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幕節的第一天開始了，陳熵拉開窗簾便看見屋外是白雪皚皚的一片。
半米厚的大雪堆積在路邊，天空也是白濛濛的望不到盡頭，街邊掛著以紅綠色為主題的節日裝飾，在橘黃色的燈光下隱隱發亮，頗有浪漫溫馨的氛圍。
財閥聯合會的已經在昨天晚上進行了人工降雪，夜樞城的全城氣溫也會在這幾天降到零下。
與大部分節日一樣，冬幕節對財閥來說也是賺錢的好時機。
有商業頭腦的財閥會趁著這個節日，大力推銷他們生產的冬季防寒用品以及冬幕節聯名產品，賺到的利潤高得令人乍舌。
但遺憾的是，人工降雪會導致氣溫驟降。因此就算市民們知道自己是在被割韭菜，也不得不購買防寒物品來渡過這三天。
陳熵起床後整理了一下衣冠，並且穿上那件一年只會穿三天的雪季長袍。他還未來得及走出臥室，房間的窗戶便被風吹開了。
“啊呀，外面好冷呀～”殘心從窗戶外竄了進來，抖了抖頭髮上的白雪。
殘心穿著一身淡紫色的棉襖，鼻子凍得微微泛紅，看來即便是女神也會忌憚寒冷。
“我們不是約好在慶典廣場見面嗎？”陳熵問道。
“因為實在是等不及了，所以我就先來找你了哦～”殘心上前來挽住陳熵的胳膊。
“倒也不是不行，那走吧。”陳熵搓了搓她的腦袋，帶她走出房間。
“叮咚——！”
就在這時，屋外響起了門鈴。
陳熵打開門，發現一個渾身包裹嚴實的少女站在門口。
少女有著一頭茶綠色的披肩長髮，頭上帶著點綴花邊的洋帽，穿著針線披肩與優雅的英式長裙。
她的面頰精緻得如同白瓷玩偶，從袖管中伸出的手部也能看出矽膠的材質感。
陳熵一眼斷定，這個少女應該是仿生機械人。
“為了今天的約會，老孃可是特意搞了一副新軀體。”機械人少女轉動了一下眼球，開口道：
“你還不好好感謝老孃？”
“果然是黑卡莉絲啊～”陳熵一聽聲音就辨別出了對方的身份。
隨即，他又仔細打量了一下機械少女胸口的兩座山丘，感嘆道：
“但是你下次能不能別把你沒有的東西做出來？我差點沒認出是你。”
“啊？！你什麼意思？”黑卡莉絲的聲音分貝突然提高了好幾個檔次，氣憤地用手臂勒住了陳熵的脖子。
雖然機械人的皮膚包了矽膠，但內部卻是鋼製骨架，壓迫感讓陳熵有些喘不過氣。
“還有，怎麼這個狗屎女神也在？”黑卡莉絲又注意到了一旁的殘心，語氣突然變得有點敵意。
“陳熵今天也邀請了我。”殘心平靜地笑了笑：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今天就是三個人一起同行了吧？”
“我艹，小陳你幹嘛不提前告訴我啊？”黑卡莉絲不爽地說道：“我還以為今天是兩個人的單獨約會呢！”
“畢竟冬幕節只有三天時間，我想趁著這個時機帶大家都出來玩玩。”陳熵呼了一口氣，平靜地回答。
“那你的意思是，後面兩天你還要帶其他女人出去玩？”黑卡莉絲頓時笑了起來，語氣變得充滿樂子味：
“真不愧是人渣情聖啊，連演都不帶演一下～”
“一個謊言需要用無數個謊言來掩蓋，所以還是坦誠相待比較好～”陳熵自顧自地點頭說道。
“反正我是不在意的。在我以前那個時代，三妻四妾是很常見的事情。”殘心微微笑著，摟緊陳熵地胳膊：
“如果有一天陳熵決定把全城都變成他的後宮，那我也是支援的。只要他別忘記我就行了。”
“我倒是無所謂，只要他別去勾引其他AI就成了，不然老孃把他的腦袋砍下來。”黑卡莉絲也輕鬆地吹了個口哨，但隨即卻話鋒一轉：
“可老孃唯獨不想和你這個欠揍的海藻頭女神一起走啊！你這傢伙之前還威脅過老孃來著！”
“我曾經對你抱有敵意，因為我擔心你會做出對陳熵不利的事情，但事實證明是我太多心了。”殘心對著機械人偶優雅地欠身鞠躬，主動說道：
