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嬸,你這是去哪?今天是啥燒香的日子?”

馬巖看著馬維村婆娘曾七姑揹著一個揹包,穿著燒香的黃褂子往村口走。感覺有些奇怪,馬巖雖然不信佛,但也大概知道燒香是在那些日子。初一十五,佛教信徒一般會去廟堂裡燒香,還有各種菩薩過生日,也要去廟堂燒香。但是這一天好像並不是燒香的日子。

“我去半山村。半山村出了一個仙姑,求一碗符水,包治百病!”曾七姑說道。

“你身體哪裡不對?你去找仙姑,還不如找陳醫師呢。”馬巖說道。

“那不一樣。這可是菩薩下凡。賜的符水,喝了有病的可以治病,沒病的可以年輕十歲。”聽半山的人講,喝仙姑家的井水都能夠治病呢。”曾七姑說道。

馬巖更覺得不對勁了:“不對啊,菩薩下凡怎麼會賜符水。畫符的應該是道士啊。”

“可能是我聽錯了,應該是仙女仙凡。不是叫仙姑麼?”曾七姑說道。

“那你一個信佛教的,跑去人家仙姑那裡湊什麼熱鬧?你不怕菩薩見怪麼?”馬巖問道。

曾七姑一點都不在意:“菩薩才不會這麼小氣。你莫亂講話喲,不然菩薩會見怪。”

馬巖看著曾七姑的背影喃喃道:“這菩薩怕是你們家的,你說不見怪就不見怪?”

曾七姑走了沒多遠,就碰到了陳幫有婆娘肖萍鳳。肖萍鳳剛去大溪鋪趕集回來。老人家還是習慣走路過去。

“七嫂,你這是去哪?”肖萍鳳一看到曾七姑立即打了個招呼。

“半山出了個仙姑,你聽到講沒有?”曾七姑問道。

“怎麼沒聽說,集市上好多人在講,聽說挺靈驗的。”肖萍鳳在集市上確實聽到有很多人在說起這件事情。

“那當然靈驗,人家是仙女下凡。了不得啊,包治百病!我這腦殼經常痛,去陳醫師那裡吃了藥也不管用。看看仙姑能不能治好我的腦殼痛。”曾七姑說道。

曾七姑可沒講真話,她壓根沒去陳銘家看頭痛,她怕花錢。這老人家,講不清的,去燒香拜佛多少錢,她都捨得,就是不捨得看病花錢。

曾七姑家兒子女兒好幾個,逢年過節就給她拿錢,老兩口帶著孫子,但兒子兒媳每個月是要給他們拿錢的。馬維村現在還經常去打輔工,一天收入一百五以上。兩口子存款可不少。並不是沒錢看病

肖萍鳳勸說道:“我看你還是去陳醫師那裡看病比較靠得住,誰曉得,那個仙姑是不是騙人的?這年頭騙子可真不少。”

“肖氏老母,你可莫亂講,仙姑聽到了會見怪的。”曾七姑抬頭看了看天上。

“仙姑法力這麼高?她在半山還能夠聽到我們在這裡講話?”肖萍鳳笑道。

“算了,心誠則靈,信則有不信則無。我要去找仙姑看病,得心誠才行。你莫在我面前亂講話。”曾七姑有些不大高興,感覺肖萍鳳侮辱了她的信仰。

肖萍鳳平素也知道曾七姑是什麼樣的人,自然知道曾七姑的毛病不是陳銘治不好,而是她根本沒去陳銘那裡治。

曾七姑排除萬難,不顧一切勸阻,顫巍巍地步行了將近四十分鍾,終於來到半山。

到了半山,根本不用問路。看哪個地方車多人多,就曉得那個仙姑的家在哪個位置了。

曾七姑老遠就看到半山村的那口老井圍滿了人,也沒問路,直接往那口井走了過去。

半山村的人將那口井圍了起來,外面的人想要去井裡打水得付錢。倒是也不貴,一礦泉水瓶一塊錢。

“這水是仙姑祈福的水,喝了能治病,沒病也能夠強身健體。家裡有老人的,你帶回去,老人喝了身體更健康。家裡有小孩的,你帶回去,孩子喝了更聰明。想要孩子的,喝了就能夠心想事成……”

