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帳篷裡,廖青梅睡得很香,倒是她身側的沈念輾轉難眠,直接睜眼到天亮。

凌晨四點左右,營地就有大動靜,廖青梅起身的時候,就發現短短的幾個小時後,身邊多了許多陌生的面孔,袖上的袖章無不表示,這些都是顧銘朗陣營的醫護及後勤人員,廖青梅有些心虛地扯了扯衣角,這會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是藍方人員。

嗯,還是藍方“俘虜”人員中的一名。

站在紅方的大本營裡,莫名有些心虛怎麼辦?

“青梅,你怎麼會在這兒?”劉愛國正垂頭喪氣地刷著牙,沒想到一抬頭就看見了從帳篷裡出來的廖青梅,立馬牙也顧不得刷,一路小跑到她身邊。

“你們大本營是不是也淪陷了?”見到廖青梅劉愛國有些興奮,還有一種找到同病相憐的革命同伴的感覺。

無他,她也是藍方的軍護,淪陷後被“俘虜”,這後被併入紅方醫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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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青梅見到劉愛國也非常高興,同時心裡也莫名松了口氣,把自己的心情同劉愛國一說,果然被毫不留情地嘲笑一通,劉愛國可沒有廖青梅那種心虛的心情,她們當時整個醫護組都被臨時編入紅方醫護隊,大家都一樣。

她們的營地在三天前就集體淪陷,倖存的醫護人員被直接“俘虜”,然後臨時被編入紅方,進行救治工作。

“你不知道被分成紅方的同學有多囂張!”雖然沒有廖青梅那種心虛的心情,但是說起這兩天的經歷,劉愛國可是滿肚子的怨氣,這次演習的醫護人員組成十分復雜,百分之五十是她們這些軍醫校生,還有一部分是從基層及部隊醫院調來的醫生和護士。

這麼多人,一開始就被打散分到各個連隊,同一個學校的同學,幾分被分成兩半,分屬不同的陣營。

本來就還是學校裡的學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再者這樣的敵我雙方對抗戰極容易挑動學生激進的情緒,演習進行到現在,大家幾乎都已經把敵方陣營的人員當成了敵人,哪怕是中立方的醫護人員。

劉愛國這兩天可是沒少受人的排擠,“得意個什麼勁啊,不就是一場演習嗎,是人紅方的首長厲害又不是他們,狗眼看人低的樣子,我恨不得當場就……就,哼!”

正好劉愛國班上一個分到紅方的男同學路過,一臉得意的樣子,看著是挺欠揍的,劉愛國哼哼兩聲,趕緊拉著廖青梅跑了,她揹著人還挺能放狠話的,當著人的面,就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她確實是失敗方的人嘛。

見廖青梅奇怪地看著自己,劉愛國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我們班的班長,人是挺欠的,不過這兩天他也挺照顧我的,別人擠兌我們的時候,他也會站出來替我們說話,我就不跟他計較了。說說你吧,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跟著沈老師嗎?我聽說她們都被遣返了。”

他們這次演習的規距,中立方人員如果不被納入就會被遣返到後方,等到演習結束。

當時廖青梅所在的營地,是藍方大本營之外最大的營地,主要就是為了迷惑紅方視線,當時淪陷的時候營地裡可有不少人,顧銘朗帶的只帶了一個連隊的人數,只點名要了個廖青梅,其餘人全部遣返了。

廖青梅把當時的情況和劉愛國說了,卻暫時沒有告訴他顧銘朗就是她物件的事兒,畢竟這事太玄幻了,顧銘朗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突然橫空出現,她怕嚇著劉愛國,還是等演習結束後再向她解釋吧。

得知廖青梅運氣居然這麼好,劉愛國羨慕得不得了,一拍大腿,立馬就勸廖青梅趕緊抱住顧銘朗這條金光閃閃的大腿,“我早聽說這次紅方的首長是戰場上下來的真英雄,特別特別厲害的那種,這麼好的機會,青梅你可得好好把握,要是打好關係,說不定畢業之後能多條路,你聽我的,準沒錯!”