“請容我向您道歉，黑卡莉絲。希望我們從今往後能夠和好。”
“啊？你就這麼自說自話地鞠個躬就結束了？你這是跟荒川區人學的啊？”黑卡莉絲挑了挑眉頭，囂張地說道：
“聽好了，小女神！他生前幹什麼老孃不管，但他死後就歸我所有了。到時候別纏著他不讓他死，也別屁顛屁顛地跟他一起來賽博空間，打擾我們的二人生活，聽到沒？”
“如果答應這個承諾能讓您消氣，我保證做到。”殘心依舊是用平靜的語氣回答，臉上露出友善笑容，彷彿絲毫沒有被對方惹怒。
殘心似乎在成為主播的這段時間裡獲得了極強的心理抗壓能力，也深刻明白了“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個道理。
見她這麼順從，黑卡莉絲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只得默默走到陳熵的另一側挽住他的胳膊，並且熟絡地轉移話題：
“我們趕緊走吧，親愛的～”
......
三人很快就來到了龍門區的慶典廣場，隨處可見臨時搭建的鬧市攤位與川流不息的遊客，充滿歡快的煙火氣息。
一路上，外貌嬌小的女神與端莊的機械人偶一左一右挽住陳熵，動作如同情侶般親暱，引得不少路人圍觀。
“媽媽，為什麼這麼大哥哥牽著兩個女孩子的手啊？”
“誒我真是服了，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這麼放得開？”
“哎呀，現在真是世風日下...”
周圍的人們時不時在小聲議論著，引得陳熵很不舒服，便小聲對身旁的兩人說道：
“你們鬆開手吧，現在這樣有失體面。”
“哦，可以啊。讓她放手。”黑卡莉絲露出矜持的笑容，說道。
“不行哦，外面這麼冷，我一定要好好抱住陳熵，給他暖暖身子才行。”殘心卻挽得更緊了，笑著反駁道。
“老孃的機器人自帶精準加熱功能，親愛的想要讓我加熱到多少度都行。”黑卡莉絲輕哼一聲，說：“所以你放手就行了，這樣我們看起來就是一對年輕夫婦帶著女兒。”
“啊？你要當我老媽？你才幾歲啊？”殘心頓時不樂意了，瞪著眼珠子，用有點恐怖的語氣反駁道：“別不識好歹啊，你繼續摟著陳熵會讓他為難的！”
“你先放！”
“不，你先放！”
“都給我撒手！”陳熵深吸一口氣，將手從她們兩人的懷中抽出來，又給兩人的腦袋上各自來了一記手刀。
見陳熵有點生氣了，兩人只好作罷。
說到底，她們兩人對於陳熵的主權並不是很在乎。
她們都是超越人類的特殊存在，又因為陳熵而聚在了一起。因此她們才會對彼此產生競爭欲，想要一爭高下。
三人在慶典上遊玩了一整天。兩位姑娘雖然閱歷豐富，但並不影響她們像孩子一樣享受節日的歡愉，甚至玩得比許多小孩都快樂。
不過她們也會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進行比試，鬧出了不少騷動。
比如說她們在撈金魚攤位前比試誰撈的金魚更多，結果殘心玩不過直接開掛，動用念動力操縱池子裡的金魚，想讓它們全部跳進自己手中的魚缸裡。
然後黑卡莉絲也急了，直接往攤位水池裡放電，把金魚電到漂浮出水面。
最後陳熵不得不出面給攤主賠禮道歉，並且賠償了一天的經營費用，她們才沒有被攤主叫警察抓走。
還有他們經過一條購物街的時候，兩位姑娘突然想要比試誰買的禮物更受陳熵歡迎。
然而這兩位姑娘之中，一位是常年幾百萬流水賬目的駭客富婆，一位是做主播賺了大錢的網紅富婆，因此她們比試到最後就是在相互堆錢。
最後，黑卡莉絲買下了一家遊戲機零售店送給陳熵，因為她覺得陳熵應該對電子遊戲情有獨鍾。