半山村這個守著井賣水的人也確實能說會道。

曾七姑覺得這錢花得很直,陳永剛家賣的礦泉水還得兩塊錢一瓶,這裡才一塊錢一瓶,喝了還能治病。太值了,連忙擠進去,交了一塊錢。

不過她得佔個便宜,接了一瓶水,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然後朝人家說,你得給我接滿。人家見她是個老人家,也不多說話,直接給接滿了,然後說,老人家你可別再喝了,喝了再接,我得另外收錢了。

曾七姑感覺撿到了大便宜,笑呵呵地抱著礦泉水瓶從人群中擠了出去。她感覺這水確實很好,比茶樹村的那口古井裡的水要甘甜不少。喝下去之後,全身都有了勁頭。讓她確信這吧半山村的仙姑確實是靈驗的。

“肖氏老母還不肯來,真是沒眼光。半山村的仙姑這麼靈驗,她以後肯定會後悔。”曾七姑心中頗為得意。感覺自己才是那個最明智,最有長遠目光的老太婆。

仙姑肖雲仙的家就在離那口井沒多遠的村子裡。此時肖雲仙家院子裡瀰漫著一股濃郁的檀香味。院子裡的一個巨大的瓦罐裡已經積累了一滿罐子香灰,不時地有人往立面插香、燒紙錢。

曾七姑懂規矩,燒香不能燒自己家帶來的,得在門口賣香,不然別人不會讓你進去。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肖雲仙家大門口有人把著,那裡的香、紙錢、香燭之類的都是一套一套賣,也不算太貴,一套十塊錢。上門求仙姑得心誠,曾七姑毫不猶豫地在門口買了一個上香套裝。

曾七姑拿著香往裡面走的時候,有人被攔住了。

“站住,站住,你不能往立面去。去仙姑家上香,得買仙姑指定的香。我這個點才是仙姑指定的。”估計肖雲仙家門口這應該是肖雲仙家裡的人。不然也不能夠把著這們。

“你怎麼能這樣?給仙姑上香,什麼香不是上?為什麼非得在你這買呢?”別人已經買了香,不想再重複買,有些不滿。

“這你就不清白了。我們都是肖雲仙的家裡人。雖然現在仙人下凡,落在她身上,她現在是仙人,不是凡人。但是她跟我們還是有香火情。所以,特地給了我們一個營生。你們要是真心來給仙姑上香,怎麼不照顧仙姑的香火情呢?”

這話人家說的相當在理啊。別人也不好再囉嗦什麼,再說人家的套裝賣得也不算太貴,十塊錢的事,出來問仙,誰還在乎這個?錢那都是身外之物。

不過曾七姑花了這十塊錢,就只能在仙姑家的院子裡上香,轉轉。根本看不到曾七姑的人。

曾七姑家的房子還是一幢老房子,一層樓的磚瓦平房。房子有些陳舊,破爛不堪。

曾七姑想要從窗戶看看裡面的情形,卻發現窗戶被擋的嚴嚴實實,裡面是黑咕隆咚的,根本看不清什麼。

“老人家,既然來了,要不要進去拜見一下仙姑啊?到了裡面才能夠得到仙姑賜的符水。這才是真正能夠治百病的符水。跟村子裡的那口井的井水可不一樣。”仙姑家大門口也站了人守著。

曾七姑探頭往裡面看了一眼,只見裡面的人排成隊站在那裡磕頭上香,上完了香才能往裡面揍是。

“請問一下,仙姑降的是什麼仙?”曾七姑問道。

“天上的仙多得很,跟你講也講不清,我們這仙姑是柳樹仙下凡,這柳樹仙發力是高強,化的符水效果非常好。癌症都能夠治得好。我們村裡幾個得癌症的,醫院都判了死刑了,全在這裡治好了。不信你出門去問。村裡人都曉得。”

“大兄弟,你應該也是仙姑的家裡人吧?你是她什麼人?”曾七姑我問道。

“我哪裡敢是柳樹仙什麼人?只是之前她還沒成仙的時候,是我婆娘。”這位可不得了,是曾經跟仙姑睡過的。

“進去見仙姑要多少錢?”曾七姑問道。

“你老人家也是個信徒,說話怎麼能夠這麼俗氣?仙姑會貪你一分錢?仙姑一分錢都不要你的。只是現在這麼多人來替仙姑維持道場,這些人都要吃喝,你說是不是?進去上香、賜符水,全憑心意,心誠的你幾千幾萬也不算多,心不誠的幾塊幾十也嫌多。”

