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稚安立刻坐不住了, 顧不得外面氣得跳腳的小紅,態度堅決地拿出手機。

季昭然還保持著拎枕頭的姿勢,怔了下:“你?這是做什麼?”

“我給圓圓發個微信問一下。”寧稚安垂下眼, 修長的手指迅速在螢幕上敲敲打打,解釋道:“她?今晚值夜班,現在應該沒睡。”

季昭然少見的露出一絲迷茫:“圓圓是誰?”

“導醫臺的護士,”寧稚安想了想, 形容道:“就是眼睛最大的那個女生,笑起來很可愛。”

季昭然差點兒把枕頭捏成真空的——

記得圓圓眼睛大,加了圓圓微信, 還他媽知道圓圓今晚夜班。

《單親爸爸求偶寶典》是真沒少看吧?

他滿目鬱色,冷淡著一張臉拉上窗簾, 將裡?外兩?個世界隔絕得嚴嚴實實:“別發了,我頭又不疼了。”

“不要諱疾忌醫啊。”寧稚安語帶責備地說。

“我頭真的不疼,”季昭然面無表情:“就是來找你?睡覺。”

“糊弄人吧。”寧稚安不信。

季昭然面不改色道:“騙你?我不是人。”

“真的假的?”寧稚安語氣狐疑,但漂亮的眼梢又洩出一絲洋洋得意,狀若抱怨道:“怎麼這麼粘人呢, 現在就不樂意獨守空房了,那以後?——”

“以後?怎麼著?”季昭然將枕頭扔到床上,似笑非笑地睨著他。

寧稚安識時務地抱著被子滾了一圈,給季昭然讓出位置來,端莊道:“您請。”

萬籟俱靜的夏夜,空調發出低低蜂鳴聲,壁燈安靜照亮房間一隅。

寧稚安半蜷在季昭然懷裡?, 時不時偷偷睜眼打量眼前?的人。

不同?於娛樂圈主流的相對柔和的審美,季昭然眉骨高聳,鼻樑挺得像杆槍, 下頜線條近乎華麗,帶著讓人過?目難忘的鋒芒。

寧稚安舔了舔唇,蠢蠢欲動地小聲說:“睡了嗎?”

季昭然手臂收緊,將人攬得更?近些,嗓音裡?透著一股懶和愉悅,心情不錯地開了口:“沒睡。”

“我也沒睡。”寧稚安又說了句廢話。“既然這樣,不如……”

在季昭然意味難明的目光下,寧稚安清了清嗓子,躍躍欲試道:“我給您講個睡前?故事吧。”

季昭然微笑:“……你?說。”

寧稚安倍感鼓舞,在昏暗的光線下緩緩開口:“從前?有?個鬼,他有?點煩人,但又是一隻很講義氣的鬼,他名字叫白?懷特……”

季昭然:“……”

季昭然點評:“聽名字不像是什麼正經鬼。”

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現在天時地利人和,正適合寧稚安未雨綢繆。“實際上白?懷特在陰間可是很有?身份地位的,說出來或許會嚇您一跳!”

季昭然:“……”

“那時候地府沒有?什麼娛樂活動,他們都很喜歡看話本,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很多鬼忽然收到了陽間燒來的話本。陽間的話本比陰間精彩的多……他們都喜歡極了,但是寫話本的小書生還不知道這些,他只以為?自己被無良奸商騙了,事實上他根本收不到錢!於是就不喜歡再寫了。”

季昭然蹙眉:“他們沒給錢?”

寧稚安再次強調:“不要打斷我,都說了這是很長的故事了!”他思路一斷,說亂了可怎麼辦。

“他們讀不到話本非常著急……想想也是,小書生寫的多精彩吶,不比他們自己寫的什麼冷麵鬼王的俏嬌娘好?看多了,後?來他們派白?懷特找到了陽間的那個小書生……”

他困得迷迷糊糊,幾乎快睡著了,又被季昭然捏著胳膊弄醒。

寧稚安迷茫睜眼,耳畔闖進季昭然有?些陰晴不定的語調:“鬼王的俏嬌娘是誰寫的?”

