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 85 章
深夜的京市繁華落幕, 偶有錯落的高樓飄著幾盞孤燈。
寧稚安家裡亮如白晝，他腦袋抵在香檳色桌布上，像是在回想著什麼, 神情時憂時怒，偶爾還會懊惱地撞一下牆。
寧稚安小聲自言自語：“我可真傻。”
沙發上，懷特跟小紅並排盤腿坐著，懷特興沖沖地問：“大大怎麼了？”
小紅從果盤裡揀出一粒瓜子嗑著：“不知, 回來就這樣了，好像被人欺騙了感情。”
懷特一雙空洞的黑眼珠驟變亮：“真的嗎？！我好難過！”
那表情，竟是驚喜大過於擔憂。
他假裝玩著機, 攝像頭悄悄對準了寧稚安，錄完一段影片, 當機立斷就發到了【孟婆湯】的灌水論壇裡，標語——《好活共賞》
沒過一會兒，論壇的首頁飄起各種帖子，越傳越離譜。
【失業小星深夜掩面哭泣，疑似遭遇婚變！】
【影帝劈腿了, 陰陽戀真的會有好下場嗎？】
【媒公媒婆網——誠信高效的陰間婚戀網平臺，成就您的美滿第二春】
【不好了，大大要跳樓了！】
【太好了！大大要跳樓了！】
【熱烈歡迎失業小星入駐陰間！】
這些訊息傳得一板一眼，以至於萬惡謠言的源頭懷特都迷惑了：“大大，你終於想通，準備去死了嗎？”
寧稚安鬱鬱不樂：“我只是生不如死。”話說完，他蹙眉望來, 茫問：“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不知？”
“附近有人死了，我來收魂, 順便來探望你。又說你準備跳樓，以在這裡守株待兔。”
他晃了晃鈴鐺，一隻滿臉血汙的女鬼倏而出在客廳，寧稚安毫無心理準備，嚇得一口氣沒順上來，劇烈咳了起來。
懷特：“來，給大大問好。”
那女鬼驚：“你不是寧稚安嗎！？”
寧稚安喝一口水潤嗓，艱難問：“你，咳……認識我啊？”
“那當，我是你粉絲！”
女鬼剛死，還沒學會飄，但死時腳又受了傷，她四肢並用地爬到寧稚安邊，仰起臉輕輕地說：“安無恙是真的。”
懷特驚歎：“嚯，這還是cp粉啊。”
寧稚安憂鬱扭過了頭，默默面牆而坐。
他在到cp粉就頭疼，看到cp粉就自閉。
“我剛死就被帶到了這裡，沒想到你在陰間人脈這麼廣呢！”女鬼沒想到死了還能有這種好事，一時間有些感慨，又好奇問：“季昭支援你在陰間發展嗎？”
寧稚安更自閉了，一天之內見到兩cp粉，對他的心態是一種很嚴酷的挑戰。
“難我就沒有點兒唯粉了嗎？”寧稚安恍惚了，
他一雙精秀純情的眼睛盛著光，目光微微渙散，看得女鬼忍不住發出雞叫。“啊！我死得其！”
懷特勒住女鬼脖子，往回拽了幾尺，對寧稚安說：“當有啊。”
寧稚安立刻回頭看他。
“咱們地府大多數都是你唯粉，還分出了派系，老公粉和老婆粉經常聚眾鬥·毆，有時候還會請我去當裁判呢。”
懷特：“陽間的粉絲磕cp，可我們陰間的粉絲只想疼愛你！”
“你還當裁判？”寧稚安問：“就不能遏制一下這種不良風氣嗎？”
懷特不好意思地一笑：“在是他們給的太多了！”
寧稚安磨了磨牙：“我可以禮貌地請你出去嗎？”
“那好吧，我先回去交差。”臨走前，懷特不無遺憾地問：“大大，你考慮好了？真不跳樓嗎？”
懷特曼妙地耷拉出一截長舌，用一種充滿誘惑的語氣說：“你要是今天死，我送你地府七天遊的vip名額，讓範無救親自給你當導遊，深度感受地府熱情淳樸的民風。”