人家這麼一說,曾七姑哪裡還好真的拿個幾塊幾十的?很肉痛地從荷包裡抽出一張一百塊的鈔票,遞給那個跟仙姑睡過的男子。

曾七姑也沒覺得肉痛,一百塊錢能夠把病治好,也挺划算的。雖然可能比去陳銘那裡看病貴,但人家是仙,陳醫師是凡。

人家也不是空手套,接了這一百塊錢,給了一個精品香火大禮包。裡面的紙錢蠟燭香比十塊錢的套裝要精美了不少。果然是一分錢一分貨。

到了屋裡,光線陰暗。不過對於經常燒香的曾七姑來說,也早就習以為常。廟堂裡也經常是黑咕隆咚的。

曾七姑在堂屋裡燒了香,排隊等了許久,才進了仙姑的房間。仙姑打坐在一張破爛不堪的板床上。上面的被褥倒是像剛換的新的。仙姑的頭髮蓬亂,把臉都遮蓋住,渾身還在不停地打顫,嘴裡念著完全聽不清的咒語。不停地將小黃紙點燃放在一個盤子裡。香客從盤子裝符水。

曾七姑花一塊錢買來的水只好倒出來,然後重新在盤子裡裝了一瓶符水。之前還以為討了便宜,現在開始惋惜那一塊錢了。

曾七姑索性故伎重演,先喝了一口符水,然後重新灌滿。

“這個人可真是的。仙姑面前就敢這麼耍奸耍滑。”一旁有人看不過眼。

曾七姑灌上水,連忙走開。只是她沒注意她喝下去的符水裡因為化了太多的符,水都是烏黑烏黑的。她剛才喝了一口水,就跟喝了一口墨水一般。連嘴唇都變得烏黑烏黑的,張開嘴巴,嘴裡也是烏黑烏黑的。

曾七姑從仙姑家出來,肚子有些餓了。仙姑村子裡的服務相當周到,仙姑家旁邊就有一家仙姑指定飯店。這裡專門供應問仙套餐。據說仙姑和家人的飯菜全部由他們供應。

曾七姑捨不得花錢,她的袋子裡放了一些餅乾之類的乾糧。待會在路上拿出來填填肚子。

這符水奏效很快,曾七姑喝了這符水之後,健步如飛,到了半路上的一座山了,就徹底奏效了。

曾七姑躲進樹林了,差點褲子都沒脫得贏,就開始排毒了。

當天晚上,曾七姑就發高燒,被送到了運動康復中心的急診室裡。

在急診室退了燒,但一直反反覆覆。

陳銘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便聽說曾七姑病倒了。

馬維村過來找陳銘:“陳醫師,幫忙看看吧。昨天從半山村一回來,就不停地拉肚子。讓她來這裡看看,她還不肯來,說那是在排毒。後面發高燒,人都迷迷糊糊了,才送到這裡。”

“吃酒食物中毒了?”陳銘問道。

“哪裡是吃酒。半山村出了個仙姑,她去信迷信去了。之前不是有點風溼麼?讓她到你去看看,她不肯去。這次聽說半山村的仙姑靈驗,跑半山村去了。喝了符水,就變成這個樣子了。”馬維村很生氣。

“馬叔,莫煩莫煩,我去看看。”陳銘笑道。

曾七姑躺在病床上,病懨懨的。

“張開嘴巴我看看。”陳銘說道。

曾七姑一張開嘴巴,嘴裡還是烏黑烏黑的。

這病了一個晚上,從半山村回來都還沒洗漱呢。

“這舌頭怎麼發黑了啊?七嬸,你這喝了什麼啊?”陳銘問道。

“我這是喝了仙姑賜的符水。”曾七姑軟綿綿地說道。

“你這喝的是鍋灰水吧。符水哪裡有這麼黑的?”陳銘問道。

“是符水。仙姑說包治百病,我現在是在排毒。排完就好了。我現在風溼都不痛了。”曾七姑對仙姑還是抱有幻想的。

“那我要是給你喝點止瀉的藥,你要不要喝?”陳銘問道。

“那不能喝。喝了,我那一百塊錢的符水就白費了。”曾七姑連連搖頭。

陳銘見曾七姑也沒什麼大事這樣,也沒說什麼,回頭向馬維村說:“也沒太大問題。過兩天就好了。”

好是會好,但虛弱一段時間是肯定的。曾七姑這麼大年紀,恢復的時間可能會更長。一年半載地都未必能夠恢復過來。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