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船招商局負責人孫之瑛不只是給湯皖一個人寄了信,包括陳學長,《申報》,《京報》,《字林西報》等人都收到了信。

這也是萬般無奈之下的辦法,《江寬號》沉沒,遇難者七百多人,所有的善後賠償工作已經在悄悄進行了。

但輪船招商局獨自卻是承受不了賠償,於是孫之瑛就進京找段總索要賠償方案,豈料被衙門負責人以《江寬號》未遵循航向燈指示,誤入逆向航道,導致兩船相撞為由,拒絕了輪船招商局的索賠。

因此,孫之瑛在多次相商無果後,選擇孤注一擲,把事件向公眾公開,這才有了許多人收到了爆料信。

次日的首都晨報,多家報紙開始直面報道《江寬號》特大遇難事故,由此開始,這起事故開始以驚人的速度向外界傳播,也開始被公眾知曉。

尤其是《楚才號》的船長和船員,朝落水者射擊,迅速引起了極大的公憤,民眾憤然請願,要求徹查這起事故,還七百多遇難者一個公道。

幾天之後,這起事故已經全國皆知,迫於輿論的壓力,《楚才號》的船長和大副被送上了軍事法庭,成了背鍋俠,等待他們的將是漫長而又扯皮的法律判決。

隨後衙門啟動對遇難者賠償工作,初步擬算每位遇難者一百大洋,這遭到了遇難者家屬的抵制,接下來又將是漫長的扯皮。

《江寬號》事故,充分暴露了現階段下,華夏法律意識的淡薄,司法工具遠遠沒能獨立,卻是淪為了當權者的附庸,真是個悲哀。

時間來到了五月,沒了春寒料峭的微冷,此時最是一年之中氣候最適宜的時候,不冷不熱。

這一天迅哥兒和李石曾先生突然攜手登門,送來了喜報,青黴素提純工作全部結束。

差不多前後用了一年的時間,倆人最終完成了這一項艱鉅的任務,湯皖聞言,內心歡喜不已,問道:

“實驗做了沒?”

迅哥兒道:“細菌抑制實驗已經結束,證明了青黴菌的分泌物有用。”

湯皖又迫切問道:“小白鼠實驗做了沒?”

迅哥兒齜著嘴,笑著點點頭。

接下來,便是做人體實驗,這倒不是什麼難事,醫院裡這樣的傷後感染病例有很多,可以私下裡找幾個病例詢問一下,是否願意作為志願者。

湯皖這邊還在想,要不要找書貴他們那幫工友想想辦法,他們長辛店那一片,都是在機械廠工作的,難免會受傷什麼的。

哪知,迅哥兒卻是言明人體實驗已經開始在做了,這倒是讓湯皖好奇了,忙不迭問道:

“在哪裡進行人體實驗?”

迅哥兒和李石曾先生同時舉起了胳膊,在左手腕部往上兩尺的地方,突兀的出現了一條傷口,雖然傷口被清理過,但還是看的湯皖心裡一涼。

“你們倆人是不是傻?都沒有確認過的東西,你們直接拿自己來做實驗,萬一弄不好,豈不是要交待了?”

“你們倆做這件事,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

湯皖幾近失去理智,真心感到後怕,又追問道:

“塗抹了感染傷口的細菌沒?”

面對湯皖的質問,迅哥兒反倒是像個沒事人一樣,齜著嘴笑道:“塗了,不然做個鳥的實驗?”

湯皖沒空搭理迅哥兒的扯淡,狠狠剮了迅哥兒一眼,又轉頭看向了李石曾先生,忙問道:

“你呢?”

