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白果齊齊打在青瓦上,恍然落了一整夜的雨。伴著沙沙聲,嚴清入了夢鄉。待她醒來,窗外的暖陽已透過窗戶照在她臉上。這是她來這個時代後,第一次不是在一片黑黢黢猶如墳墓的房裡醒來。而是伴著陽光與清香,她險些以為自己又回到現代,一時不知是夢是醒。

望著窗外黃澄澄的銀杏好一番思緒,才想起來自己昨日在縣城買了宅子,不自覺的臉上蕩著笑容。但想今日還有事兒要忙,趕緊的一拍腦袋起床,將房契貼身收好後,就往街上奔去。

宋牙婆見她買了房子第二日就找上門來,顯是一怔。但隨即調整臉色嘻嘻哈哈的迎了上去,道:“姑娘親戚可是對你買的房子有什麼不滿意?我醜話可說在前頭啊!我可只是一個中間人,有什麼你可不能找我!”

嚴清聽她這話怎麼像房子還有什麼問題一般?但想到房契是真的,也不以為意。道:“那倒不是,我昨兒聽說你這裡可以打探訊息,不知是不是哪兒的訊息你們都打探得到?”

宋牙婆一聽又是一樁生意上門,臉上的假笑立時展為真顏。歡快的拍著胸脯道:“姑娘這可算是找對人嘍!我跟你說,整個山安縣就沒有我宋美花不知道事。要我宋美花都擺腦袋,你跑遍山安縣也找不到人點腦殼!”

嚴清道:“那不知道鄉下的事婆婆知道幾分?”

宋牙婆一聽鄉下,倒有幾分為難。道:“姑娘不知打探什麼地?鄉下我們也去,就不知什麼地。你可要知道這鄉下地界可廣了,若非有買賣我們也不會去。”她還有半句話咽在口裡沒說,心說去也是那賣兒賣女勾當,這可不好隨意對你講。

嚴清也知不易,只是她實是沒有什麼幫手,辦任何事情都需靠自己一手一腳的來。實際上她早在村裡打聽過劉家的情況,因劉家村離四面村不遠,村裡很多村婦都知道一些劉家的八卦。村婦們津津樂道的都是劉家的家產,但這些卻是她最不感興趣的事。

她想盡了辦法引誘她們往自己感興趣上說,也沒探出劉家人的忌諱。她想要的是抓住劉家的忌諱,一舉退婚成功。道:“婆婆放心,你若是有門路打探到我要的訊息。自不會讓你白跑一趟。”

宋牙婆道:“姑娘我們也不是外人,別說那般見外的話!你要打探哪裡的訊息,說出來就是,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為你奔波出一番名堂來才算作罷!”

嚴清自動過濾她那些場面話。道:“婆婆可知劉家村的劉柺子?”

一聽她是打聽劉家村的劉柺子,宋牙婆拍掌笑道:“我道是哪門子遠路呢?你要是打探別人我不一定知,你要是想問賣桐油的劉柺子我可是再熟不過。你要打探他家的事情,我不要你錢。我白說三天三夜給你聽。”

嚴清從懷中摸出十兩銀子遞給她,悄聲道:“我要問的事可不定誰都知道,還有我今兒問你的事兒以後你不能與任何人提起。連有人跟你打探過這事兒都不能說。”她雖是連姓都沒告訴過宋牙婆,可還是不得不謹慎。

宋牙婆道:“姑娘可別小瞧我們這一行,你且先聽我說說,我要是說的訊息裡沒你想知道的。我一文不取,倒退你十兩。”

宋牙婆果真說到做到,並不收她的銀子。只將自己知道的劉家情況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她聽。

嚴清覺得這花錢與沒花錢的效果就是不一樣,宋牙婆差點將劉家祖墳都挖出來了,哪還怕沒有她想知道的訊息?直聽得她連連點頭,心中頓生一計。

嚴清辦完這件憂在她心頭的頭等大事,心中著實輕鬆不少,心想現在只要再去買一副銀針,就可趕回村去搬家了。

她此番走在西和街上,心境已與昨日大不相同,只覺得滿身舒暢,看什麼都有意思。不僅她如此,有兩個人今日的心境也如她一般,與昨日大相徑庭。而且此刻正在西和街上到處尋找她。

