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 82 章
鸚鵡跟懷特打了一晚上的架, 儼然已不剩幾根羽毛,品相非常火辣。
季昭然側目端詳著鸚鵡,問寧稚安:“這誰的鳥?”
感受到沈洛澤虛弱的目光, 寧稚安斬釘截鐵道:“不認識!也許是一隻可憐的流浪鳥吧!”
沈洛澤:……
季昭然不置可否,緩慢移目光。
看到沈洛澤懷中那本書時視線稍一停頓。他色晦暗,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念出書名來:“愛情,容不下三個人?”
這書本是沈洛澤用來提醒腦的, 沒想到被季昭然在這種情況下念了出來,沈洛澤搬起石頭砸自的腳,現在恨不得當場背誦全文!
沈洛澤張了張嘴, 正想措辭解釋,挽救自岌岌可危的業, 那邊的鸚鵡又折騰起來,探頭朝這邊張望片刻,然後大搖大擺唱起歌——
“終於做了別人的小三,我也知道那不是因為愛……”
“當依偎在他的胸懷,是否已忘記我曾給過的愛……”
沈洛澤聽著直發暈, 平趔趄了一下。
平靜聽了一會兒,季昭然抬眸,笑問道:“我來的不是時候?”
寧稚安這輩子沒見過這麼缺德的鳥,這哪兒是鸚鵡啊?整個一法狂徒!他答非問罵人:“季師,這只流浪鳥的上一任主人一定很低俗,我是不要跟一般見識!”
話音剛落,鸚鵡慢悠悠繞車飛翔一圈, 然後在車頂站定——
“不要吵架啦!”
“男朋友真不懂,不像我哥哥,我哥哥只會疼!”
季昭然端坐在駕駛室, 手背上筋脈浮起,路燈的光影投在側臉,唇角的笑意無端顯出幾分陰沉。
寧稚安:……
寧稚安面無表情跟沈洛澤商量:“要不然是回去吧。”主要是帶走這只鳥。
沈洛澤恍惚點了點頭,只覺得不如死,今晚過得太刺激,他才剛消化了世界有鬼這件,解決了業危機,轉眼就迎來了新的絕境。
寧稚安認識一群鬼的情暫時只有沈洛澤知曉,他自然不能把今晚的情攤來向季昭然解釋。
臨走前,沈洛澤試圖從是gay都懂的角度向季昭然解釋他跟寧稚安的關係。他咬了咬牙,破罐破摔道:“季哥,我就是個純0,您懂的吧!?”
他一個0,壓根兒就沒有綠季昭然的能力!
季昭然連笑都懶得笑了,掀起眼皮,不近人情問:“難道想讓寧稚安當1嗎?”
沈洛澤身形一晃,痛苦捂著額頭,感覺看人都有點影了。
步履蹣跚回到家,沈洛澤恍惚踱步到窗邊,忽覺窗飄飄灑灑落著雨,他惆悵給寧稚安發去資訊:【這雨,比依萍去找他爸要錢那天要大。】
寧稚安坐在副駕駛,謹慎覷一眼季昭然臉色,然後悄悄回:【季昭然的臉色,比雪姨拍門的時候刻薄。】
一這個沈洛澤就精了:
【他有沒有追究咱倆幹什麼去了?不準備讓他知道嗎?咱同性戀相處,坦誠很要!】
寧稚安咬了咬嘴唇,落在螢幕上的手指有些遊移不定,猶豫之下忘記了反駁沈洛澤他是同性戀。
季昭然是個很強勢的人,雖然不會分寸盡失到干涉寧稚安的活,但在很多時候都不掩飾自的佔有慾和攻擊性,他沒有追問寧稚安今天晚上跑去做了什麼,不代表他不介意這件。
寧稚安可以從容向沈洛澤袒露身份,但面對季昭然,有些顧忌與羞恥。
見寧稚安許久沒回,沈洛澤又發來一句:【早坦白,早享福!】
雨幕滂沱,夏利車雨刷器忙碌滑過雨簾,車窗上結了一層迷濛的霧氣,車內空間無端逼仄起來。
寧稚安煩意亂,緊緊捏著安全帶,他輕咳一聲,打破了車內的寂靜:“季師,我有一個朋友……”
“嗯……有一個朋友。”
季昭然第一次夏利,怕把握不住,色罕見多了幾絲謹慎,正襟危坐盯著前方,只微微頜首:“繼續。”
寧稚安慎措辭:“他吧,正在被一個人追求。”
“……”季昭然尾音輕輕壓著,問他:“哦,那他想了嗎?”