小紅立刻：“那我要回地府，到時候讓大大託夢給影帝，把掃地機器人燒給我！”
寧稚安：“……”
寧稚安之前與那位cp粉的聯絡還算緊密，但自從那晚過後，兩人的聊天介面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憋了三天，cp粉動發來訊息。
cp粉：在嗎？
寧稚安正在拍雜誌封面，造型師給他弄了套撕裂的襯衫，說是純欲風。
訊息發來的時候寧稚安剛拍完一組，正跟攝影師聊這襯衫就像是戒酒的公益廣告：如果你喝多了，走路摔跤後就會變成他這樣。
微信彈出訊息提示，寧稚安隨意地劃開螢幕，看到發信人的名字時俊秀的面容猙獰了片刻。
他立刻敲出：在。
但緊接著就刪掉了，還鎖上了螢幕，如臨大敵盯著黑掉的螢幕。
攝影師評價：“你在的表情就像宿醉醒來，看到朋友發給你昨晚在酒吧舞臺上跳完裸.體脫.衣舞之後，又在臺上做了一套廣播體操的影片一樣。”
這形容太過仔細，片場的人不由得探究地盯著攝影師看起來。
寧稚安忍不住問：“那你做廣播體操的時候穿上衣服了嗎？”
攝影師脫口而出：“沒有。”
寧稚安：“……”
攝影師：“………”
一陣很長的沉默過後，攝影師痛苦地說：“我還在我內褲裡掏出了幾張鈔票。”
寧稚安：“……”
寧稚安又拍完一組照片，拿起機，冷淡又疏離地回一句：有事？
過兩秒，又覺得在不禮貌，補發了一句：您有事嗎？
鄒墨回：你不要罵人。
寧稚安：？？？我哪裡罵人了！
鄒墨不答，反而問：你為什麼要學寫開車？是對我寫的同人文不滿意，以想親自來嗎？
跟cp粉認識後的回憶紛至沓來，寧稚安羞憤欲死，過了好一會兒緩過來：我怎麼可能自己寫？誰能想到，這麼厲害的編劇，背地裡竟做這種事！
鄒墨：……你離我品近一點，離我生活遠一點。
寧稚安：【[連結]他追他逃，他插翅難逃！】這就是您的品嗎？？？讓我離品近一點，這合適嗎？
鄒墨：你自己說的，我的書你都特別喜歡，還看了好幾遍。
寧稚安氣急敗壞：這文氣得我半夜都睡不著！
鄒墨：那看來我寫得還可以？
寧稚安：反正您人設崩了。
鄒墨：……咳，說正事，咱們要不要互關一下？
寧稚安正想繼續回覆，工人員就走來他這邊：“寧老師，咱們可以繼續了。”
寧稚安便回：工忙，再議！
這家雜誌社是目前國內有影響力的時尚雜志之一，寧稚安在攝影棚一拍就是一上午。結束工，經紀人陶媛正在車裡他。
“媛姐。”
寧稚安鑽進保姆車裡，見她容光煥發的，笑著打招呼：“今天有好事啊？”
陶媛心情不錯，玩笑：“看見你還不算好事啊？”
寧稚安大言不慚地說：“那肯定算，你今天說不定還會撿到錢。”
陶媛莞爾：“錢可不能隨便撿，你還是年紀小，沒遇到過邪門的事情。”娛樂圈的人大多迷信，她不放心地囑咐：“千萬記住，不要撿地下的東西，容易撞髒。”
特意來感受時尚圈的小紅非常贊同，她一本正經地說：“確，大大你要牢牢記住，要不被髒東西找上門纏上就不好了。”
寧稚安：“……”
這只鬼可能缺少一點對於自己的正確認知。
見寧稚安沉默不答，陶媛以為他不信這些，還特地舉了一遠房親戚的例子，得小紅幾次拍叫好，直呼精彩！
故事講完，陶媛自己倒有些害怕，她狐疑問：“你有沒有覺得，車裡變得很冷？”
小紅激動地都快貼上陶媛了，嘴上直叫著姐姐，能不冷嗎？
他假撣去陶媛衣袖上的頭髮，把小紅扒拉到車後排，若無其事：“可能冷氣開太足了吧？”