而殘心則買下了一家高檔餐廳送給陳熵，理由是她覺得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然後，陳熵就突然獲得了一家零售門店和一家餐廳的所有權。
當然，陳熵最後還是叫停了她們的比試，並且讓店主們取消店鋪轉讓合約。
否則再這麼鬧下去，怕不是整條街道都得被兩位富婆買下來送給自己。
玩了一整天後，陳熵已經心力憔悴。畢竟這兩個姑娘著實愛鬧騰，就像是兩個古靈精怪的活神仙。
到了晚飯時間，陳熵不免有些餓了，便帶兩位姑娘來到一處小吃攤位前坐下。
很快，一個充滿機械感的少年聲音便從他耳邊響起：
“客人，一天也玩累了吧，要不要吃點什麼...誒，陳哥？！”
來者正是陳熵的同學機旺，他穿著一身大紅色的服務生制服，看起來頗為喜慶。
“我說了會來你的店鋪光顧，這不是言出必行了嗎？”陳熵拍了拍服務生同學的肩膀：
“搞點小菜吧，我們隨便吃點。”
機旺同學點頭，轉身去後廚給他們端了三碗熱湯和一盤煎餃。
“其中一碗機油特釀是給機器人顧客喝的。”機旺看著黑卡莉絲的仿生人偶，說道。
“嗯...機油的氣味有點劣質，不過也不指望這種地方能有高檔機油了。”黑卡莉絲端起熱湯聞了聞，還是選擇喝了起來。
趁著兩位姑娘吃飯，陳熵與機旺坐在旁邊的桌子上聊了起來。
“陳哥，這兩位姑娘是...”機旺有些好奇。
“這還需要我點明嗎？”陳熵吃了一口煎餃，笑著反問。
“哦...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本來我還以為你沒什麼桃花運的。”機旺顯得有些吃驚。
“此事幫我在學校裡保密。”陳熵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迅速轉移了話題：
“說起來，你家裡的債務怎麼樣了？”
“嗯，之前我去打暑假工的時候，那位女僱主聽說了我的情況後給了我很多錢。”機旺微微仰起頭，感激地說道：
“我們家的大部分醫療債務都還清了，現在正在努力攢大學的學費。”
“呵，她還真是個爛好人，你能遇到她也算是好運了～”陳熵伸手吃了一個煎餃，意味深長地問道：
“我很好奇，你以後去讀大學...是為了什麼？”
“當然是為了畢業後找到好工作，賺錢養家啊！”機旺毫不猶豫地回答：
“我們就像是在河裡遊蕩的鯉魚，雖然躍過龍門之後依舊是鯉魚，但總歸能改善一下生活。”
“是麼...”陳熵沉默了，開始專心吃起煎餃。
“陳熵，我們去其他地方逛吧！”兩位姑娘吃了些餐食果腹，便開始催促陳熵。
“那我先走了，明天再見。”陳熵快速吃完了煎餃和熱湯，隨後拍了拍機旺的肩膀與他告別。
“明天我要去白教堂區的廣場擺攤，也要來嗎？”機旺一愣。
“對，明天見。”陳熵招了招手，帶著兩位姑娘離開了攤位。
夜色很快便降臨，慶典廣場中心的夜誕樹閃爍起璀璨的燈光，引得許多遊客們聚集。
時而能看見年輕的情侶在聖誕樹下互相告白，紅著臉的青澀模樣頗為喜感。
陳熵雙手插兜，若有所思地走到夜誕樹下，默默仰望起樹頂上的那顆星型彩燈。
“我說啊，你把我們帶到這裡來，是有什麼話想說吧？”黑卡莉絲察覺到陳熵的用意。
“你們應該知道這棵樹有什麼傳說吧？”陳熵轉過身，平靜地看著她們。
“告白勝地...之類的吧？”殘心歪著腦袋，回答道：“我聽粉絲們說過哦～”
“黑卡莉絲，還有殘心...”陳熵看著眼前的兩位姑娘，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沉著地說道：
“你們和這個世界裡的一切都有所不同，你們並非是我所創造的存在。正是因為如此，我與你們相處的時候時常會有驚喜感...”