寧稚安:“就這事?”把他搖醒就問這個???

季昭然:“……對。”

“反正不是寧稚安寫的。”他翻了個身,轉頭就繼續睡了。

或許是故事講得太?認真,寧稚安的夢都有?點亂。

一會兒夢見自己是個肩不能扛的書生,一會兒又搖身一變成了紅極一時的大明星,cbd的大樓上都是自己的名字。

寧稚安夢到自己紅極一時倒也不算是心態膨脹——

影片公佈後?,寧稚安算是徹底家喻戶曉,不少網友吐槽自己微信家庭群裡?都有?長輩發關於他的公眾號文章——《生子當生寧稚安,這樣的孩子令人驕傲》

他粗略數了一下,光是這段時間自己就漲了好?幾百萬粉。

不過?比起別的明星,他的粉群結構比較復雜,由書粉、劇粉和顏粉共同?組成,經常發生小規模內戰。

書粉一邊罵任逾山,一邊望眼欲穿地求他開新文。

劇粉對此非常不滿意,當初罵他的可有?不少書粉,現在知道寧稚安的好?了,還想讓他們寶貝分出精力寫書,憑什麼?

只有?顏粉最快樂,不管寧稚安想做什麼,只要發張照片,她?們就能快樂好?幾天。

寧稚安的知名度與國民好?感度扶搖直上,工作?量也突飛猛進,代言、劇本、時尚雜志紛紛朝他丟擲橄欖枝,媒體邀約接連不斷,幾乎要排到秋後?。

季昭然出院,寧稚安為?時半個月的假期也就此結束,開始忙碌的復工,第一天就被這陣仗嚇得不輕。

陶媛回覆著工作?資訊,表情都沒變一下:“頂流能跟別人一樣嗎?”

寧稚安倒不覺得他已經算是頂流,但也能感覺自己的處境跟原來確實不一樣,甚至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陶媛:“這麼跟你?說吧,你?現在讓陸嶼寧管你?叫爸爸,他會立馬把你?寫進族譜。”

寧稚安:“……”

陶媛:“這是他的原話。”

“……”寧稚安扯了扯唇角:“陸總真不見外。”

他在公司坐了一個上午,陸陸續續地不少明星來打招呼,態度熱絡得彷彿失散多年的兄弟,寧稚安實在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面,開完會就匆匆溜了出來。

保姆車平穩行駛在前?往雜誌社的路上。

寧稚安憂鬱地靠著車窗,老氣橫秋道:“高處不勝寒,我的煩惱又添了一項。”

娛樂圈爭名逐利,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日夜祈禱能站在高處,陶媛對寧稚安這種慫唧唧的心態不予置評,一板一眼地說:“樂觀點,沈洛澤的日子也不好?過?,這樣想想,你?是不是覺得舒坦很多?”

因為?當初維護寧稚安,網友對沈洛澤也愛屋及烏地多了幾分喜愛。

以前?嘲諷他蠢貨趕緊進廠,現在誇這孩子真是傻人有?傻福。

以前?勸他有?錢儘快移植個腦子,現在說大智若愚的人都這樣。

沈洛澤腦子不太?聰明的人設是徹底立住了,聽說8個核桃不惜花重?金也一定要請他代言,聲稱他與品牌調性很搭,定能攜手共創輝煌。

這麼一想,寧稚安確實舒服了很多:“等他代言宣了,我也要買幾箱,發個微博支援一下。”

“別,”陶媛阻止他:“你?知道你?現在一條微博多少錢嗎?”

開玩笑,他都不知道發微博還能要錢,陶媛恨鐵不成鋼地比劃了一個數字,寧稚安人都有?點慌張:“我哪值這個價啊?原本還想在微博連載點小故事呢。”

陶媛恨不得把他腦袋裡?的水倒出來:“你?見哪個明星在微博寫小說?”

