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疏朗身著一襲純黑長袍,長身豎立在嚴清面前。純黑的長袍在銀月白雪的襯托之下,顯得越發的突出。

嚴清愣了愣神,顯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天冷夜深,這廝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還沒從震驚當中醒過來,就見他臉上顏色輪番變換,最後說話之時,居然隱隱有怒意。雖然心知他一貫是喜怒無常,但這未免也太讓人摸不著頭腦了吧!

嚴清咬了咬唇,調節了面上震驚的面容,臉上帶了一絲討好的訕笑道:“嘿嘿,真巧!沒想到在這也能遇見你!”

田疏朗目光如電,來來回回的將她那身狼狽樣瞧了個底朝天,抱著胳膊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嗯,是挺巧的!”說著左右瞧了瞧“怎麼?嚴姑娘這是又遭了賊?”

嚴清心知他定是早已識破了自己在昕風城對他撒的謊言,才會這般奚落自己。對於自己不得已撒謊騙他,心中隱隱內疚。畢竟他也不算壞人,雖然收了她高價銀兩,還害她落水,但是仔細說來,他也是受害者。畢竟沉船損失最多的,是他這個船主。

關鍵是她上趕著求著他,要坐他的船回來的。這麼說起來,他還比較無辜一些。想通了這一層道理,嚴清越是覺得自己從前太不懂事,對他似乎略有偏頗。一時間竟覺有些底氣不足,有些尷尬的底下了頭,好半晌沒說話。

田疏朗見她微微低著頭,像是小女兒家傷心要哭的樣子,頓時懊惱的捏碎了拳頭。

他怎麼又跟她槓上了?他不是早都想好了嗎?等再見到她的時候,要好好跟她說話,改變自己在她心中的負面印象。怎麼今日又不自覺的……

可今日這事誰能想到呢?看著柔柔弱弱的一個小娘子,居然會獨自一個人出現在這荒山之中。而且是一個人大半夜的呆在冰天雪地山路上,這實在是……

他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們再次相遇會是這樣的場面。

他實在是太震驚了。

她還是嬌滴滴的小娘子嗎?怎麼每次遇見她,她都那麼特別!可說一次又一次的重新整理了他的認知界限。

任誰受了這般大的驚嚇,都會做出一些反常的舉動來吧!更何況他只是說話衝了一些。

田疏朗快速的給自己找到了臺階下,聲音軟和下來:“想來清兒姑娘定是遇見了什麼難以啟齒的大難,既然不方便講田某不問就是。”話剛說完他就差點咬了舌頭。

一個姑娘家遇見難以啟齒的大難,那豈不是暗指她失貞……田疏朗抹了抹額頭並不存在的虛汗,暗暗觀察嚴清臉色,心都提到了喉嚨口。

嚴清倒還真沒想那麼多,在她想來上古迷陣確實是個大難。而且她一貫怕麻煩,若要跟他說起上古迷陣,勢必要細細給他解釋。這樣一說下來,只怕一兩個時辰還不一定說得清,關鍵是就怕她說得口乾舌燥,他還不一定相信。

聽見他不欲再問自己為何會大半夜的出現在這荒山之中。這實在是再好不過,暗暗松了口氣,對田疏朗感激的笑了笑。

她松了一口氣,田疏朗又何嘗不是松了一口氣。見她笑得真誠,並無難堪與氣惱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氣。喜道:“那不知清兒姑娘這是要去何處?正巧我今兒也沒什麼事,要不,我順路載你一程。”

“啊?”嚴清有些愕然。他怎麼……怎麼突然又變得溫文爾雅,熱心腸起來?她完全摸不著頭腦,愣愣道:“那田公子這是……”沒什麼事?沒什麼事他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山路上跑什麼鬼?他怎麼就知道順路?這話明顯就是前後矛盾嘛。

田疏朗微微有些尷尬。想他在商場上混得如魚得水,說是見佛說佛話,見鬼說鬼話也不為過。怎麼偏偏就在一個小姑娘身上吃癟?現在更是連話都說不好了。

為了緩解尷尬,找回場子。他機智的抽出腰間的摺扇,風流倜儻的搖了搖摺扇,甚是隨便的說道:“自然是觀雪賞景。”

他此話一出,他身後的小廝和馬伕俱是一抖。小廝心想少爺也太無恥了,為了討姑娘歡心簡直是毫無下線。靠!我真是看錯他了,還以為他不辭勞苦,連夜奔波是為了聶少爺,原來……

而馬伕心裡則想,媽呀!這女鬼道行太高了,只一個眼神就與少爺通了靈,兩人居然像老熟人一般鬥起嘴來。還好當時老子警醒,沒有與她對視。不然的話,後果只怕不堪設想。只是她才三言兩語就將少爺迷得失了心智,迷得少爺連正事都忘了,牽著少爺的鼻子走,這可如何是好?心中一陣暴亂。

作為當事人的田疏朗,完全不知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在三人心中引起了這般大的誤解。依舊面含春風道:“清兒姑娘有所不知,這行夜裡賞雪別有一番風趣。”

嚴清暗暗的收起那副看神經病一般的眼神,訕笑道:“是嗎?呵呵!那有勞田公子了,我想先回山安。”

田疏朗立即吩咐道:“阿虎,去將馬車趕過來,我們回山安。”又對他身後的小廝吩咐道:“鏽球,去車上將我那套雪狐披風拿過來,給嚴姑娘用。”

阿虎與繡球都震驚的看著田疏朗。

田疏朗催促道:“去啊!還愣著做什麼?”

阿虎和鏽球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慌忙朝馬車跑去。

嚴清身上穿著過膝的雪狐披風坐在炭火旁,雖然內裡的衣服溼溼的貼在身上不甚舒服,但她還是一靠著軟榻就睡了過去。一放鬆下來,她才發現,實在是太累太困了,以至於她看見小銅桌上的糕點都沒力氣吃,便閤眼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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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疏朗心中有千言萬語要說,可還沒組織好語言,便被她的睡顏給堵了回去。看著那張滿是泥汙的小臉,以及那雙凍得通紅的小手。他的心像被人用針扎了一樣,麻麻的,有一些痛,又有一些癢。

鏽球心中亦有千言萬語,但看著他家少爺一臉柔情,彷彿整個人都要化為一灘春水的樣兒,他不敢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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