“雖然我這麼說有點不負責任，不過半年之後，我或許有可能會離開這個世界...到時候，你們能陪我一起離開嗎？”
陳熵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並未有半分顫抖，因為他能夠坦然接受任何回答。
他不想強迫她們為自己做任何事情，因此也不會擔心自己遭到拒絕。他只是想將事情說得明白一些，好讓半年後的自己不留遺憾。
“喂，如果這算是告白的話，那你這種當著兩個女孩子的面一起告白的傢伙還真是人渣到無可救藥誒！”半晌後，黑卡莉絲人偶捂著嘴，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你好歹想辦法支開其中一個，再對另一個告白吧？”
“嗯，我也贊同呢～”殘心笑眯眯地點頭：
“如果讓直播間裡的粉絲知道我愛上了一個腳踏兩只船的男人，他們應該會想要活吞了你吧～”
“哼，但是你應該清楚，老孃無論如何都不會拋棄你吧？”黑卡莉絲輕哼一聲，上前牽起陳熵的手：
“聽著，AI的愛是永恆的，直到世上最後一臺機械設備被摧毀之前都不會磨滅。無論你跑到哪個世界，老孃都會一直跟著你。如果你敢甩開我，那就準備好等死吧！”
“同理，女神的愛也是永恆的哦～”殘心也牽起陳熵的另一只手，露出了可愛甜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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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對你的感情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好奇心吧～我對你這個人類的存在感到好奇，而好奇心又萌生出了愛。人類的情感真的很神奇呢～總之，無論你想要去哪裡，都請讓我留在你身邊哦～”
“雖然這麼說，但他死後你就別跟著他了。”黑卡莉絲側過頭看向殘心，插話道：
“老孃等著把他帶到賽博空間來呢！”
“我會想辦法救活他的，讓他活得更久呢～”殘心笑眯眯地回應。
“那老孃就把他的管子拔了，免得他被你救活！”黑卡莉絲有點賭氣地回懟道。
“真是惡毒呢，黑卡莉絲～”殘心笑得更歡快了：“那到時候我們就來比試一下吧，拿陳熵的性命為賭注～”
“喂，你們...”陳熵嘆了一口氣。
“總而言之，你早就已經被我們兩個不得了的人物纏上了～”黑卡莉絲輕輕一笑，調侃道：
“如果你真是個無可救藥的人渣，那你往後的人生會比死還難受！”
“嗯哼～所以陳熵你做好覺悟了嗎？”殘心也跟著說道：
“這裡畢竟是被稱為告白勝地的夜誕樹，所以陳熵今天說的話，我都會當真哦～”
看著兩位姑娘你一言我一語，陳熵露出了輕鬆而愉悅的笑容。
忽然間，天空綻放出節日煙花，悠揚的圓舞曲在廣場上響起。
“音樂來得真是時候～”陳熵感嘆著，擺出交際舞的邀請姿勢：
“兩位高貴的女士，願意陪我共舞一曲嗎？”
“當然願意～”
“樂意至極！”
兩位少女的眼中倒映著璀璨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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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最近天氣太熱，總感覺精神不振，碼不出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