“那頂流能跟別人一樣嗎?”寧稚安現學現用?倒是很快。

“頂流是跟別人不一樣,你?覺得那些代言和劇本為?什麼會這樣殷切的尋求合作?,因為?他們喜歡你?的形象。你?能讓他們顯得很貴,他們也能讓你?更?有?身價。”陶媛說:“人紅是非多,在你?身上的事情,不管是好?是壞都會成倍的發酵。”

“你?再寫,如果能超越夜挽長風,那當然皆大歡喜,但你?有?把握嗎?如果不能,你?就是親手把破綻遞給了對家和黑粉。”

陶媛輕嘆一聲:“少說少做才能少生事端。”

寧稚安靜了一會兒,問:“我不寫就沒有?是非了嗎?”

這個問題陶媛知道答案,但說不出來。

寧稚安很認真地說:“陶媛姐,我不想做一個處處受制的完美偶像。”

“我不是完美的,我貪吃膽小,慫得不行,很怕惹上非議,這輩子只為?自己勇敢過?一次。”寧稚安輕抿著唇,羽睫輕垂,漂亮得令人心顫:“以前?我揹負罵名,喪失了寫作?的勇氣,現在我火了,又要為?了安穩做一個光鮮的傀儡。那我要把自己放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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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意為?了喜歡我的人讓自己變得更?好?,但我不想戴著一副虛假的面具裝作?無懈可擊。”

寧稚安聲音很輕:“我只是想堂堂正正地寫,是好?是壞無所謂的啊。”

其實寧稚安還想說,那他寧願沒那麼火,他物質欲望不高,有?口飯吃就能滿足,對他來說這樣的生活像刀口舔蜜。

但這樣的話太?傷人了,他不想說給陶媛聽。

陶媛沉默不語,寧稚安也就沒再說下去,略微壓抑的氣氛籠罩車廂。

直到臨近目的地,陶媛才緩緩開口:“你?說的對。”

“想寫就寫吧,你?應該由自己定義。你?本來就跟別人不一樣,是我被規則同?……”她?邊說邊拿出手機,準備先給自己聯絡好?心理醫生,還沒解鎖螢幕,就被寧稚安結結實實地抱住。

“謝謝陶媛姐!”寧稚安眉開眼笑,恨不得長出尾巴來搖一搖。

陶媛頭疼不已,抽出手來拍了拍他後?背:“別害我啊你?,讓季昭然看見不得鬧起來。”

寧稚安有?些興奮,亟需找人傾訴,也盼望著能得到一些建議,便?迫不及待了約了鄒墨三天後?見面。

地點是家需要預約制的私廚餐廳,在市中心一所鬧中取靜的四合院裡?面。

古拙的假山落在潺潺的溪水上,整座院子瀰漫著潮溼的草木氣息,寧稚安到的時候,鄒墨正在月光下餵魚。

鄒墨行雲流水地煮茶,倒半杯遞給他:“嚐嚐?”

寧稚安小口啜著,只覺滿嘴苦澀,他覺得自己像一頭嚼不來細糠的野山豬,實在說不出什麼門道,只好?不懂風情地說:“我還是愛喝可樂。”

鄒墨哈哈大笑:“我也覺得可樂好?喝。”

他招來服務生,去掉茶水又要了兩?瓶可樂,在服務生一言難盡的目光下跟寧稚安幹了杯可樂。

寧稚安滿足地抹了抹嘴巴:“再來一瓶!”

這次寧稚安喝得就沒那麼急了,他將厚厚一沓存稿遞給鄒墨。這是他在陰間那本連載文,正好?可以聽聽鄒墨的意見。

鄒墨戴上眼鏡,很認真地一頁一頁翻動。

寧稚安有?些緊張,他捏著冰涼的瓶身在一旁自說自話,聲音也像蒙了層清涼的霧氣。

“其實我很清楚,《夜挽長風》並沒有?那麼好?,它?只是在各種原因之下被讀者傾注了太?多的感情,得到了遠超它?應得的口碑。”寧稚安沒指望鄒墨回應,更?像是自言自語:“如果沒有?當初的事情,我作?為?一個小作?者正常連載,可能也只是一部不算很差的小說而已。”

“但我還是很喜歡寫,”寧稚安輕聲說。

要是有?陰間的讀者在場,一定會痛斥寧稚安這種想法,他們都恨不得在身上紋“我發誓只看是失業小明星的小說”,怎麼這個人還這麼認不清自己!

