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想到就做的習慣,張左耀對於未來計劃的第一步便是訓練軍官,而訓練目的其實除了需要提高軍官質量以外,張左耀也是要解決一個秦州軍隊整體性的問題。23s.

一支萬人以上的大軍由各處駁雜的部隊拼湊起來並不是不可以,但若是長時間無法融和,無法有認同感,就絕對會出問題,也大大降低了整體的戰鬥力。而讓他們的基層領導不斷的在一個泥坑裡摸爬滾打,無疑是一個簡單而又有效的辦法。為此,為期十天的營官集訓,張左耀還饒有興致的取了一個名字,也簡單,叫軍官集訓營一期。

直接的訓練,交給了楚夜負責,自然也是有特別目的的,一方面,張左耀希望楚夜可以多接觸,多學習,另一方面楚夜也是唯一一個從一開始從軍,就接受的張左耀那一套準則行事,不受故有傳統練軍模式限制的人。

張左耀呢?他忙活著別的事情!自然,便是內部會議提及的第一個議題,留守秦州,要辦這事,按道理,張左耀自然應該將目光對準朝廷,成都府,他也確實是這麼打算的,不過,這之前,他必須同一個人溝通一下,或者說串通比較好,這個人,便是西山林會盟的秦州張家阿郎!

為什麼?從清水縣接防看,根本同上邽縣一摸一樣的簡單,而這一切都足以說明秦州張家對秦州的控制力;所以,想要握權留在秦州,張左耀還需要張家的協助,對,是協助,而不僅僅是西山林上張翁所言的贊同。

然而,想收穫,就需要付出,張左耀必須瞭解自己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所以,他要親自再會張家阿郎,而且,是在成紀張家府宅裡。

到了冬天,渭水河的河水退去不少,不過因為未到最冷的時候,所以渭水河還沒有凍上,寬寬的河灘盡頭,幾匹戰馬嘟嘟的衝著滔滔河水吐著熱氣,白波、楚夜、關鴻、劉九四人站立在一旁,他們,自然來送送。

“給胡三的信,送出去了嗎?”緊緊披風,張左耀回頭詢問起來。

點點頭,白波開口回稟:“旅帥放心,早上已經出發,快馬加鞭三四日也就到了!”

“好,那縣城的雜事小白你要多操心,但凡政務,記得多和龍縣令溝通,不過記得咱們是軍隊,重抓軍務,將來,我希望你們都可以完全……算了,你辦事,我放心!”說著說著,張左耀自己打住了,轉頭又交待楚夜:“啊夜,軍官營別逼太緊,記住那句話,不是真要他們練出三一招半式,是要他們充分理解特旅的訓練方式和目的,要讓他們能更好的把士兵訓練拉動起來!”

“大哥,阿夜明白!”楚夜微微低頭,似乎有些不開心。

張左耀知道,他是最擔憂自己北行的人,不過,此前就此,大家已經激烈的討論過,最後才定下來,所以,伸手拍拍老弟的肩膀,張左耀便轉頭望向了關鴻:“關大哥,大軍的操持就交給你了,小白畢竟經驗沒你多,你多指點著!”

“行了行了,你平時也管不了多少事,就幾天而已,別像一去不回的樣子!這邊大家會照顧好的,你自己多小心才是!”還是劉九說話比較灑脫,不過,明顯關切之情一點不少,接著,他還指著親兵三兒告誡起來:“小家夥,照顧好將軍,不然,回來拔了你的皮!”

其實也就是見大家緊張,劉九便活躍一下,誰都沒想到,三兒卻一臉認真的按刀而立,盡然如同接軍令一樣回話:“是!”

“還有我!”年紀大些的柳二也在一旁也起鬨。更顯得滑稽,頓時,碼頭上一陣笑聲傳來,不過,空蕩蕩的河岸邊,沒有聆聽的人罷了。

大唐中期,閭閻相望,桑麻翳野,天下稱富庶者無過隴右的秦州,最富庶的地方,便是上邽,成紀兩縣;它們本因人流物聚,商賈雲集而富庶,因絲綢之路的盛名而璀璨。

而現在,張左耀回過頭望望從上邽北門延伸過來,一直浦到自己腳下的渡頭石階,整體寬度超過五步,當初顯然搬運貨物是極為方便的,但寬度依舊,石階卻是斑駁不已,甚至很多地方都早已殘缺破敗,也不知算是見證了上邽曾經的輝煌,還是警示著華夏大地此刻的凋零。

噓咦之際,張左耀也很好奇,成紀,哪個締造了大唐王朝的李家的發祥地,甚至也是歷史上許多李氏名人的故里,此刻,又會是怎樣呢?

上邽、成紀兩城直線相距約四十裡路,快馬急趕,一日時間,早出夜抵倒是可以,就是太匆忙了,張左耀是去找人談事,人若太疲憊,恐怕效果未必好,於是,乾脆分作了兩天的路程走。

咚!咚咚!

