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鴻真點點頭,道:“江玉堂,弓月南所言可是實情?”

江玉堂年約五十開外,眼瞼松泡,頭髮花白。“大人,弓家月南所言並無半分虛說。”

傅鴻真“噢”了一聲,緊咬白牙冷冷道:“即有媒約又有聘金,為何中途悔婚。可想過如此一來,豈不平空沾汙人家弓家姑娘名聲!你說!”

傅鴻真驀地一拍驚堂木,堂上堂下眾人唬了一跳。

江玉堂道:“大人,實不相瞞,弓家姑娘我兒亦一眼相中,原準備今年進了二月給兩個年輕人完婚。可後來,小人聽說……”說罷,俯地不語。

傅鴻真道:“何要吞吞吐吐,聽說什麼,據實奏來。”

江氏抬頭掃了一眼弓家兄妹,顫聲道:“大老爺啊,我江家本是北城厚道人家,小兒自幼熟讀書卷,至今雖未成才,卻誠實孝悌,四圍周鄰嘉許有加。去年媒人作合認識弓家姑娘,我們原也喜歡。春節這兩日,聽人說這弓家姑娘不守婦道倫理,竟已私許終身!”

此言一出,滿堂大譁!數百雙眼睛齊刷刷盯向跪立在地的弓家兄妹!

弓月華大聲道:“大人,民女冤枉!”

弓月南指了江氏道:“你…血口噴人!”

傅鴻真擺手道:“大膽江氏,本令在此,公堂之上何由你憑空汙諂人家清白之身,可知平白無故汙諂別人領得什麼罪麼!”江玉堂道:“大人在上,小人哪敢平空汙衊於人。實是有憑有據有證人,江家雖說並不富裕,卻歷來家教甚嚴,門風肅整,如若弓家姑娘,豈不汙玷我江家……”

“江玉堂,你滿嘴柴胡,為何要平空汙我妹妹清白,你說!你說!”弓月南氣得眼珠瞪得滾圓,手哆哆嗦嗦指了江玉堂,大有一言不合便要欺身上前痛打的架式。

“江玉堂,既有憑證,可曾帶來?”傅鴻真清清嗓子,虛壓了壓弓月南,“你放心,若有不實,本令定為你兄妹二人申冤作主。”江玉堂道:“現有媒人金阿嫂就在堂下。”

傅鴻真道:“好,來人呀,傳金阿嫂!”

堂下人群閃開一條小衚衕,一位年約四十餘歲的婦人低著頭上來,未至前堂已是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民婦金阿嫂見過大人!”

傅鴻真沉聲道:“你就是江家小兒與弓家姑娘的媒人金阿嫂?”

金阿嫂嚇得全身不住哆嗦,顫聲道:“民婦正是金阿嫂。”

傅鴻真倏地提高嗓門道:“金阿嫂,弓家姑娘在許配江家之前私許終身,可是你說的?”

“不!”金阿嫂嚇了一跳忙道,“不是民婦說的,民婦也是聽人說的…”

傅鴻真道:“說的什麼,聽誰說的,從實招來。”

金阿嫂定定神,語氣略為平靜,瞅了一眼大睜了兩隻眼的弓家兄妹,道:“大老爺,民婦原是他們江家弓家的媒人,說合不久,兩家原沒意見,並已許下聘禮。可今年節下,民婦聽說弓家姑娘與東城一鐵匠家兒子私許終身。大人,民婦多年經營媒約,百宗成合八九十宗,算有些名聲。遇得這事,老身緘口不說,豈不害了兩家,便私下裡告了江家。民婦還聽說……還聽說……”

傅鴻真不耐煩道:“還聽說什麼,說!”

金阿嫂道:“大人,民婦還聽說弓家姑娘竟已有了四個月的身孕……”

堂上堂下轟地炸了營!

“啊呀!”弓月華一聲痛叫,頓時癱倒在地。弓月南急忙上前扶起,指了金阿嫂罵道:“金阿嫂,我弓家與你有何冤仇,為何要汙我妹妹清白,你……你還是個人嗎!”

堂下百姓議論紛紛:

“嘖嘖,真沒想到,弓家姑娘看似實誠,竟不想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來!”

“金阿嫂這人我聽說過,斷不至於說謊。”

“當真是看人看面難解心啊,這世間居然什麼人都有!”

傅鴻真一拍驚堂木道:“金阿嫂,你可知憑空誣衊他人,該當何罪嗎?弓家姑娘失婦道,你有何憑證!拿不出憑證,本令定責不饒!”

金阿嫂臉色蒼白,戰戰兢兢地道:“大人,民婦也是聽……聽馮家娘子所言,大人盡可問馮家娘子!”

傅鴻真道:“馮家娘子是誰?”

金阿嫂道:“她也來了,就在堂下!”

眨眼又是一個證人。

堂下人群中不等傳喚,又上來一名年約四十餘歲、打扮的妖豔婦人,跪了當地,不急不緩道:“民婦馮氏跪見大人。”

傅鴻真道:“現有金阿嫂說你知曉弓家姑娘未出閨門便私訂終身,並身懷有孕,可有此事!哼!”

馮氏唬了一跳,抿抿嘴角道:“回大人,是有此事。去年秋下我便見這弓家姑娘同東城鐵匠家兒郎偷偷摸摸在一起,城外收秋,民婦數次見兩人揹著人從莊稼垛裡衣衫不整出來,後來便聽說身懷有孕。大人,民婦不瞞大人,民婦與江家有親,這等傷風敗俗之事換了別人難道不應說麼?”

“你!”弓月華氣得臉色通紅,道,“馮大娘,你為何出此血口,月華去年春下隨你做針線,一應裁縫我給你做的少麼?你給我說親,你說是你本家侄子,花八十錢請我一家吃了一頓飯。你當眾說說你家侄子什麼樣,看著憨實卻是個痴兒,甭說我不願意,我爹孃也不斷不會將我許配給你家侄兒。不就是八十錢麼?你數次三番到我家逼我爹爹討要,今日為何竟卑劣於此,平空誣我!你說,你說!”

馮氏嘟噥道:“月華,我誣了你麼?我還不是為你好,秀秀氣氣一個姑娘家為何同後生衣衫不整在莊稼垛裡滾作一處,我說錯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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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月華悽悽一笑道:“大人,各位父老,收秋時我爹跛了腳,鐵匠家與我家不遠,自是慣熟,他家春生替我爹背些稻栝,我幫他卸弄了兩人一身,怎地就成了衣衫不整?馮大娘,就算我弓家吃了你八十錢,都進了肚子裡,我刨開肚子還你就是!為何要洩私憤,無端汙我,說出這等不要臉皮的話來。我弓月華清白女兒身,馮大娘,大堂之上這般辱我,你想要我的命麼,叫我往後如何做人,叫我爹孃往後如何做人,你不怕天打雷劈了你!”

弓月華面色猙獰,滿眼汪淚,怒目瞪視著馮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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