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還未亮,嚴清就將準備好的各色驅蟲藥粉帶在身上,又帶好工具偷偷的往山裡行去。走了近個把時辰天才漸亮,這剛到山腳下,就見顧鵬飛穿一襲青袍長衫悠閒的等在那裡。完全不似自己這般雙頰冒汗,一身狼狽。

嚴清驚道:“你怎麼來了?呃……你怎麼知道我今日上山?”

顧鵬飛不好意思以手摸鼻尖,偏頭微微一笑道:“愚兄也是猜的,見清妹昨日對著這山兩眼放光。猜清妹可能會來這山,反正我準備今日上山。就想著在這山腳等等看,沒想到……嘿嘿……”

嚴清拍拍顧鵬飛肩膀,貌似誇讚道:“小夥子挺聰明的嘛!只是單為了尋這番椒你也敢來龍首山冒險?也不怕被大貓(豹子)給叼去了?”

顧鵬飛見他小小個頭,口中稱呼居然當自己比作小孩子一般,口詞之中更有看不起自己之嫌,當即正色道:“當妹妹的都不怕,哥哥豈有可怕之理?”

嚴清故作嚴肅,煞有其事道:“那可不,因那山中大貓(豹子)最喜歡吃的就是你這般細皮嫩肉的公子哥了……”

顧鵬飛見嚴清又調戲於他,一時間是臉色漲得緋紅,不知是羞是怕。也不等嚴清,率先往山上爬去。

嚴清見這孩子怎的恁不經逗,在後面追著喊道:“你等等……等等我啊!等會……我有東西給你!”

顧鵬飛仍是腳不停歇,直往前衝。直到聽嚴清喊:“顧鵬飛你給我站住!你再不停下來我可以後不理你啦……”這才停下來,但仍是將頭扭向一邊不看她一眼。

嚴清暗道這孩子脾氣真倔,以前不是挺好說話的嗎?今兒怎麼跟吃了*一樣。想是這麼想卻再不說話逗他。將早就準備好的藥袋遞給他一個道:“這袋子裡我裝了避蟲蛇的藥,你帶在身上,一會跟著我別亂跑。”怕他亂想又犯倔多言解釋道:“聽說這龍首山上毒蟲蛇蟻最多,村裡人得閒不會來這座山頭。我爹就是在這山上打獵被蛇咬了現在還躺床上呢。”

顧鵬飛見手裡的藥袋不好意思的嫩臉一紅,只覺得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心想她對我這麼好,我今天是怎麼了?居然對她亂發脾氣,當真是不應該。平復心情後乖乖的跟在她身後。

這龍首山起初一段路還算平緩,越往高處走越是陡峭難行。嚴清卻並不使勁往上攀爬,而是往山深處走。這越入山中腹地,裡面植被越發密集,她學著山裡人的辦法,一邊行走一邊作記號。

這起初嚴清只在山上見到一些尋常草藥,但也並不感到失望。她曾站在遠處窺其外貌,就深深的為這龍首山的氣勢著迷。現置身山中,雖然奇峰峻嶺無數,行起路來險惡非常,卻是此中又別有一番意境。

山中花復野果繁多,珍奇物種無數。若非時有擔心猛獸襲擊,她都要樂的流連忘返,想在山裡多住幾日了。

越是深入山中腹地,植被越發濃密。她漸漸發現越來越多的珍貴藥材,雖是不多,但以然難得。

越入龍首山深處,山地也越是陰暗潮溼。更因這山腹一帶常年無人深入,倒地腐爛的樹木無數。有的還長了蘑菇,有的長了木耳。嚴清也都一一採摘來裝在揹簍裡。更幸運的是她居然在一棵倒地的腐樹幹上發現一簇靈芝。頓時心花露放。

顧鵬飛見她對著一簇幹蘑菇笑得歡,實在忍不住問道:“清妹為何瞧著一簇蘑菇傻笑”顧鵬飛本是在京都長大,按說也算是生在權貴之家。無奈他卻是個五穀不分的讀書人,母親又嬌慣的很。這靈芝他卻是沒有見過,是以竟當這靈芝為一株普通的蘑菇。

對於曾在中醫科學研究院工作的嚴清來說,這個靈芝也是非常普通之物。但現在是在靈芝被神化了的古代,一時間她是心情大好,輕輕拍著他的頭道:“這你就不懂了,此蘑菇不是一般的蘑菇!”