“點不是這個。”寧稚安侷促抓了抓頭髮:“他其有一些自的秘密,不知道該不該跟那個人坦白。”
寧稚安強調:“不過這個秘密只是他自的一些情,不觸及原則,也不會傷害任何人。”
季昭然點了點頭,從善如流問:“那他想嗎?”
寧稚安裝模作樣起來:“我也不是特別清楚,畢竟他只是我朋友。”見季昭然波瀾不驚,似乎沒看出什麼端倪,便繼續:“不過以我對他的瞭解,他是有一些顧慮在的。”
“那……咳,朋友……”季昭然打了一把方向盤,話到一半忽然改了主意:“怕什麼,要我這個追求者不要也罷。朋友都沒有答應他,肯定是哪裡不滿意。”
寧稚安聽著不怎麼高興:“話不能這麼,他身份差距很大,不是您想的那麼簡單的!”
“是我草率了。”
季昭然短促笑了一聲,像是帶著幾分愉悅。
車廂狹小昏暗,讓寧稚安有種無遁形的錯覺。
寧稚安舔了下乾澀的嘴唇,小聲埋怨道:“不跟您了,思想根本不合拍!”
“要我這兒也簡單。”沉默了片刻後,季昭然忽然好出起主意來。
“哦?”寧稚安不動聲色坐直:“那您看。”
季昭然平靜丟擲狂言:“讓朋友直接答應那人吧。”
寧稚安大驚失色,結舌道:“這……這未免有些輕浮了吧?”
季昭然有理有據:“人都搞到手了,難道用怕他翻舊賬追究別的嗎?”
“………”
寧稚安沉默了,忽然覺得似乎有些道理。
雨勢漸緩,路兩側燈光被窗邊霧氣揉成薄紗,季昭然俊美而濃烈的輪廓也染上幾分溫柔的底色。
夏利駛入庫,車門被早已望眼欲穿等在這裡的助理打。季昭然將車鑰匙拋給寧稚安,見他一臉的模樣,季昭然忍笑,一本正經囑咐:“回去好好勸勸朋友,對朋友的情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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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稚安嚴肅點了點頭。
回家一門,小紅正在教羊羊寫字,見寧稚安進來,羊羊殷切飄到跟前,又繞著寧稚安轉了兩圈,直到寧稚安回,忍不住把她拽住,才靦腆捧起一張紙。
白紙上,【爸爸】兩個大字赫然於上,字型青澀又飽含誠摯。
“……”寧稚安大為震撼!
這小鬼竟對他有這種思!?
寧稚安受之有愧,哪敢伸手接過,他溫聲解釋:“羊羊,爸爸是很特殊的稱呼,不能隨便叫的。”
小鬼藏不住,當即露出失落的情,眼淚要掉不掉溢滿眼眶。
小紅飄了過來,貼在寧稚安耳邊陰測測:“大大,羊羊特為學的,小孩子下來沒享受過一天父母恩,臨死都帶著執念,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這麼叫。”
寧稚安捂住涼颼颼的耳朵,遲疑道:“可是這也不好隨便答應下來吧。”
小紅直接趴到寧稚安肩膀了:“那古曼童與我品種都不一樣,不是叫無常爸爸!”
