?”

“一般短時間內,如果上頭沒有命令,那義寧軍就可以分出一部分人組建青石縣新的城防衛。今後也算咱們義寧軍一系的。”

“東川各部還自己分派系?”

“噓!這話可不能亂說!犯忌的。”胡得力恨不得轉臉就說不認識張左耀:“不過也就是這麼回事!”

“那東川基本有幾個……恩……應該是東川誰和咱們義寧軍比較親呢?”投了孃家,張左耀當然要打探自己的靠山穩不穩當。

“咱們?呵呵,當初孟都使東川擴軍的時候!”

“我知道,我知道,增加了義勝、定遠、驍銳、義寧、飛棹五軍,共計七萬多人。”

“別打岔,還聽不聽?”

“額……聽,您老接著說!”

“對,就是這五軍,就咱們義寧軍來說。招募的多為茂州維州等地的義勇。更重要的是,咱們的老將軍梁則是前蜀降將,雖然很受孟都使器重,但其他人卻看不起,所以,一直以來,義寧軍就比較受排擠,哎!”說到這裡,胡得力望了望左右,低聲說到:

“不過咱們義寧軍那是實打實的強軍,以前入龍州,打劍州,戰後唐大將石敬瑭,那一次沒有我義寧軍奮勇殺敵。”

“呵呵,我倒是很好奇,孟都使怎麼協調這麼多勢力的平衡,古人的智慧果然不差!”搖搖頭,從隻言片語中,張左耀看到的可不只是義寧軍多厲害,他依稀看到了背後操縱這一切的那只大手,大手背後是一張亂世大軍閥陰冷的臉廓!

“什麼?”胡得力沒有聽清。

“沒什麼,哈,到點了,爬肚皮的來了。”張左耀當然不能解釋,正好他看見身材壯碩的杜尚強領著自己那夥人從遠處走來,於是叉開了話題至於爬肚皮,則是大夥給取得綽號,張左耀覺得可以更好的融合大家,杜尚強也不叫真,他也就沒反對。

不過正當兩幫人徐徐接近的時候,“嘎吱”“嘎吱”的聲音傳來,張左耀抬眼看去,杜尚強身後不遠處行來一輛馬車,這時候能出來走動,馬車家的主人應該不簡單,不由得張左耀多看兩眼。

“不對啊!得力,你看哪趕車的!”

“沒什麼啊?嗯?怎麼覺得賊眉鼠眼的!”胡得力的形容詞用的很有意思,不過卻不恰當,那車伕看起來皺著眉頭,不停的擦拭額頭上的汗水,顯然是緊張了,有點驚弓之鳥的感覺。

馬車走進了,張左耀脫離隊伍走到道路中間對著車伕招手:“停下,停下!”

“爺,那樣子事?”車伕操著地道的川音,聲音有些顫抖。

“幹什麼的?”

“哦,南城劉老爺家的車子,勞煩給個方便!”

“哪個劉老爺?”張左耀愣了愣。

而這時候,寬棚車身搖了搖,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什麼事?”

“老爺,軍爺訓話呢!”

車前的簾幕從內拉了起來,一個白頭翁鑽了出來。聳動著鄒巴巴的眉頭,眯著眼望著張左耀,半響才開口:“老朽南浦鎮劉三井,這是去看看家裡的地回來,望軍爺行個方便!”

張左耀先是一愣,正琢磨著這名字有些耳熟,想想南浦二字,頓時反映過來,劉三井,劉黑頭,害死小雨的劉家惡少他老子,沒想到在這裡撞上了,當真冤家路窄。

“是嗎?我想查查裡面什麼東西!”張左耀別過頭去,一眼就看見了那邊站在隊伍裡的楚夜,不過這會說話輕,那邊估計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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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黑頭看著這個手裡連個兵器都沒有小兵頭,冷起了臉,一伸手遞過一樣東西:“哼,來日我還要去拜訪你家將軍,說說這青石民房修葺的事情,忙得很,我看就不必查了吧。”

看看車,看看人,看看車伕,張左耀突然變得和顏悅色不說,還一連的巴結,伸手接者劉黑頭遞過來的物件。“啊!是嗎,呵呵,也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劉老爺只管去便是。”

“謝軍爺,走吧!”車幕被放了下來,馬車嘎吱嘎吱的又緩緩前行,張左耀張開了手,裡面是一串銅錢,估摸著三十多個銅板。

“哼哼,自作孽不可活,等著吧,老不死的,小雨的仇這下可以報完了。”張左耀臉色冰冷,眼放寒光,對著車子的背影喃喃自語,隨即,他招了招手,示意已經聚攏的兩夥人過來:“咱們這次去摸魚。”

劉三井今年才近五旬,不過卻已經滿頭白發,人人都以為黑道好混,心黑便可以,他們那裡知道個中辛酸,特別是早幾年,刀口上舔血,整日裡不是你死就死我亡,有今天沒明天,提心吊膽那有什麼好日子;後來盤子大了,頭頂上官府要對付,低下要防備暗敵要籠絡親信,一切並不似表面那麼風光……

而縣城大戰這些天過去,燒屋、喪子,劉三井更是眼圈充滿血絲,面龐廋了一大圈,原本就蒼老的人看起來更加不堪,徹底淪為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可是劉三井卻連悲傷的時間和機會都沒有。

車伕照舊吧馬車停在劉家大院的門口,劉三井從這裡下了車,然後他就這麼站著看著馬車緩緩朝側門行去,直到看到馬車行了進去,他才抬腳往大門走去,

“咚!”“咚”兩聲清脆的門環撞擊,不一會大門就開了。

“家人還好嗎?”一邊進家,劉三井一邊詢問,語氣很焦急。

“都好,老爺沒造罪吧!他們……”前來開門的老管家輕聲詢問。

“還好!進去說!”說著,劉三井已經向後院走去,他的左面是被張左耀放火燒光的東廂殘垣斷壁,右邊則是燒了小半,其餘被煙燻得漆黑無比的右廂房。

而劉三經萬萬想不到的是,哪個萬惡的殺人縱火者,現在就呆在他曾經兩次潛入劉家的那堵破牆邊,不同的是,這次不只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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