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開始站在不遠處的那個男青年,這會他已經走到近邊來,看他的眉眼,和江景程竟然有七分相似。

“我是景安,江景程是我哥哥。”景安看向廖青梅,一雙眼晴和江景程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哥的病已經確診,只是一直瞞著家裡而已。”

癌症!廖青梅怔在原地,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江景程的病竟然會這樣嚴重。

而黃媛媛則在在景安出聲的一刻,雙手緊緊捂住口鼻痛哭起來,她一直不敢相信江景程患了這樣嚴重的病,可是她是學醫的,那些症狀她比誰都清楚。

廖青梅皺著眉頭,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那麼健康的一個人,怎麼會?“他現在人怎麼樣?”

這是黃媛媛求了這麼久,廖青梅第一次主動問起江景程的情況,黃媛媛立時激動地開口,“不好,很不好!景程哥哥不肯去醫院,如果不是我和景安逼著,他連藥都常常忘記吃。”

黃媛媛情緒不穩,邊哭邊說的,這些話說得有些含糊,但廖青梅還是聽明白了。

“對不起,我可能幫不到你們。”廖青梅的話讓對面的黃媛媛和景安都是一愣,像是不明白廖青梅為什麼這麼鐵石心腸一樣。

“他既然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就算是我去了,說什麼都是沒用的。”

景安,“……”

黃媛媛哭得更厲害了一些,她很想說不是這樣的,只要是廖青梅去,景程哥哥肯定會乖乖聽話去醫院的。

可是因為哭得太厲害,她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廖青梅心裡也不好受,但她自認確實沒有能幫得上兩人的地方,話說完了,也沒有什麼好再講的,她向黃媛媛點了點頭,就準備離開。

“不知道廖小姐有什麼條件,只要你提出來,我都能滿足。”剛走了兩步,廖青梅就聽到景安微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據我所知,你們一家五口人還住在狹小的半筒子樓裡,雖然廠區門口有門百,但也是和別人合買的,你哥哥很快大學要畢業,不管是工作和房子都是急需的,你弟弟的成績雖然好,但不是本地戶口,只能上和軍工廠相關聯的子弟學校,但本地的高中學習條件更好……”

隨著他的語音,一直往前走的廖青梅終於停了下來,景安嘴角嘲諷地勾起,心起因為廖青梅拒絕而產生的怒氣,半點也沒有減少。

廖青梅回頭看了景安一眼,這才發現,他不止和江景程模樣相像,就連本性也是差不多的,想到這裡廖青梅搖了搖頭,人家畢竟是親兄弟。

“青梅,你別介意!”黃媛媛也被景安的一番話給嚇到了,這種時候怎麼好講這種話,她雖然和廖青梅接觸不多,但因為江景程的緣故,她一直不喜歡廖青梅,對她也多有關注,自然知道她不可能會是那樣的。

趕緊上前幾步,飛快地抹了兩把眼淚,啞著嗓子想要替景安解釋,“他就是太心急了,青梅,我求求你了,你幫我們去勸勸景程哥哥吧。”

面對景安,廖青梅可以冷臉相對,可是面對黃媛媛,廖青梅就只剩下無奈了,她伸手扶住黃媛媛,“學姐,不是我不幫你們,是我也無能為力。”

“江景程什麼樣的性格,你們一定比我更清楚,如果你們是揹著他來找我的,那我跟過去會是什麼情況,你們想過嗎?”廖青梅看著黃媛媛的眼睛問。

這時候黃媛媛心亂如麻,聽了廖青梅的話只知道搖頭。

“他根本就不會見我。”

江景程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大概這輩子就在自己這裡碰了壁吧,廖青梅輕嘆一口氣,她是很生氣江景程當初的作為,她也沒有打算要原諒他,但聽到他現在的情況,心裡多少有些不落忍。

癌症啊,別說是現在了,就是幾十年後,能夠治好的病人比例也是非常之低的,江景程這個人……不管怎麼說,廖青梅心裡是不希望他出事的。

聽黃媛媛的說法,他現在的情況肯定不好,他那麼心高氣傲,怎麼可能會再見她,不惡言惡語地把她趕走就算是不錯了,最大的可能就是避而不見。

“而且,你們也把我看得太重要了一些,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你們這些親人朋友才對。”廖青梅說完,黃媛媛還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廖青梅說的她們哪裡會不知道,但是江景程執拗得很,現在更是我行我素,誰勸都不會聽,她們不敢把他生病的訊息告訴江阿姨,想了又想,只能轉身來尋求廖青梅的幫助,死馬當成活馬來醫。

畢竟,這個他曾經心心念念放在心尖上的人哪!就是現在,大概他心裡也不曾放下過吧。

見黃媛媛還要再勸,廖青梅擺了擺手,“不必再說了,沒用的。”