上了軍醫大後才知道現實有多殘酷,那麼多軍醫大學生,能分到部隊醫院或者機關的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要下基層的,基層部隊的條件大多不好,深山老林裡走上幾天不見人煙的駐地也不是沒有,還有極北的連隊……

劉愛國自己倒是無所謂,她家裡爸媽雖然看著一般,但是她外公舅舅們都是部隊上的,到時肯定不能讓她去太偏遠的地方,可廖青梅不一樣,她家裡就是普通的小康之家,廖爸雖然在部隊工作,卻只是極普通的文職工作,人脈關系不在這方面。

“我會努力和他打好關係的!”廖青梅笑,並不反駁劉愛國的話,兩人說笑著一起去小溪邊洗漱。

剛洗完臉,遠處的山林裡就響起了“炮火”聲,廖青梅和劉愛國對視一眼,飛快地往營地去,戰爭一打響,她們這些醫護人員就要隨時進處戰備狀態。

和她們一起的還有其餘正洗漱的醫護人員,大家鬆散的表情瞬間肅穆,動作齊齊加快。

果然剛剛從帳篷裡全副武裝出來,紅方的醫護人員就已經分好組,隨時準備救援行動。

廖青梅一直跟著顧銘朗,這會見大家都集結好了一時間還有些懵,不過轉眼就看到了一臉嚴肅的何楠,正站在一個小隊的前方,廖青梅想了想,直接就跟了過去。

正準備招呼廖青梅過來的何楠讚許地點頭,不再過多關注廖青梅,直接按排起工作來。

她們這裡幾乎集合了本次演習到現在,紅方所有倖存的醫護人員,及被俘虜後臨時入編的藍方戰俘,全部站在空地上還挺壯觀。

一部分人員留守後方,大部分的小隊都由執業醫生帶領,協同戰士進行“作戰”以便第一時間進行救治,以最大程度地減少傷亡。

而廖青梅一行五人,則由何楠帶隊,直接編入顧銘朗所在的連隊,在他們後方給予醫護支援。

山林戰十分艱苦,雖然是軍醫,但她們這些上前線的和留守後方的裝備並不同,她們身上的軍裝也有相應的裝置,如果被對方的空炮彈擊中,也即時失去行動力,只能被當成“陣亡人員”被大部隊清理帶走。

被敵軍偷襲,在炮火聲中抬著受傷的戰士急行軍……不僅要照顧好傷員,還要注意保護自己,廖青梅全程不掉隊,這時候顧銘朗忙得根本就無暇顧及到她,腳磨破了自己換藥,夜裡和身靠著大樹眯一覺,行動起來照樣十分精神。

演習和前世電視裡看到的戰爭片完全不一樣,除了不見血,一切都很殘酷。

演習雖然不是實仗,用的也不是實彈,但依然會有死傷,總攻發起後的第二天傍晚,就有一名小士兵操作失當被炸傷,直接被送出演習現場。

廖青梅當時親眼看著,也參與了現場急救,以當時的傷勢來看,小士兵可能再也穿不上他心愛的軍裝。

“不想死的話就專心點!”潛伏在壕溝裡,何楠心情極度不好,見廖青梅不時總看向他,脾氣十分暴躁地衝她吼了一句。

廖青梅收回目光,並不生氣。

何楠這個人,看著脾氣臭嘴巴壞,其實心很好,很善良,想到當時是他第一個不顧危險地衝上去,把小士兵拖離危險現場,雖然也把小士兵罵了個狗血淋頭,但廖青梅心裡對何楠的印象完全改觀。

“何醫生……”這種時候廖青梅特別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先前的那一幕對她的衝擊確實很大,大到心神幾乎失守。

她很想問,如果她們快一點,那個小士兵會不會情況要好一些,會不會有可能能保住那雙腿。

可是嘴巴張了張,卻什麼也沒有問出口,她心知每個人都應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但心裡還是會忍不住可惜,那個小士兵的年紀比昊宇大不了歲,看起來也就十**歲的樣子。

“別想了,他是經過系統訓練的士兵,操作失當是他自己的責任,我們已經做到了我們能做的最大程度。”何楠一直冷漠不言,倒是身邊另外一名醫生開口安慰剩下三個衝擊不小軍醫生,“這樣的事情以後還會有許多,你們要學著習慣。”

“宋醫生!我做不到!”廖青梅旁邊的一個男同學,突然就捂住臉哭了起來,事故就發生在他們眼前,親眼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倒在眼前,那種衝擊確實容易讓人崩潰,尤其是他們明明是醫護人員,面對那樣的傷情卻無能為力的情況下。

他這一哭,廖青梅和另外一個男同學也有些眼痠,倒是何楠和那個姓宋的醫生,臉上一直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氣氛有些壓抑,但戰場之上連自我排解的時候都沒有,剛剛陷入沉默,顧銘朗就領著部下轉到了後方。

看也不看他們臉上喪氣的表情,直接掏出地圖,和何楠商議起來,“現在我需要兩人跟著我進入敵軍碉堡進行營救行動,何楠你領個男同學跟上,老宋,你領著另外兩個轉移去後方,隨時準備接應。”

點名要男生,是考慮到這次行動的複雜,不僅僅是單純的營救,還需要奪取敵方的軍旗,男同志不管哪方面的素質都要強一些,顧銘朗視線不著痕跡地掃過廖青梅的雙腳,壓下心底的心疼,收起地圖。

“一刻鍾後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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