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明三年,公元948年,八月二十。

就在草原上述律平率僅剩的兩千契丹鐵甲,欲做垂死掙扎。

阻卜豪酋咄撒葛妄想挾位自重,讓張鉊給他三個萬戶長。

蔑兒乞酋長忽魯八失希望得到烏孤山草場。

漏網之魚藥葛羅景義決定‘放下’仇恨,找路子給我張聖人當狗。

父愁者拔野古斯考慮要怎麼孝順的時候。

我張聖人在涼州召見西山八部、松潘三十一東岱、大非川六姓為主的青塘諸部首領。

除了已經得到官職的松潘府宣慰使朗傑江措,康定府宣慰使蘇尚知以外。

張鉊在昔年大非川核心地盤,吐谷渾舊地,隋代西海郡遺址處重設西海府,府城位置位於後世青海海南州共和縣縣城周圍。

任命大非川論氏首領論京續,為西海府宣慰使,允許論家在大非川招募禁軍金天鎮,倫仁波為金天鎮總兵。

隨後,張鉊任命隴右行省防禦副使沉念般為湟水府知府,湟水府兵馬督監,青塘觀察使等職務,讓他統籌針對青塘高原的援助。

同時雅安府的崔虎心,也收到了支援西山八部和松潘府的命令。

在這些命令的背後,是來朝的各部首領準備開始積攢錢糧,要開始全力支持六法宗繼續向青塘核心地區挺進了,並且做好了用戰爭手段解決問題的準備。

不過我張聖人對於這些事情,並不算很關注。

青塘戰略目前來說,優先順序還是比較靠後的,先讓論京續、蘇尚知和朗傑江措他們去試試水,成了最好,不成後邊也能補救。

我張聖人帶走了朝見諸部家族六位美人之後,心思全部都放在了出塞方面。

也就在他召見各部首領的時候,中書省鸞臺、樞密院已經做好了全部戰爭準備。

按照十一位鸞臺韜略舍人,樞密院九名車馬參軍聯合提報的作戰方案,他們已經在居延海、鞮漢山、朔方、河套以北等地現存以及被廢棄的大唐諸受降城、守捉城中,開始儲存大量物資。

這麼做一是為大軍進軍路上做準備,二也是最重要的,是為萬一軍隊不能在寒冬之前完成作戰目標準備。

若果不能完成既定作戰目標,那麼主力就會暫時撤回到這些建立在草原上的城鎮中躲避風雪。

其餘精銳會混在當地被征服的部族中伺機而動,等到來年五六月配合再次北上的主力作戰。

八月二十一,張鉊親臨居延海,並舉行誓師儀式。

河西隴右的徵召兵在整訓之後,留下了兩萬一千騎,他帶來的憾山都、親軍、禁軍共計步騎一萬二千。

除了這些人以外,還有朝見的西山八部、松潘三十一東岱、大非川六姓驍騎三百。

臉色慘白,怎麼也沒想到他只是來做個賀壽使,但竟然還要去參加勒石燕然這種高段位操作的南唐宗室李景達,及其麾下面色也很難看的南唐禁軍三十人。

錢越的使者當然也跑不掉,以為自己撞了大運,開始牴觸後來渴望的沉虎子並錢越內牙兵三十人,他們也對馬上就要出塞進行作戰,完全暈了腦袋。

什麼人啊!上一秒他們還想著在江南苟延殘喘,弄兩小錢好過日子。

下一秒就要去參與傳說的勒石燕然,他們不禁在心裡問了問自己,配嗎?

李存惠策馬從遠處跑了過來,快到三十歲的他,臉上滿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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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已經知道慕容信長不會參與此次出塞了,想著自己終於可以立一個慕容老二沒有的功勞,李存惠怎麼能不開心和興奮呢。

張鉊也笑呵呵的看著李存惠,這傢伙昔年與慕容信長並稱歸義軍年青一代的雙壁。

但能力上,李存惠不像慕容信長那樣可以處理一個行省乃至一個國家的政務,他就是個單純的將帥。

人品上,慕容信長可以稱得上義薄雲天,素有小孟嘗之稱,交遊滿天下。雖身居高位,但只有一妻三妾,可以說非常專一。

反觀李存惠,那毛病就多了,這傢伙對麾下的士兵很好,說得上愛兵如子,但就是喜歡和其他同級別的將領起爭鬥,經常被人告狀告到張鉊這來,沒少讓我張聖人頭疼。

私生活上更是不檢點,妻妾十幾個不說,外面起碼還有六七個私生子,他家的紅粉大戰,歷來是東京開封府勳貴圈的一大笑話。

但是對於張鉊來說,慕容信長註定要被外放,要被封到遠處去夏君夷民,李存惠卻可以放心的放在身邊作為親近將領。

李存惠未來肯定沒有慕容信長那麼大權在握的風光,但日子卻定然比信長兒要瀟灑、輕鬆的多。

“帶上你的右羽林衛全部,吾再把張昭節的前廂都,瞿七郎瞿延慶的左羽林風火突騎營也給你。

另外楊繼業、潘美、曹彬、王審琦、藥可儔、張元徽等將也全部給你走。

具體的指揮,你看情況而定,但必須在九月初十之前,與白從信、黃英達等人匯合。”

李存惠大喜,張鉊這基本上是把此次出戰的七成精銳都給了他,看著只有五千騎,但實際上就是來五萬草原騎兵,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只是李存惠還是有點擔心張鉊的安危,“兒把這精銳都帶走了,大人身邊可就沒人護衛了。”

張鉊哈哈一笑,指著遠處靜靜等待命令的數萬騎兵笑道:“吾在河西隴右,何言無人護衛。

這兩萬騎足可以當二十萬大軍,何況還有張昭忠、章成、王全斌等在。”