黃媛媛和景安失望而歸,回到圖書館裡的廖青梅心情同樣有些不平靜,根本就沉不下心來好好看書,發了好一會的呆後,廖青梅嘆了口氣,找出紙筆,抬筆開始寫信。

靖北連續下了十來天的雨,這幾天生意不太好做,廖媽和劉愛華正坐在店門口剝一大盆洋蔥,一邊看著連綿不絕的細雨閒話家長。

“等等,愛華,你眼神好,你看看那邊那人是不是景程那孩子?”廖媽正擔心著家裡兩個在外頭上學的孩子,突然就看到的一排汽車停在廠區大門口,然後就下來好些西裝革履的人背著手四處看。

廖媽眼尖,看到了個熟悉的人影,卻又不怎麼敢相信,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那一幫子人穿得都是西裝,混到一起便看不清了。

劉愛華循著廖媽指的方向看過去,眯著眼睛看了好一會,“是的吧,可是他咋瘦成這樣了?”

陪同著領導和外地來的投資商正在檢視的江景程,看著非常消瘦,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但目光烔烔,全程和來訪的人談笑風生,引著他們一點點看過去。

他身邊一直為他撐著傘的秘書,手心一直緊緊地捏著一個小瓶子,裡頭是江景程的止痛片,以防他撐不住隨時吃的。

今天早上他處理辦公室的垃圾簍的時候,又看到了帶血的手帕,目光擔憂地掃過江景程顴骨微突的側臉,秘書的心緊了緊,手裡的傘一直大大地傾斜到江景程的那一邊。

他現在的身體狀態太差了,萬一再感冒了……秘書不敢再想下去。

“真是對不住啊,這下雨天的,省裡突然下了通知要開會,只好把你這裡的行程往前提了提,不過你這個廠區倒是搞得好,比你父親要強多了啊!”為首的領導大笑著拍了拍江景程的肩膀,“今年省裡這個青年模範,你放心,肯定少不了你的名字,走,領我去裡頭看看。”

江景程被迫承受著那兩掌,臉色白了白,胃部開始絞痛起來,卻還是生生忍著,笑著在前頭領路,“那就要多謝領導照拂了,來,這邊走。”

一群人便談笑著跟著江景程往廠區裡走去。

江景程說話的時候,臉正好轉了過來,廖媽一驚,立馬就站了起來,拍了拍褲腿,“我說景程這孩子怎麼好長一段時間沒來家裡看看了,不行,我得看看去,怎麼瘦成了這樣。”

廖青梅江景程兩人自從那個冬天過後就已經形同陌路,但江景程卻一直和廖爸廖媽保持著良好的關係,過節或者出差回來,都會不時給兩人送些補品特產。

當然做這些的時候,江景程都有刻意和廖青梅在家的時間避開,廖爸廖媽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只當兩個是湊巧時間對不上。

當然,不見面也是好的,畢竟江景程這孩子為什麼對他們這麼好,他們心裡也有底的,但他們家青梅一直放不下銘朗,見面多少會尷尬,尤其是現在銘朗突然又回來了。

說起來,確實是銘朗回來了,景程這孩子才來家裡來得少了,想到這裡廖媽更是坐不住,立馬就要去找江景程,還是劉愛華勸了她,她才耐著性子坐在門口等著。

這一坐就坐了兩個多小時,那一行人才又緩步從廠區裡出來,坐上汽車離開,江景程一直站在最後送客。

“景程!”廖媽見狀立馬就撐著傘一路小跑了過去,江景程剛剛背過身接了秘書手裡的藥吞下去,胃部的絞痛還沒有緩解過來,就聽到了廖媽的喊聲,忙轉過身去。

“阿姨,您怎麼來了?”江景程握著拳頭輕輕咳了一聲,不著痕跡地擦掉臉上的冷汗,笑著問廖媽。

遠遠看著就覺得江景程瘦得不成樣子,這會走近了,才覺得瘦得比她想像中的要厲害得多,廖媽上前拉過他上下打量,“你這孩子,這是怎麼瘦成了這樣?這大中午的,你吃飯了沒?”

這會已經下午兩點多,他們一行是要酒店裡吃過才來的,只是江景程在酒席上吃了多少,就在廁所裡吐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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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了。”江景程笑,就想找藉口離開,倒是身邊的秘書看出江景程似乎對眼前的大娘態度格外溫和,忙揭穿了他。

他現在不求什麼了,就求著他們老闆多少能吃點東西進去,“阿姨,我們就陪著吃了幾杯酒,正餓著呢,我們老闆吃得就更少了。”

江景程瞪了多事的秘書一眼,最終無奈地被廖媽拉進了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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