李石曾先生含蓄的點點頭。

湯皖雙手捂著額頭,一下子就癱軟在了躺椅上,喘著重氣,老半天都沒緩過來,開始在心裡祈禱著實驗一定要成功。

在隨後的幾天裡,湯皖一刻不停的圍著兩人轉悠,心甘情願的當起了一個老媽子,噓寒問暖,照顧的無微不至。

好在,一週之後,實驗結果出了,倆人沒事了,傷口開始癒合,湯皖這才放下心,不由得長舒一口氣。

青黴素提純工作完畢後,迅哥兒回了浙省老家,要去變賣家當,接全家人來首都生活,李石曾先生天生勞碌命,轉頭去了山城,開始規劃山城大學。

而湯皖則是帶著錢玄,偷偷在五月的一天,從平津港出發,乘坐輪船去往黴國,準備找合作商,開始搞大錢。

這趟旅途大約需要花費一個月的時間,直到上了船,湯皖才和錢玄道出了青黴素的事情,沒想到錢玄只是幽怨的白了白眼,就像是個沒事人一樣。

迅哥兒閉關這麼久,任錢玄心再大,也該知道了肯定是在背後偷摸著搞事情,不過卻是沒有追問到底罷了,該知道遲早會知道的。

這一趟黴國之行,湯皖喊上錢玄時,錢玄就知道了,到了掀新娘蓋頭的時候了,至於生氣什麼的,不存在的。

湯皖在出發前,特意給黴國的大學發了電文,沒想到竟然收到了許多回覆,其中赫然就有哈佛大學,邀請湯皖前去開演講。

這不,車馬費立刻就有人報銷了,不過是演講而已,還能賺取報酬,何樂而不為,另外據湯皖所知,哈佛大學醫學院可是很厲害的,雖然還沒出諾獎。

大洋上漂泊了近一個月,總算是停靠在了黴國東海岸曼哈頓港,抬頭就能看見那一尊標誌性的自由女神像。

錢玄這是第一次來黴國,下船的時候,瞅著自由女神像,怔怔說道:“真大啊!”

“哈哈.......”湯皖沒忍住笑,輕輕送上了一腳,卻是記下了心裡,回去就寫日記裡。

紐約,一座夢幻般的城市,尤其是歐戰的哺育,無數條從歐洲到來的船隻,帶走了大量物資,留下了錢財,讓這座城市的經濟異常的活躍,顯得朝氣蓬勃。

哈佛派人前來迎接的是一個叫斯特林的大鼻子黴國人,中間禿頂,兩邊留著白髮,舉著湯皖名字的大牌子異常的顯眼。

波士頓離紐約不遠,乘坐火車一天就能到,在劍橋城,哈佛大學的鄰居是麻省理工,兩個校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在哈佛的演講開始開始前,湯皖拜託斯特林先生,引薦一下哈佛醫學院的院長,說是有事情想諮詢。

哈佛大學醫學院是1908年建立,距今已經10年過去了,一個諾獎都沒出,但卻是千萬不能小看了醫學院的實力。

醫學院的院長是一個叫哈里斯的老頭,來會見湯皖時,還穿著一件白大褂,卻是不明白,為何一個國際關係學者拜訪醫學院,莫非是生病了?

湯皖先是談論到了在歐戰戰場的殘酷,又談及死於傷後感染的人數達到了幾十萬之多,畢竟現階段,賞後感染幾乎就是絕症。

湯皖扯了一大通,聽的哈里斯先生有些不耐煩,直接脫下了眼鏡,然後,湯皖才緩緩說道:

“哈里斯先生,我這次漂洋過海來到黴國,特意帶來一份禮物,我們找到了治療傷後感染的特效藥,在華夏已經做過人體實驗,想在黴國也做一次,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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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褂哈里斯先生幾乎不敢置信,彷彿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在傷後感染這個課題上,無數人夜以繼日的攻克,卻是沒有絲毫成果。

現在湯皖來黴國告訴他,華夏人解決了這個難題,這如何能讓人信服?

“湯皖先生,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哈里斯先生重現帶上了眼睛,質疑道。

湯皖點點頭,朝著錢玄使了一個眼色,就見錢玄從包裡拿出了一份樣品,湯皖把樣品放到哈里斯先生面前,謙虛道:

“這是特效藥的樣品,麻煩哈里斯先生驗證一下藥效。”

哈里斯先生瞅著青黴素樣品,總算是收起了臉上的譏笑,隨意瞥了一眼,絲毫沒放在心上。

既然有樣品,盡可做一番實驗,其實哈里斯先生是打死也不會相信,一個貧弱的國家會產出這麼偉大的成果的。

湯皖見白大褂哈里斯先生收了樣品,卻是一臉的不耐煩,也沒生氣,只是叮囑一定要做一下實驗,便辭別了。

之前湯皖在醫學院受到了白大褂的鄙視,回到了擅長的國際關係上面,瞬間變成了一個站在高處的俯視者。

在四天的時間裡,湯皖作了三場國際關係演講,除了皒國問題,東亞格局,剩下的便是最近異常火爆的歐戰何時停戰課題。

三場演講,場場爆滿,許多人慕名而來,“波士頓日報”在首頁刊用《二十世紀,華夏第一位智者來訪》的誇張標題刊發文章,裡裡外外給湯皖介紹了一遍,湯皖算是初次與黴國人民打了個招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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