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醒來,他想到自己尋了這幾日都不見那利刀的丫頭,只道她定然是凶多吉少了。心中鬱結難疏,對船上各人,各情形也提不起興趣,只漠然的坐在船上發呆。

冷刀前來問話,他也是半點兒提不起精神。原本按他從小受的禮儀教化,他當好好給他道謝才是。可不知為何。一想到那嘴利如刀的丫頭就此和自己陰陽兩隔。他就覺得禮儀教化這些虛禮全都猶如狗屁,人生活著了無生趣。

是以當冷刀前來盤問他身份的時候,是十句裡也難得回答兩句。後無意間聽到冷刀與蒼頭的談話,說道這條航道看起來很是兇險,要不要返航之類的話。他才留心看了一看,見此船走的正是他平常走私之道,想到此條航線驚險異常,沒有經驗的人走只怕是凶多吉少,才勉勉強強提起精神略微指導了一番。待冷刀一走,又是三魂七魄魂遊天外一般,看著茫茫江面發呆。

正在他這般呆坐之時,突然聽到一陣清婉的歌聲,仿若天籟一般,隨著波濤洶湧的江水一圈一圈在耳畔盪漾,他頓時感覺猶如喝了上十壇百年佳釀一般,暈暈然醉矣!直到船身一個顛簸,他才晃晃然回聲,腳下鞋襪未穿戴整齊,就打門奔了出去。

嚴清一朗清歌,不知驚動了亡魂渡中幾多亡魂野鬼,又醉迷了寶船上幾多漢子的靈魂,她是全然不知。想著船將靠岸,她如往常一般將雪兒往她的揹包中一放,便出了船樓,踏上甲板,心潮澎湃的等待著重歸故土。

正在她這般一臉喜悅的在甲板上高歌之際,突見一個漢子向自己奔來。蓬頭垢面,兩眼放光,赤腳半拖著靴子,飛快的向自己撲來。

那模樣,活生生就像餓了半月的野狗見到肉包子一般。她深深的懷疑,她只要躲慢了片刻,今兒就又要重複那日江中被水虎魚撕咬的場景。她口中小曲戛然而止,改而大呼一聲“媽呀!”慌慌張張跳開。

晃晃蕩蕩的甲板之上,無什可抓,無什可擋。若是行在平穩的江面,這般大船之上她還站得穩腳。可此刻是兩江人口中聞名變色的亡魂渡。船上波動自是非比一般,加之她又正在驚嚇之中。慌亂一跳,船身一個顛簸差點將她摔了個四腳朝天。眼角瞥到身旁有一個影子,也管不得是誰、或者是什麼就慌亂的抓住。

扶著那影子站穩之後,才心有餘悸的撫撫胸口,心中暗道好險!好險!哪知突然瞥見不遠處的聽墨正擠眉弄眼的對著自己使勁兒使眼色。抬頭一看,好不湊巧,自己慌亂抓住的那人正見宣於珩。只見他此刻正一臉清冷的看著自己抓住他衣角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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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清尷尬的慌忙將手鬆開,心道看著都被懷疑自己在勾引他了,我這樣抓著他,豈不是更要被他看作送貨上門?想到此處,又慌忙的往邊上移了兩步,與他距離拉的遠些。

田疏朗聞那歌聲,溫婉動人。想起那日月夜嚴清在御風號上清唱的那一曲,細辨似乎出自同一人。大驚大喜之下,竟是一貫風度翩翩的面貌儀表都全然忘卻,只想趕緊找到那歌聲的主人,看看是不是這幾日魂牽夢盼之人。仿似怕去晚了一刻,那唱歌的人兒,就如這幾日時時蕩在他眼前的麗影一般,似夢般消散。

直到看見那吟吟清唱的姑娘,如見鬼魅一般慌亂躲開,才想起來自己這幾日忙著在江邊尋那丫頭,不僅沒顧上肚中溫飽,身上傷口。連自己一貫注重的儀表也是忘得乾乾淨淨。不禁自嘲的一笑。

嚴清冷靜下來才暗罵自己想象力太過發達,心道那最多就是個落魄的難民,我怎會突然想到那水中的水虎魚。想到此處恐懼感漸去,憐憫之心慢慢湧上來。好奇的打量那難民,突然看到對方臉上閃現出一抹熟悉的笑,隱隱看出有幾分田疏朗的模樣。

想到那日他也落水,不知是不是也給這船人給救了,緩緩上前,有些猶豫,試探的開口道:“田疏朗?”

田疏朗見她那副嬌滴滴的模樣,和自己心中那嘴利的丫頭著實是相距甚遠。想是自己心中太過期盼的認錯了!不僅暗暗嘲諷,田疏朗啊!田疏朗!你如今像什麼樣子?你不是一向最是自認瀟灑的嗎?如今怎會為了只見過兩面的女子失了魂魄?你這個樣子可千萬別傳出去,要是讓人知道了,可就貽笑大方也!

他原已是認定是自己認錯了!正暗暗自嘲。當嚴清上前,發出那聲輕輕的試探之聲,就仿似在他靈魂之中擊鼓一般,一時竟是愣在當場,不知該如何反應。直至船身再次被翻滾的浪花震得將船上之人都晃動得有些站立不穩,他才被這般聲勢浩大的響動驚醒。仔細打量這姑娘面容。

只見這姑娘雖是確有那利刀丫頭的影子,卻似乎身量長了不少。心中暗暗猜測,難道是長得相像之人?確有可能,那丫頭雖也漂亮,可還沒有美得這般驚心動魄。還有這身量,他們沉船至今,算起來五六天是差不多。可也沒哪個姑娘五六天個頭就長出這大一截的?是以嚴清雖已是叫出了他的名字,他卻是不大敢相認。但心中又想,如果只是相似之人,又如何會知道他的名字?一時有些拿不到注意。

嚴清見叫了他之後,竟是久久不語。心道難道是認錯了?暗暗猜想,也可能是認錯了。想那田疏朗不是隨時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嗎?何時會這般失態?還有這個衣服,那個動不動開口就是一千金的黑心商人,會穿得這副模樣?不可能,一定是我那瞬間產生的錯覺,不僅暗暗搖頭。

正在此時,船已靠岸停好。嚴清想到幾經波折,終於再次回到了這片土地之上,心中好生感嘆。也不再去想真假田疏朗之謎,歡快的下了船,跳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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