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右邊站著那男子身高和他相差不幾,身形卻是比他魁梧得多,同樣的也身著一襲灰色長袍。臉上有深深淺淺的刀疤,如果沒那些刀疤,他也勉強算得上是一個美男子,只可惜鼻樑上也有一道深長的刀疤。再加之他一臉的冷漠煞氣,腰間又挎一柄勾月大刀,儼然一個黑麵閻王,讓人望而生畏。

他聽了那男子的話並不答。反盯著那華服女子道:“宇文三小姐剛才看見這只雪貂與姑娘似乎都甚是驚訝。可是與這貂或是這姑娘相識?”

那女子嬌弱道:“冷大人說笑了,妾往日皆在家中習文繡花。又怎麼會認識這等奇物佳人?若非此番聽聞慄州慘事,心憂天下百姓,又聽聞那安國醫術最是了得,才冒險出門一試。也不會漲那許多見識。妾會驚呼,實在是妾膽子比較小而已。”說完衣袂從面上撤去,小嘴輕憋,兩眼低垂,彷彿受了驚嚇,委屈得快落下淚來。

衣袂撤去,赫赫然露出一張精緻的小臉。不正是那日被雪兒抓破臉的千金小姐嗎?只見她滿面嬌柔。全然沒有半分那日在衣品軒中的盛氣凌人、霸道蠻橫的模樣。而那日她被雪兒抓得滿臉是血的肌膚,此刻如陶瓷般白嫩光滑,絲毫未見任何損傷。

那日她雖是霸道蠻橫了些,但自那日之後,嚴清數度想起她來,想到人家花一般的姑娘,恁生生被雪兒抓成了花臉貓,心中一直好生愧疚。此時見她一臉嬌容,皮膚絲毫未損,總算是放了心。

但心中又大感不妙,自己如今這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不知她要如何報復自己,正在她這般胡思亂想的時候,只聽那叫冷刀的男子道:“可我分明聽見你的侍女在竊竊私語,說這畜生怎麼在這裡?難道宇文三小姐不是認得這只雪貂與其主人?”

宇文雪嬌弱的扯著衣袂,怯生生道:“都是妾不好!是妾治下不嚴,擾了將軍清靜,還望將軍恕罪。但妾真不認識……不知……”語調哀婉幽怨,似要哭出來一般,再說不下去。

她好半晌才轉身指著兩個丫頭道:“秋菊、青梅你們剛才都在亂嚼些什?可是認識這雪貂和那位姑娘?還不快來同大人說清楚?”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兩丫頭齊刷刷跪在地上。

青梅率先開口辯解道:“回大人!奴婢只是一時眼花,將這畜生誤認成是劉家小姐家中的大白貓了。想到劉家小姐遠在千里之外,貓如何會在江上,才會驚呼。”

“看來蓮花仙子的愛寵已是風靡平都,京中閨秀均群起效仿之!果是不一般。”起初那漫笑的男子再度悠悠開口道。

嚴清不明白自那玉面郎君走後,為何就都當她是隱形人一般。他們對她一個身負重傷之人置之不理,反倒是興趣盎然的討論起了閨閣貓風。真是忍不得也想說上兩句,可張了張嘴,才發現嗓子猶如滾過火石一般。乾澀疼痛,半點兒發不出聲來。

一陣江風吹來,周身撕裂的傷口都如喧囂吶喊。正在她這般痛得要昏死過去的時候,又見那叫秋菊的丫頭亦連連點頭道:“對的,對的!奴婢也只是一時看花了眼,將她看成了小姐太太們手上的大白貓。才會一時言語失狀,驚擾了大人。”

宇文雪見兩男子都不置一言的看著自己,表情更是哀婉欲泣,蘭花指細捻著絹紗輕輕按住眼角道:“大人還不相信嗎?妾若真是認識這位姑娘,又如何會不與之相認呢?大人這般灼灼逼問,可是對妾有何不放心之處?”

“宇文三小姐想多了,冷刀並無它意!只是覺得這幾日落江的姑娘未免多了些。”那男子端了一把腰間的大刀,面色森冷道。

嚴清心想,他說是並無它意,可作何又要畫蛇添足的多加那最後一句?什麼這幾日落江的姑娘多了些,難不成我還故意浸在江中喝冷水,搞得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等你們搭救?他看似是針對這宇文家的三小姐左右盤問,實則竟是對自己身份不放心。難怪當自己隱形人一般丟在地上不理。

宇文雪顯也同她一樣,聽出了他後一句話的弦外之音。可理解的又與她大不相同,只心想難道昨兒她幾人合力演的那一出沉船的戲碼被他給看穿了。一時間又是尷尬又是驚恐,本就欲哭欲泣的小臉,猶如被火燒一般。再鎮定不住捂著臉帶著哭腔的往船艙奔去。

秋菊、青梅兩丫頭一看他們小姐進了船艙,也慌慌張張的跟了進去。

最初那漫笑的男子“唉”一聲,無奈的攤了攤手道:“你這又是何必……”何必如何卻是沒說,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嚴清,轉換話頭道:“氣走了那幾個丫頭。你可是準備親自上陣,為這位姑娘換衣?”

嚴清一聽他的話,差點感激涕零的流出淚來,心說總算是想起我了。換衣就不敢勞你大架了,可能不能不要把我丟在這甲板上吹冷風啊?

她本被江中河水凍得麻木了的傷口,上岸回溫又再遇冷風一吹。頓覺又被成千上萬的水虎魚輪番撕咬了一遍,錐心刺骨的疼。連呼吸都甚感困難,說不得真的哪一口氣提不上來就要去會閻王了。

可觀那叫冷刀的男子,卻是面色沉如水,冷如寒霜。半點沒有要治病救人的樣子,端了一把腰間大刀道:“冷某可不如肖大人懂得憐香惜玉!”

肖劍手握半拳放於唇間咳嗽片刻後道:“冷刀,你夠了啊!就算我昨兒有些冒失,可你這未免也太記仇了些!再說了,這姑娘今兒可不算是我救的!”

“只怕等你們倆再這般爭論下去,這姑娘衣服也不用換了,直接裹一副草蓆下葬得了。”那個流水濺玉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救他的玉面郎君此刻已換了一襲銀光閃閃的長袍,長袍領口袖口都鑲繡著雲紋金絲邊。腰別一柄白玉簫,翠綠的流蘇玉穗,在腰間迎著風微微展媚。他不知是何時來到這甲板之上,正負手立於二人身後。

嚴清終於如願以償的,在那金銀閃爍的光芒中昏死過去。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