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

延綿不斷的秋雨,整整下了七日。

待到今晨放晴之時。

城中遊人已是絡繹不絕。

不過在人群之中。

一個身影卻顯得格外引人矚目。

那是個青年道士。

身上顯得邋里邋遢,所穿的道袍也早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

可讓人奇怪的是,就這麼個乞丐似的邋遢道士,身上竟然沒有半點異味散發出來,反而還透出淡淡的清香之氣。

著實令人心中奇怪。

這道士自然就是張三丰了。

那日。

他在武當山之上破碎虛空,結果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排斥出那方世界,等他再次回過神的時候,已然來到了這個世界。

大宋。

三百年前的大宋王朝。

不過。

根據張三丰這些日子的探知,他發現這個世界的大宋王朝,與他那個世界線的大宋卻有點兒大不相同

此時正逢元祐八年。

大年夜。

萬家燈火之時。

哲宗趙煦發動了政變,將握權不還的高太后囚入後宮,把大權奪回手中,以強硬的鐵血手段,鎮壓朝堂內外。

展開了一場大清洗。

而後堅持變法,重用革新派官員,內有“六五神候”諸葛正我,外有“絕滅王”楚相玉,以及“大將軍”凌落石。

君臣上下一心,大宋國力蒸蒸日上,曾三次擊敗西夏,逼的西夏俯首稱臣,一掃往日大宋頹態,彰顯出了十足的王者之風。

…………

一勺西湖水。

百年歌舞,百年酣醉。

精美的畫舫浮在水面之上,隨波逐流,悠揚的琴聲不絕於耳,陽光下,疏影橫斜,碎光浮動,任誰瞧了眼前這副場景,都不會想到這繁華之世,在二十年後就會徹底敗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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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

一艘畫舫從柳蔭下緩緩行出。

舫中坐有兩個男子。

一人身著白衣,風姿俊朗,面如冠玉,手中輕搖摺扇,看上去就像是個世家公子,不過身上卻又顯得貴氣十足。

另一人則是身著黑衣,相貌周正,只是留有一頭寸發,並不似常人紮起髮髻,倒有幾分類似剛還俗的和尚。

這兩人相對而坐,談笑飲酒。

“二哥,現如今西夏和大宋之間的戰亂已停,想必你的靈鷲宮也安生了很多吧?”

白衣公子笑著問道。

那個黑衣男子聞言,臉上出現一抹如釋重負的神情,點頭道:“這幾年,我那位岳父大人,三番五次遣使者來到天山靈鷲宮,想讓我派出三十六洞的洞主和七十二島的島主,助他們攻打大宋軍隊。”

“最後一次,他甚至親筆給我寫了一封信,說是讓我想辦法進入大宋皇城,然後將當朝天子暗殺,他再派遣大軍攻佔中土,還說事後封我為鎮南王。”

說到這裡。

黑衣男子連連苦笑,說道:“若不是你嫂子通情達理,把來使勸了回去,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老人家也不好好想想,一朝天子是那麼好殺的嗎?”

白衣公子深有同感的點點頭,道:“先不說六扇門的高手,就算是大內的那幾個老太監都不是好惹的,更何況還有個新上任的“六五神候”諸葛正我。”

若是有武林人士在此,聽到兩人的談話。

立刻就能辨認出他們的身份。

那位身著黑衣的男子,非是旁人,正是天山靈鷲宮的當代宮主虛竹子,內外家的武功都已臻至化境。

修為足以問鼎武林之巔。

而另一人稱呼他為二哥,想來定是大理國的當代國主段譽,身負六脈神劍和凌波微步等不世奇功,武功不弱於虛竹子。

二十年前。

兩人就在雁門關外的丹陽山下,視千軍萬馬為無物,生擒了遼主耶律洪基,並且逼迫他當眾發下誓言,終其一生不許遼兵踏進中原一步。

二十年之後。

兩人的修為越發精進,早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

而就在這時。

虛竹突然將目光凝視向西湖岸旁。

“二哥,你怎麼了?”

看到他的模樣。

段譽奇怪的擺了擺手。

“三弟,你看那個道士。”

虛竹輕聲道。

“道士?”

段譽也將目光投過去,笑道:“二哥,你原先不是和尚嗎?怎麼對道士也……”

話尚未說完。

段譽的神色也漸漸發生了變化。

這道士外表雖然看起來平淡無奇,就像個普通的遊方道士。

可在他們兩人的眼中,這道士赫然已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氣機與天地相融,修為業已返璞歸真,內力如淵海般深不可測。

當世能有這份修為的人寥寥無幾,除了他們兄弟兩人,以及少林的無名神僧外,怕是只有自在門的韋三青和權力幫的燕狂徒了。

難道這個道士,就是那兩人中的一個?

段譽久居大理。

耳聞過韋三青和燕狂徒的名字,卻無緣見過這兩人。

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虛竹卻搖頭道:“燕狂徒此人性格狂傲,就算他的內力能有這份境界,但也絕不會有這份兒氣度。”

就在他們倆暗中觀察張三丰的同時。

張三丰也注意到了他們兩人。

修為若是到了他們這份境界,彼此一旦相遇,就能感受到對方的氣機。

“道長,何不上來一敘?”

虛竹站起拱手。

與此同時,湧泉穴真氣鼓動,畫舫當即便向湖岸旁泛去。

“承蒙相邀,那貧道就叨擾了。”

一步邁出。

張三丰登萍而行。

道袍之上的汙垢也隨風消散。

看到這一幕。

段譽和虛竹瞳孔驟然一縮。

張三丰身上的道袍輕若蟬翼,上面的汙垢就算用皂莢清洗,也難以徹底洗淨,但他只是用內力輕震,便將所有的灰塵震散,還沒有對道袍造成破壞,顯然內力已到了隨心所欲,自由而發的境界。

轉瞬間。

張三丰便來到了畫舫之上。

“道長。”

段譽也站起拱手。

“承蒙兩位相邀,貧道有禮了。”

張三丰回了一禮。

“道長請入座。”

虛竹探手將張三丰讓到席上。

三人犄對而坐。

“敢問道長名諱法號?仙山何處?”

虛竹給張三丰斟了一杯酒。

“貧道俗家姓張,自號三豐,只是個普通的山野道士,至於修行之地……是在湖北的武當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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