顧鵬飛微微不好意思的問:“有何不同?難道非常美味?”

嚴清食指輕點他額頭道:“小吃貨!就知道吃,這是靈芝。”

顧鵬飛原酒不好意思,現又被她食指這麼一輕觸,直覺有千根頭發絲撓著自己的耳廓一般發癢發麻。從面額一直燒到耳根,直到耳根都燒得滾燙,才不好意思低下頭。

他見嚴清久久無語,好奇的抬起頭來,見她正笑眼清純的盯著那株靈芝,眼裡竟不含半點雜質。想她一個小姑娘,怎的自己……卻不好意思再往下想。

好在嚴清此刻正處於發現寶貝的興奮狀態,並未看他。而是在揹簍裡翻出小刀來,對準靈芝的根部一刀割下,再拿在手上細細清理根部的泥沙,才滿意的從揹簍裡翻出一個小小的布袋,將靈芝輕輕的放進去。

顧鵬飛見她這一路下來是不停的將無數草藤樹根往揹簍裡放。蘑菇木耳他還識得,但那樹皮草根做何用?實在越看越不明白,忍不住問道:“清妹採挖的這樹根難道也是你做菜食的獨家調料?”

嚴清笑道:“那當然不是,這個是中藥。”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顧鵬飛雖然早知她不是個普通的村丫頭,但還是微感吃驚道:“清妹識得這許多中藥,難道也懂醫理?”

嚴清謙虛道:“略懂一二。”

顧鵬飛聽她口中雖只道略懂,但看她在這林間採藥甚是精通,猜她定是謙虛。只覺得與她接觸越久,她越像一個漩渦一樣引人入迷。實不明白她一個鄉間丫頭,哪懂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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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下來是嚴清採藥,顧鵬飛看她採藥,兩人一直忙到中時才在山中一處瀑布下停步稍做休息,山澗的水甚是清澈,嚴清將揹簍裡的竹筒拿出來灌水。水是有了,可這中時的午飯卻還沒著落,嚴清也不急,在山中四處察看。

這山溝處倒是有許多石蟹,但想想又覺得這條件連個鍋碗走沒有吃螃蟹實在是暴殄天物。又獨自在沿著水溝往下尋找,最後居然在水溝邊發現了一片野生芋頭。暗自記住方位,留下標記才挖一些來中午食用。

嚴清將洗淨的芋頭放在火中燒來吃,顧鵬飛平常吃慣了精食。突然跟著嚴清吃這等粗食也不覺得苦,還覺得甚是有趣。

兩人吃完飯食卻不再往前探尋,而是下山往回走。下山之後嚴清卻不將採挖的草藥帶回去,而是將草藥整理好後,裝在一個大布袋中,交給顧鵬飛帶回家。嚴清簡單教導了一番他這靈芝的晾曬保管之法,再約定以竹筒互傳口信。兩人這才在山腳下分手。

顧鵬飛自知這靈芝乃價值連城之物,見她如此信任自己一時間內心喜悅難以自恃。是以也不在乎滿身泥汙,扛著這個模樣甚醜的布袋有辱斯文歡快的往家趕。只盼著早些完成她交代的任務,不要讓她對自己失望。

他這廂滿面喜色,腳下生風的奔向顧家四合院,這前腳還未踏入院門,就見小廝安喜子手執掃帚假裝掃地,口雖不言,卻是將雙眉雙眼扭得東歪西斜。猜想定是爹爹這趟出門提早回來了,原想拔腿就溜,無奈始終是晚了一步,還未及縮回腿就被喝住了。

顧瑀昂背著手滿面寒霜的站在書房門口,見兒子一身泥巴條的回來,簡直比那莊稼漢還要汙上幾分,撫著下巴一柄小鬍子狀似欣慰道:“吾兒這是下田插秧還是種地去了?當真有家父之風啊!你當真也準備窩在這山溝裡當個泥腿子?”

顧鵬飛知道父親雖未明言罵自己,可他以自己暗諷,說明比真刀真槍的罵自己還要氣得狠。是以只低頭,不敢多言。

顧家先生自覺有負主家重託,背了包袱羞愧的來向顧瑀昂辭行。顧瑀昂並未作搭理,繼續道:“吾兒過來,來跟爹爹說說,你從京都回來這麼久都學會了些什麼?”