鄒墨抽空從密集的文字中抬頭,眼鏡滑下半截,一開口就讓寧稚安傷感全無:“我熬夜教你?寫激情戲,你?就寫成這樣?”

寧稚安:“……”

鄒墨不帶曖昧色彩,公事公辦地問:“感情呢,張力呢,氣氛呢,肢體暗示呢,不是說需要多色.情,但你?前?半段鋪墊時候太?自信,恨不得把你?們真是有?福,馬上我就要大展身手寫臉上。”

寧稚安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他寫這段的時候確實挺自信的,還以為?自己已經成為?高手。

“結果就這樣?那你?還不如直接寫一夜過?後?。”

想寫好?感情戲就很難繞過?性這件事情,那時候鄒墨還不知道對面的網友就是寧稚安,教他寫激情戲的時候還拿自己的cp文舉例。

寧稚安大聲質問:“我看著自己的同?人文,能學好?嗎?!”

鄒墨平淡地拆穿他:“你?明明看到夜裡?四點多。”

寧稚安惱羞成怒,開始挑刺了:“我那是不滿,哪有?小孩五歲就是駭客高手的。您正劇寫得是好?,但是cp文劇情真的很誇張。”

“目的不同?,正劇寫累了就想寫點不用?費神的。”鄒墨揉了揉眉心,少見的露出一點疲態來。

“哦。”寧稚安氣焰頃刻熄滅,補充道:“其實cp文也挺好?看的。”

鄒墨但笑不語,再次攤開文稿,黑白?的文字像靈動的畫面在眼中一幕幕劃過?,寧稚安有?很濃烈的個人風格,但他動筆經驗偏薄弱,筆下的文字十足驚豔且脆弱。他若指點太?過?,只會弄巧成拙。

“快點寫完,我等不及要看後?面的劇情了。”安靜地看了許久,鄒墨用?最含蓄也最直白?的方式鼓勵。

寧稚安還沒來得及高興起來,就聽鄒墨帶著明顯嫌棄的語氣:“但性張力是真的不行,你?回去找二十本讓自己臉紅心跳的書,好?好?總結一下。”

寧稚安:“……哦。”

鄒墨這輩子沒操心過?別人的激情戲,心累地強調:“觀後?感就不要發給我了,自己體會就好?,算我謝謝你?。”

寧稚安:“……”

兩?人聊了很久,聊天內容從前?輩的支援與鼓勵,到單方向?的痛罵劇組現狀,從導演到演員再到投資商,鄒墨挨個數落了個遍。

寧稚安鵪鶉似的坐著,大氣都不敢喘,等鄒墨終於罵夠了回家,已經接近九點。

送走鄒墨,寧稚安拿出手機,對暗號似的給一個微信好?友發了個:1

對方反應很快,立刻回:2

尋了個安靜的角落,寧稚安撥通了對方的影片通話,畫面一變,羊羊頭上的兩?個小啾啾出現在螢幕裡?。

背景是寧稚安家的陽臺邊緣,羊羊正坐在欄杆上,清泠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寧稚安跟季昭然同?居幾天,透過?非常縝密地觀察,摸清了一些規律。

季昭然的“避鬼”體質是時有?時無的。

具體的表現是:面對小紅的時候有?,面對羊羊的時候就沒有?。

寧稚安想,或許季昭然骨子裡?是個很善良的人,所以在自己沒有?意識的情況下,都不會傷害“弱小”。

聽完寧稚安的分析,小紅氣得直接離家出走了。

羊羊很自覺,不會主動招惹人類,明白?兩?人關係後?,羊羊堅持認為?季昭然就是她?未來後?媽,更?是不敢得罪他,這幾天都跟季昭然相處的非常“和睦”。

寧稚安對著螢幕笑了笑:“羊羊今天乖嗎?”