昏黑的夜色下,一個星羅散落於渭河北岸平原上的普通村寨裡,三個略顯瑟瑟的身影牽馬站在一家土屋前,為首一人輕輕的敲響了木門。

“誰啊?”土屋裡,聲音而又低沉而虛弱,聽起來應該是一個長者。

“打攪老人家歇息了,不過,晚輩等從遠處而來,天色已晚,欲借宿一宿,望老人家通融!”說話的自然是張左耀,而他身後,是滿臉愁容的衛兵三兒還有柳二。

這不是第一家了,整個村子挨個問過來,要麼不開門,要麼一開門人家就跪下來求爹爹告奶奶的讓走人,不為別的,只為張左耀他們格外扎眼的軍甲佩刀。為什麼不穿便服?張左耀倒是想,卻遭到了所有人激烈的反對,用白波的話說便是:衣著可以言明身份,一身軍甲佩刀,所有的毛賊都要靠邊站,即便遇到雄武軍士兵,他們也要禮讓三分,不會多生事端。

不過,在這亂世,知道你兵士的身份,深夜想入百姓家卻也是十分困難的,畢竟軍人,是這個時代最危險的一群人,張左耀不想強人所難,實在不行,他只能到野地裡升個火露宿,可這大冬天裡的,實在……

咯吱,咯吱,年久失修的木門轉軸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屋子裡,也不知是什麼東西發出一點點微光,這才能看見一個個頭只到張左耀胸口的老人伸頭張望了出來。

“老伯,我們……!”開了門,就是機會,張左耀殷切的想要最後一次解釋自己的意圖,不過,意外的是,老人似乎沒有意願聽。

只見老人搖搖頭打斷了張左耀的話,轉身丟下一句:“進來吧!”

“多謝老伯,多謝老伯!”張左耀松了口氣,隨後不斷的道謝著。

屋子裡是什麼,是炭火,不對,應該說是柴火燃燒剩下的灰堆,因為木頭沒有燃盡,因而也可以似炭一般發出亮光並釋放熱量。第一反應,張左耀三人直奔亮處,而後圍坐到了火堆旁,跺跺僵硬的腿腳,搓著手。

老人見狀或許是為了加大熱量,撩起一根長木慢慢的捅起來,而這時,一絲火星跳起,低亮的微光從下照上,張左耀也這才看清老人皺巴巴的額頭,以及輕輕的眯起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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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多虧老伯的寬厚了!”幹坐一會,張左耀主動尋些話來說。

而老人呢,繼續挑著火星,半響才回話:“別怪他們,妻兒老小,誰也不敢任陌生人進家的!”

“呵呵,本是我等打攪,又怎會責怪他人!”可以感覺出老者的慈愛,張左耀微微笑了起來!

“哎!”老伯聽了這話,輕輕嘆了口氣:“我有三個兒子,二郎三郎也都當兵去了!”

“噢!原來如此,那他們現在……”

“三兒!”一聽這話,三兒不識趣的追問起來,張左耀急忙打斷了他,想安慰老伯兩句,卻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

“沒什麼,都沒訊息好些年了!”老伯話是如此,聲音卻更低了,顯然,這種傷痛是沒法抹去的,他只是把痛當作了習慣。

要歇著也要等身子暖和一些,再找個地方靠一靠,又過了一會,實在找不到話說,張左耀只得胡扯起來:“老伯,今年收成夠嗎?”

“收成?”語氣裡只一點點的驚訝,老人的鬍鬚輕輕飄舞,或許,他微微抬頭望向了張左耀:“快死的人,也吃不了多少!你們來了,也沒加收,還成吧!”

“老伯知道我們是蜀兵?”

“知道!你們自南而來,應該是!”

“蜀軍攻秦,老伯不怪?”

“怪什麼怪,這年月,不是你來,就是他來,秦州百姓,早就習慣了!只要你們不殺人,就沒人會怪!”

“那……老伯,三子可是徵入雄武軍了?”

“不是徵,是老頭自己送他們去的!”

“噢?這?”

“他們,是去戍邊,打吐蕃的!”

“老伯怎麼知道他們會被派去那裡?”

“秦州募兵,與他處不同!”

聊著,聊著,這夜夜就更深了;而土屋正中,被老伯挑動的火堆,時不時的冒出一星點火光,燃盡最後的木質,漸漸的,也就沒了溫度。而後,抹著黑,老人度進了一張布簾做門的裡間休息去了,而三兒則從馬背上卸下準備露宿才用的物件湊合。

往著黑牆,張左耀沒有睡,卻沉思著:看起來,張家比自己不但對秦州統治層,有著極強的控制力,在秦州百姓之中,他們也有極大威望,而這威望,來自他們多年的抵禦外族之功;但是,即有良軍,又不乏糧秣軍餉,張家,為何遲遲未能在秦州邊塞有所為呢?這裡面,又是什麼隱情?或許,這是否對自己有什麼啟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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