“許吧。”陶媛開啟一點窗戶，暖空氣流進車廂，她面色這恢復正常：“對了，你關注一下鄒墨。”
寧稚安有些奇怪，按說劇選人變動大，一開始都壓著訊息，怎麼鄒墨和陶媛都提出要互關這事情，這倒像是有點兒生怕觀眾不知的意思？
他直來直去，想到什麼就問了出來。
陶媛無奈問：“你沒看近的訊息啊？網上都在傳於銳要演鄒墨的劇。”
雖於銳是他的前隊友，但是兩人交情不深，再加上陳海已經不是他的經紀人，因此寧稚安沒有特別關注過於銳的動向。
寧稚安問：“於銳不是要出演任逾山的劇嗎？怎麼又傳要演鄒墨的？”
“是啊，為什麼呢？”陶媛冷笑一聲，語氣算不上很好：“先讓營銷號公佈訊息要演《夜挽長風》，後又傳出去要演鄒墨的劇，真真假假的，這不就捆綁上了？不知情的觀眾還以為任逾山跟鄒墨是一咖位的編劇呢。”
“再會玩兒一點的，後一公佈訊息，確定演任逾山的劇，找點水軍發散一下，就能變成於銳婉拒鄒墨邀請，終選擇了《夜挽長風》。”
陶媛繼續說：“那不就暗示了觀眾，《夜挽長風》是更好的劇本，而於銳特別受業界看好了嗎？到時候你宣劇了，還會有人先入為地認為這是於銳不要的，你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寧稚安是真沒想到，這裡面竟有這麼多彎彎繞繞。
“陳海之前沒處理好你的事情，不僅公司給了處罰，圈裡都看著呢。”陶媛輕輕敲了敲寧稚安腦袋：“他在對於銳的下部戲傾注了很大的希望，指著這翻呢，會做出這事不足為奇。”
小紅怒：“怎麼這麼不要臉！”
寧稚安側頭望向窗外，抿著唇沒有說話。
陶媛以為他是在為陳海的段而難過，安慰：“我會處理好這件事，你好好拍戲就行，不需要為這些事煩心。”
寧稚安落下一截窗戶，陽光燥熱地湧上來，給他睫毛髮梢都蒙上一層淺金，他悶悶：“就是覺得《夜挽長風》被他們弄得好low啊。”
陶媛問：“你看過這小說？”
“沒有。”寧稚安收回目光，隨口說：“我不愛看這些東西。”
寧稚安和鄒墨微博互關的事情很快便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鄒墨微博不怎麼營業，從事影視業這麼多年，關注的人不過寥寥。
而且還是他動關注的寧稚安，這讓不少人都談論起來。
【是不是寧稚安要演鄒墨的劇了？】
【之前看風起鶴唳的片花我就覺得寧稚安演戲好靈，可惜之前沒什麼機會接觸好劇本，要是真的能演鄒墨的劇可就太好了！】
【服了，能不用我們家於銳炒熱度嗎？就欺負小可憐沒後臺唄？】
【？？？不是於銳自己在採訪裡回答的模稜兩可，網上這樣傳起來的嗎？】
【於銳那是避嫌，說的比較委婉。】
【笑死，[影片]，委婉哦～】
【不是吧……不是說於銳演嗎，白期待了。讓寧稚安演，我覺得毀原著了！】
【？？？樓上的粉絲裝裝的像點好嗎，鄒墨是編劇，都是劇本出來直接開機的，哪來的原著啊？您就是鄒墨本人嗎？】
眼人都知鄒墨這是在否認之前的謠言，甚至沒怎麼給於銳留情面，只有小部分於銳的粉絲堅持說他這是被陷害了。
寧稚安跟於銳是一團出來的，雙方的粉絲難免誰看不上誰，之前寧稚安太糊，粉絲聲量在是小，以彼此並沒有發生太大摩擦。
但寧稚安在火了，就算他不想提，難免有營銷號為了流量，對兩人產生比較。
雖當初的團已經解散，可於銳粉絲還是本能地感到威脅，而寧稚安的粉在瞭解到他過去的資源有多差，甚至被逼得一度面臨退圈之後，難免會為寧稚安鳴不平。