那能一樣嗎?懷特臉皮多厚呢。
看著羊羊沒精打采的模樣,寧稚安一瞬間福至靈,怪不得忽然這樣叫自,原來是受了懷特影響!
他本想再跟羊羊商量一下,換個稱呼行不行,但想到往日相處的點滴,再看著羊羊低垂的小腦袋,寧稚安到底沒忍再拒絕,算是預設了。
願意叫什麼就叫什麼吧。
小鬼身世坎坷,又因為語言障礙沒少受野鬼欺負,到了寧稚安這裡才過得好了一些,以寧稚安現在的能力,保護小鬼安然度日並不是難。
初為人父,寧稚安忽然有些手足無措,他努力擺出端莊的表情,沉聲問道:“有什麼想要的嗎?”
羊羊忙不迭飄到桌邊寫字,寧稚安背著手跟了過去,看到白紙上爸爸兩字旁邊新增兩個顯眼大字——
媽媽!
媽媽?
寧稚安呆了呆,腦中忽然閃過季昭然給孩子織毛衣的畫面,嚇得寧稚安狠狠一抖。
寧稚安清了清嗓子,對媽媽二字避而不答,只慈祥:“的字需要練練,回頭我讓懷特給買點練習冊。”
怕小紅再煽風點火,寧稚安邊邊往臥室走:“再窮不能窮教育,別疼錢,買全套的!”
???
小鬼感動得當場將那張寫著爸爸的白紙撕成了碎片!
關上門,寧稚安惆悵洗漱,換上睡衣鑽進鬆軟的床褥間。
夜深人靜,陰漲陽消,正是鬼怪勢盛的時候,街上不時有遊魂飄蕩,小紅早跑出去跟小姐妹逛街,毫無睡意的寧稚安如詐屍般猛坐起,劃亮手機,手指在螢幕上敲敲打打。
……
京郊雲禪寺,僧人已經在大殿中做起早課,寺中盈滿頌讀經文的低喃聲。禪室裡,季昭然半倚在榻邊,垂眼盯著白瓷杯裡漂浮的茶葉。
手機一震,季昭然劃螢幕,破天荒收到一條寧稚安發來的資訊。
【我媽氣必有用】:季師,您喜歡小孩子嗎?
季昭然看了一眼時間,凌晨4:30
很多gay在確定性取向之初都會因為孩子的問題而遲疑過,以寧稚安遲鈍的性格,能考慮到這個已經讓季昭然刮目相看了。
寧稚安又沒有那個本,他季昭然一個同性戀,喜歡小孩做什麼。
季昭然立刻表明立場,回覆道:【不喜歡】
看到季昭然毫不猶豫的答覆,寧稚安愁眉不展握緊拳頭。
聽很多後媽都與孩子關係不睦,季昭然氣息凌厲,本就讓鬼難以靠近,本人這麼牴觸小孩子,看來羊羊的願望一時間難以達成。
寧稚安慈父之無處安放,只好從別的方補償,翻來覆去想了一會兒,他連夜又為羊羊下單了一套陰間網課的豪華至尊套餐。
……
發完資訊,季昭然微不可查抬了下嘴角。
季昭然對面,主持方丈覺明法師手捻佛珠,主動了口:“最近京中似乎出現一位很有意思的小友。”
雲禪寺是京市香火最旺的寺廟,前來燒香求佛的不乏明星富商,寺中僧人眾多,光是有名的得道高僧就有好幾位,而其中最富盛名的,便是季昭然面前的覺明法師了。
傳言覺明法師佛法精深,早已通曉陰陽死。
季昭然袖口折起,慢悠悠撫著腕上殷紅的硃砂珠,語氣熟稔,顯然與覺明早已相識:“半夜三更的,忽然把我叫過來就為了這個嗎?”
滿室香火氣中,覺明面目更顯慈悲,他低嘆一口氣,問道:“有多少年沒再見過那些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