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道濟對謝晦一抱拳道:“謝兄,一路保重。”

謝晦亦以還禮。兩人搖晃著身子一頭扎入雨中,不多時聽得車馬聲漸漸消失在遠處。

到彥之是文帝從江陵帶過來的人,沒幾天工夫,檀道濟怎地同他如此熟絡。謝晦百思不得其解。三人上了樓,蔡廓見謝晦不語,道:“我也是今早起聽說,魏軍陳兵黃河北岸,老檀領軍北上,上邊讓到將軍隨檀將軍出征。名義上是協助檀將軍,實際上我看上邊的意思遠不止此。”蔡廓不說謝晦也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到彥之隨軍出征,實際上是在行監軍之權。

“三位爺們,恰恰騰出一間雅間來,您請。”店夥計笑道。

三人進了雅間坐定。一時酒菜上齊,何承天給兩人滿滿斟了,道:“謝大人,從明日起我就成了您的下屬,須您照應點。”蔡廓笑道:“老謝,老何與我關係最是要好,不要看他眉數長得差些,卻是位智謀人物。往後有什麼事不妨多同他說道說道,或許能出個謀劃個策。”謝晦端杯抿了一口,道:“蔡兄,何兄,你們想左了,何大人博古通今,橫溢才學謝某早有耳聞,不過,我謝晦並不希冀什麼虛任實任的,哪如在朝內任職,逍遙自在。用不著被人今算計明猜疑的,說什麼擁兵自重,不定什麼時候終成尾大不掉,被人一古腦兒剿了。”

這話說的重了。。蔡廓道:“謝兄何出此言?”謝晦笑道:“何大人既不是外人,說說何妨?蔡大人,你其實心裡明鏡兒似的。”蔡廓一愣道:“謝大人到底什麼意思?”謝晦不以為意道:“你以為我願意去麼?皇上一登基,就下詔恢復廬陵王尊號,雖未明言,可誰都知道營陽王和廬陵王是怎麼死的?”

何承天清楚,眼前這位權傾朝野的顧命佐臣竟是擔心新皇上同他們算這筆帳。

蔡廓道:“謝兄想得遠了。滿朝文武都知道,你們四位以大宋江山社稷為重,廢昏主立明君,方有皇上登基之日。於情於理,你們是皇上的恩人。何大人,你說呢?”何承天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不過他本來已憋了一肚子火,二千石曹呆得好好的,卻突然下詔讓他赴任荊州。他覺得甚是委屈,眼睜睜得沒幾天,各部曹文帝從江陵帶過來的一批王臣四散開花入主朝政,有多少舊人反而調任的調任,下放的下放。論苦楚,他覺得不比謝晦少。不過這話他不能說也不便說,見蔡廓問及,只能含糊答應笑笑了事。

“謝兄,蔡兄說的對,你非但是皇上的恩人,而且亦是皇上日後依仗的得力重臣。你不知道,你們連連升官,我們私底下都眼紅的不得了。”

“你們真這麼以為?”謝晦道,“真若那樣我謝晦哪怕為皇上拚了這條老命死在任上,亦是心甘。來,喝酒。”謝晦端起酒杯也不讓,將滿滿一大杯仰脖飲盡。

“蔡兄,不是說豆芽有特點麼?索性再來個羊蹄燉豆芽才好,掌櫃的!”

何承天見是機會,忙道:“兩位請先吃著,我下去告給店家就是,順便看看外面雨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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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何承天蹬蹬蹬下樓。謝晦往椅背上一靠,道:“蔡兄,我和你不是外人,說實話朝內兄弟最為佩服的就是你,別以為去年徐大人詔令你為吏部曹尚書你堅辭不受這事我身在荊州不知道,別人以為你和徐大人關係弄僵了,我看不盡然,恐怕你是給自己提前佈下的棋道,撇清自己吧?”蔡廓將杯子往桌上一放道:“蒙謝兄看得上,徐幹木一手遮天,擅權專政,我就是看不慣!我確實不想與他共事,別人怕他,我偏不怕!”謝晦道:“禍福相依,誰料往日險禍,明天不是福?蔡兄,你給我說句地道話,此次我能否倖免!”蔡廓沉聲道:“營陽王和廬陵王到底誰幹的,是不是徐幹木和老檀?”謝晦道:“別問那麼多,我不會全告訴你,我參與了!”蔡廓倒吸一口涼氣:“原聽得有人私下說起,我不相信,沒想真是如此!”蔡廓起身在地上踱了兩個來回,緩緩道:“想來是徐幹木的主意,他怕不誅兩人,日後橫遭報復。你們四人接受先帝託孤大事,以江山興衰為己任,廢黜少帝改立明君,從道義上講沒有什麼不可。問題是,又痛下殺手,殺了當今兩個哥哥,又北面稱臣,實有震主之威,以古推今,恐怕在劫難逃。不過,皇上又命你鎮守長江上遊重鎮荊州,又似皇上並不在意。否則,他豈能讓你手握重兵?”謝晦聽著有些糊塗了:“到底有沒有事?”蔡廓道:“這就要看你們怎麼行事?尤其是徐幹木和傅亮兩個,當今聖賢英明,聰慧仁慈,絕非少帝可比,如若他們仍仗著顧命佐臣之勢擅權專政,視皇上為小兒,甭說皇上,就是我蔡某人亦要冒死彈糾!”謝晦早聽說朝臣對徐羨之傅亮專政不滿,現下從蔡廓口中說出,謝晦大為驚愕。

皇上的疑虛不在我謝晦,而是在徐羨之傅亮兩人身上。這樣一想,謝晦略覺心安。

酒喝得自然也順心多了。不大會,何承天親手端了羊蹄燉豆芽上來,氣氛頓時歡實。不到半個時辰,一罈老酒被三人喝個底朝天。外面雨聲亦漸漸平歇。

第二天早起,謝晦天不亮就從家中出來,出了外城,將一頂大斗笠戴在頭上,笠簷壓得低低的,著身平民裝束,懷裡藏了把匕首和一個小瓶子,直望城門而來。此時天色尚未透亮,南門下已聚集了約百餘等待出城的百姓。

天氣略顯陰冷,百姓們大約等的不耐煩,不斷催促軍士早早開門。

“軍爺,先前總是寅時一過就開門的,現下已近卯時,還四門緊閉。新皇登基,已是大赦天下,偏這城門開得遲了卻閉得早了,防賊麼?”有人不滿道。

“是啊,軍爺,我們一家老小要過江水北岸,晌午前到不了地頭,想是要誤酒席了!”

“嗤!”有人笑罵道,“就你嘴著急,我還趁早到江北接貨呢,那可是值五萬錢的買賣,誤頓飯豈能餓死?”

人群哄地笑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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