羊羊肯定地點了點頭。

寧稚安又問:“叔叔今天乖嗎?”

羊羊猶豫了一下,緊接著畫面一晃,鏡頭對準了客廳,季昭然比寧稚安先到家,正松懶地坐在沙發上,腿上放著膝上型電腦,看樣子正在看什麼檔案。

寧稚安仗著季昭然聽不見陰間手機的聲音,肯定道:“看來叔叔也乖。”

他拉開車門鑽進後?座裡?,語氣有?些欣喜:“我一會兒就到家啦。”

結束通話影片後?,羊羊輕手輕腳地返回客廳,安靜坐在玩具角里?自己玩自己的,時不時睜大眼睛偷偷打量季昭然。

她?看得太?認真,連自己的玩具球從手中掉下來都沒發現,直到玩具球慢悠悠地滾落到季昭然腳邊,才難以置信地張大嘴——

一隻修長漂亮的大手抓起了球,隨意地轉了兩?下,又分毫不差地將球扔回了她?身邊的小籃筐裡?。

“過?來。”季昭然手撐著太?陽穴,懶洋洋地說。

羊羊心慌意亂,下意識地拔腿就跑,想出門去找寧稚安打小報告。

這個人竟然看得見自己,也看得見自己的玩具!!!

季昭然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重?複道:“回來,要不我就把你?爸爸拐走,再也不讓你?們見面。”

可憐羊羊被惡毒後?媽嚇得眼圈都紅了,還要喪權辱國地站在季昭然跟前?。

季昭然手上翻著《說服伴侶領養寶寶需要幾步》,問:“寧稚安是你?爸爸?後?認的那種。”

羊羊點點頭。

季昭然冷笑,怪不得深更?半夜的問自己喜不喜歡小孩,原來在這未雨綢繆呢。

“你?知道我跟你?爸爸的關係吧?”

季昭然自問自答:“非常好?,以後?是要長久在一起的。”

羊羊:“……”

“所以,我覺得我和你?也有?必要培養一下感情,這樣你?爸爸才不會為?難。”

羊羊露出一絲期待,又矜持地板起臉。

“你?想說話嗎?我可以讓你?說話。”季昭然丟擲誘餌,又毫不客氣地索要報酬:“但你?也要叫我爸爸。”

“……”在羊羊心裡?爸爸只能有?一個,她?指了指季昭然,又拿出寫字本,歪歪曲曲寫了“媽媽”兩?個字,無聲地跟他談判——這是她?最後?的妥協了。

“想叫我媽媽?”季昭然問:“寧稚安教的?”

羊羊沒辦法解釋那麼多複雜的東西,勉強地點了點頭。

季昭然盯著那本《單親爸爸求偶寶典》,竟然詭異地產生一絲滿意的情緒,但沒持續多久,就在心裡?為?寧稚安的罪行又加了一條:

揹著他在外面裝1.

季昭然若有?所思地盯著寫字本上青澀的字跡:“你?不太?會寫字?”他忽然大發善心:“想要我教你?嗎?”

羊羊當然求而不得,乖巧地坐在小椅子上,一筆一畫學得認真。

字寫完,季昭然折起袖口,從從容容地問:“寫的很好?,要不要拍張照片紀念一下?”

羊羊不疑有?他,對著鏡頭露出八顆牙齒。

拍完,季昭然語氣遺憾地說:“可惜,還不能給你?爸爸看,這是我和你?的秘密,要是他現在就知道我能看到你?,可能會跟我吵架。”

“或許他會給你?找個別的後?媽,但不一定像我這樣和氣。知道白?雪公主嗎,你?要小心了。”

小鬼被嚇得眼圈都紅了,又聽到季昭然好?心提議:“不過?你?可以發給那個紅衣服的。她?要是看見,想必會很為?你?開心。”

羊羊勉強打起精神,聽了季昭然的話,從好?友裡?找到小紅,將照片發了過?去。

照片裡?,羊羊舉著寫字本笑得快樂而滿足,上面四個大字令人矚目——

家安,勿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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