顧鵬飛見因為自己貪玩而是害了先生,心生愧疚,幾番想要替他求情,但數次張嘴都未敢發出聲來。當然更別提往前走一步。

顧瑀昂見兒子窩窩囊囊的垂站在一角,猶如鋸了嘴的葫蘆。心中是越發火大,恨不得掄起大棍子抽他。

顧夫人眼見丈夫面部扭曲,連帶手也抖了起來。急急面目含淚的上前嬌道:“你這是在哪個狐狸精那兒吃了炮竹?心下不快?偏生要回來對我們娘倆發火?”

這顧瑀昂雖是脾氣火爆,卻最心疼老婆,聽見老婆這番拈酸吃醋,當即聲音軟下來哄老婆道:“芝芝,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哪有什麼狐狸精!你還不相信我嗎?”

顧夫人不依道:“那你動不動發這麼大火做什麼?定是我現在人老珠黃了,你瞧我不順眼。要不為何說好了辭官陪我娘倆過清閒日子,你為何還三天兩頭往外跑?定是被哪個勾人的狐狸精勾去了心神?”

她這番話說的是楚楚動人,嬌羞無限,哪有半分人老珠黃的樣子,顧瑀昂雖早知夫人是替兒子解圍,但火氣已不自覺的少了幾分。“我這不是罵那不肖子嘛!與你何幹,芝芝……”說到後來聲音竟不自己的低了下去。

“孩子還小嘛,再說他也就今兒出去了,平日裡都在家用功呢!”顧夫人見丈夫火氣漸消,趕緊替兒子說話。

顧瑀昂見夫人竟又替兒子說好話,每當他教訓孩子都是如此,雖心中無奈,還是忍住罵道:“小什麼小?他老子這麼大的時候鄉試都過了,他連一個小小院試都未過!真正是羞煞人也!羞煞人也!”。

顧夫人輕推一下丈夫手臂,嬌聲嬌氣道:“你呀!你當誰都如你一樣有百龍之智?再說了,你不是自己都厭倦了那朝堂是非,何苦再讓飛兒吃這個苦……”

顧瑀昂聽妻子言那朝堂是非,仰著頭望天嘆了一口氣道:“你不懂這其中道理啊……再說……”卻是沒再說下去。

顧夫人見丈夫又是仰天長嘆,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抓緊機會到兒子身後小聲道:“還不快去跟你爹爹認錯。”

顧鵬飛這才慌忙上前下跪道:“爹!孩兒知錯!”說完這句話,見他娘對他使眼色又保證道:“以後孩兒定不會再貪玩,好好在家用功考取功名!不負爹爹厚望!”

顧瑀昂沒理兒子,卻是對妻子道:“你就知道慣著孩子吧!哎!慈母多敗兒啊!”說完振振衣袖,飄然而去。

見丈夫離去,顧夫人這才眼帶責怪的瞄一眼兒子道:“還不快去收拾乾淨?”

顧鵬飛深感大赦,想還是娘有辦法,招呼喜安子打水。顧夫人又道:“還有,你藏了什麼破爛在院子裡,別以為我沒瞧見啊!趕緊的收拾了,別汙了院子。”說完不待兒子答話,小碎步的追著丈夫背影而去了。

嚴清這廂與顧鵬飛分別後先在山下割了些青草裝在揹簍裡,才不緊不慢的往家趕,還未到村口,就見朱嬸家的女兒朱繁花氣喘呼呼的向自己跑來,邊跑邊喊:“小清……不好了……不好了……”這連連呼叫不好了,卻是具體什麼不好也沒說明白。

朱繁花與嚴清同歲,同她娘朱嬸一樣熱情、嗓門大、愛咋呼。朱家住的離嚴家不遠,平常嚴家發生點什麼事她就喜歡去瞅瞅。

嚴清見她驚抓抓的樣子,倒不覺得奇。只當又是孫念琴罵自己那豬沒有餵飽,豬從豬圈跑出去了嚴家老太太拿著竹篙要抽她這些屁事。這朱繁花說話甚是囉嗦,好不容易才將事情說清楚。

嚴清只覺得火冒三丈,怒火中燒。揹著揹簍風一般往家衝去,只見狹小破舊的院子裡圍滿了人,孫念琴正滿臉賠笑的送一個缺牙姑婆出門,顯得相談甚歡。

缺牙姑婆看見揹著揹簍的嚴清,像看豬肉架上的豬肉一般,將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才滿意的點點頭。

孫念琴看見怒氣衝衝的嚴清,顯得一怔,復又眉毛上揚得意的衝她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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