因為雙方粉絲你來我往的留言，鄒墨跟寧稚安互關的訊息迅速發酵起來，不少純吃瓜的網友加入了討論。
【誒，照片裡那就是鄒墨嗎？那我前幾天在廣悅府看到他了，寧稚安在，但是兩人談得好像不是很愉快啊，寧稚安那表情，就好像想當場把機摔掉一樣！】
【當時季昭在場，我要是騙人就罰我英年掉發到禿頂！】
【嘶……禿頂在是太惡毒了，我忍不住信了！】
【那兩人為什麼互關，難鄒墨是被季昭威脅了？！資本的力量恐怖如斯！】
【我就是廣悅府的服務員，那天正好負責他們的包廂，事情根本不是前面說的那樣好吧？寧稚安跟鄒墨特別聊得來，兩人聊到高興處，鄒墨給寧稚安場賦詩一首，寧稚安太激動了，當場給鄒墨表演了一段rap！】
【？？？】
【？？？】
【哈哈哈哈雖很沙雕很離譜，但是放在寧稚安上，又總覺得很有可能發生！】
【那我想問問，季昭什麼反應啊？】
【季昭臉很臭地鼓著掌，說：唱的好。】
要說寧稚安有什麼不擅長的，那rap絕對算一項。
後面的網友很快挖出了寧稚安唱rap的影片，紛紛評價：【季昭可能理解錯了，以為寧稚安在表演詩朗誦，以叫了好！】
寧稚安正在家碼著字，偶爾分心一下小紅念網友評論。
小紅哈哈地笑：“大大，你真的給那編劇唱rap了嗎？你唱rap確很像詩朗誦！”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寧稚安恥辱：“可是季老師說我唱的很好。”
小紅怒了：“狗男人，為了追男人滿嘴謊言！”
機響起來電鈴聲時，寧稚安剛把當天的更發出去，看到來電人——管大師，寧稚安恍惚了好一會兒想起來是誰。
馮訊生日宴的時候他遇到過一隻吸血鬼，這位管大師加入進來跟吸血鬼纏鬥，過程中還意外得知了他跟懷特相熟的事情，兩人這互相交換了微信。
接通電話，管大師急促的聲音傳來：“小友，江湖救急！你在可以聯絡到那位白大人嗎？”
可以當是可以，但是寧稚安不想讓太多人知他跟陰間的關係，便問：“怎麼了，出什麼問題了嗎？”
管大師很快說：“周唯魚導演前幾天找到了我，說家裡不對勁，我便趕來檢視，結果發了他家竟藏匿著一隻極煞之鬼！”
管大師：“這鬼來歷極不簡單，上還有鬼王信，這我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寧稚安一看到周唯魚三字就立刻示意小紅聯絡懷特，他又不放心地問管大師：“那周導在怎麼樣？好好的怎麼會招上這種鬼？”
管大師：“周導在就在我旁邊，很安全！他在遛彎路上看到散了一路的百元鈔票，就全撿了回去，誰承想回到家就變成了冥幣！”
寧稚安：“……”
連陶媛姐鄉下的七舅爺都知地下的東西不可以隨便撿，周唯魚一大導，撿了一路的錢？？？
，周唯魚就在旁邊？
……那是不是說，周唯魚到了他們的通話內容？
果，下一秒，周唯魚聲音傳來：“小寧，你真不夠意思，竟瞞著我結交白無常這種陰間的大人！”
寧稚安眼前一黑。
穿牆而來的懷特正好到了這句話，他露出一種類似於狂喜的笑容，拍了拍範無救的肩：“老範，見沒？我是陰間的大人！”
範無救面無表情地掏出勾魂索，把懷特五花大綁：“住口，我們陰間受不得這種侮辱。”
懷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