嚴清剛從店裡買了銀針出來,就被一高一矮兩人堵住了去路。還不待她作何反應,二人就齊齊跪了下來。嚴清哪吃得定這種動不動就下跪磕頭的文化?趕緊彎腰攙扶,二人卻無論如何也不肯站起來。

這一番推讓她已認出是昨天那一對求醫的母子,道:“大嬸,是你兒子病還沒有好?你別跪我啊!嘖嘖!這個恢復也是需要時間的!你趕緊的起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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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婦女抬起頭道:“哪敢再麻煩大恩人,能得大恩人相救我兒性命。我們是感激不盡,只是我兩身無長處,實在無以為報。我母子二人只想跟在姑娘身後,給你當個奴婢使。”

她這一番話叫嚴清著實吃了一驚,連連擺手道:“不行!那可不行!我哪裡收的起奴婢啊!再說了,昨兒救你兒子的也不是我,是平醫坊的掌櫃!你要謝也該去謝他啊!”

中年婦女道:“我與我兒雖是窮,但我們有手有腳,不會給姑娘添麻煩的。我雖是鄉野粗民沒什麼見識,但道理還是懂的。昨兒要不是姑娘仗義執言,又為我兒診病開藥。我兒現在……”

她說著微微哽咽,深吸一口氣才接著道:“若非姑娘相救我兒現早已不在人世了!我早就發過誓,只要誰能救得了我兒,我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都為奴為婢的報答他。姑娘你就是我兒的再生父母,我們母子已自籤賣身契,原終生為你奴婢。”說完從懷裡拿出一張賣身契,要遞給嚴清。

驚嚇真是一波接著一波,她平常最怕的就是失了自由,還真沒見過趕著給人送賣身契的,一時是哭笑不得。道:“大嬸賣身契可不是鬧著玩的!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和你家小公子趕緊的起來吧!他這還病著呢!”

中年婦女拉著她的褲腳道:“姑娘要是不接受我與我兒的賣身契,我兩就跪在這裡終生不起。”

男童輕搖著嚴清的腿道:“姐姐,你是不是看阿靜生病不乖,才不肯要阿靜的?我以後都會很乖,很聽話的!我再也不生病啦。姐姐就收下我們吧!我哥哥姐姐都走了,現在就只剩下我和娘……”說著哭了起來,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哭出聲音。只兩行眼淚牽成線一般往下流。

嚴清見他這般懂事可愛,終是不忍心。心想反正她也缺一個幫手,這母子二人看起來是懂得知恩圖報的。道:“你叫阿靜?男子漢可不能動不動就給人下跪流眼淚,知道嗎?”

男童低著頭,口雖不言卻是一個勁的點頭。嚴清想他還在病中,就跟著他娘到處奔波尋自己,聲音不自己的又溫柔了幾分,道:“還不趕快的起來跟我一道回家?你這是想將石頭跪個坑讓它認輸不成?”

男童一聽她這話,就知她已同意了,立即拉著他母親歡呼的站了起來。嚴清見他臉上淚痕未乾,又展露笑顏。心想果然是一個孩子,摸摸他額頭,見他已退燒後才放心道:“又哭又笑,黃狗尿尿。羞!羞!”

男童不好意思的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淚,親密的拉著她的手道:“姐姐我姓林,你姓什麼?我們一家人都是從江那邊過來的,聽說這裡的醫生特別了得。果真如此,要是我哥哥姐姐能早些時候遇見你就好了,只可惜……”

嚴清看他表情猜他又要說到傷心事,打斷他道:“姐姐帶你回家,你去幫姐姐看家好不好?姐姐有事要出去幾天。”說著將他們帶去了銀葉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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