李存惠於是領命而去,五千騎並兩萬匹軍馬,全軍只有張元徽的四百騎為具裝甲騎,王審琦指揮的六百騎為重甲驍騎兵,其餘為了節省馬力,都是只穿輕甲的驃騎兵。

雖然這在張周的精銳中,是減輕了配置的,但是對於草原騎兵來說,這種身上至少有一件鐵甲的騎兵,那就是不可抵抗的。

可以毫不客氣的說,假如他們胯下戰馬是不知疲倦機器的話,這五千騎足可以征服整個草原了。

遠遠看著李存惠所部緩緩北上,張聖人也透過他臨時組建的參謀軍官團王翼司,開始下達向東行軍的命令。

我張聖人心裡還是很有逼數的,從他的分兵就可以看出,這場大戰的主力,其實不是他身邊這規模龐大的兩萬七千主力,而是李存惠手裡張周最精銳的五千鐵騎以及白從信、黃英達兩人在草原上已經征戰大半年的六千騎兵。

這一萬一千精騎再加上漠西四萬戶的兩萬到兩萬五千輔助輕騎兵,將完成大部分的作戰任務。

而張聖人帶著的兩萬多人,其實是在搞武裝遊行。

這些騎兵雖然出身河西隴右,看起來人馬如龍很有精神,但實際上絕大部分都沒經過大戰的洗禮,對於軍律、行軍等的理解,也只存在於訓練中和腦海裡。

張鉊真要把他們帶著去參加草原決戰並當主力使用,那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一旦把這場出塞大戰弄的狼狽不堪,無疑會狠狠打擊軍心。

更別說這支隊伍裡面,還有大量的青塘、南唐、錢越來人,這就讓張鉊必須要把這一仗打的極為漂亮,才能起到他想要的效果。

所以,真正的作戰主力就是李存惠和白從信所部,張鉊這兩萬多人,如果能高質量的完成一千多裡的出塞征途,最後再參加幾場擊潰戰,做到盡量少損傷人完成燕然山勒石,那就是天大的勝利。

完成了這個,這兩萬多騎,才會變成真正人馬如龍的西涼鐵騎,青塘高原上的人會更加臣服,南唐和錢越的軍頭們,才會生不起多少抵抗之心。

魯三郎從一個肥白的草原健婦緊箍中勉強起身,摸了摸有些痠疼的腰桿,又看了看仍然在熟睡的婦人,心裡想起了正在出塞的我張大聖人。

他魯三郎自認也是勐男,現在只對付這個一個女人,半個月下來都有些吃不住了。

而張聖人的身體並不比他強壯多少,卻一個人要對付十幾個床上政治不得不收進來的女人,能吃得消嗎?

聽李存惠那家夥說,青塘高原上的女子,可是很強健的!

“三郎,這麼早就起來了?”魯三郎剛剛起床,肥白婦人也被驚醒,頓時直接手臂一伸,將胸前兩大坨貼到了魯三郎的背上,嘴裡還發出了吃吃的迷醉呻吟,聽的魯三郎腳都軟了三分,他趕緊岔開話題。

“不知道巴克圖什麼時候能回來,咄撒葛這狗東西會不會提前跑到北海或者捕魚兒海去?”

巴克圖是個突厥詞語,意思是勇士,後來會被蒙古語吸收,巴特爾、巴特、拔都乃至滿人的巴圖魯等,詞源都在這裡。

婦人聽到魯三郎的疑問,鬆開了抱著魯三郎的手,無比驕傲的站起身來說道:“我兒子巴克圖,是西阻卜最驍勇的戰士。

別看他只有十六歲,卻像草原上的巨熊一樣強壯,智慧能比得上最狡猾的狐狸,他說今日或者明日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

好吧!我魯三郎也搞了一次床上政治,這個並不醜只是稍有些肥壯的三十五歲女人,就是西阻卜部事實上掌控者,玉麗孜夫人。

她是上一任西阻卜首領的正妻,丈夫死後帶著幾歲的兒子牢牢掌握住了這個七千餘人的小部落,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而魯三郎一路追蹤失密利,也就是藥羅葛景義東進,到了這燕然山西側,立刻就被玉麗孜看中,兩人一拍即合,魯三郎自己往床上一躺,就帶著三百多騎追兵混到了西阻卜部中。

巴克圖則是玉麗孜夫人的兒子,確實是個智勇雙全的好孩子,在阻卜人中很有名氣。

於是玉麗孜乾脆讓巴克圖作為使者,去咄撒葛那裡打探情報去了。

女人傲嬌完畢,隨便穿了兩件衣服就出去了,不一會端進來了一大盤子奶糕、羊條肉和一大碗鹹奶茶給魯三郎。

魯三郎搔了搔腦袋,這女人對他還挺不錯,除了床上需求勐了一些,又是個蠻子以外,真沒什麼好挑的。

兩人一起吃了一點東西,就聽到外面傳來了歡呼聲,玉麗孜一下就跳了起來。

“一定是巴克圖回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身高腿長,臂展大的可怕的少年,撩開帳篷簾子走了進來,雖然不是特別壯,但一看就是極為善射的高手。

少年先和母親玉麗孜擁抱了一下,隨後毫不客氣的坐到魯三郎對面開始吃起了羊條肉,對於魯三郎的出現,他一點也沒有敵意。

這可是在草原上,年紀到了四十歲就屬於正常死亡的年代,母親三十餘歲苦了二十年終於找到一個身份相當的可靠男人。

這個繼父沒有子女,手下還有幾百精騎,巴克圖高興還來不及呢,這可都是西阻卜的助力啊!

魯三郎也不急,一直等到巴克圖吃飽了,才示意玉麗孜上前問話。

巴克圖把手一揮,阻止了母親的開口,他直勾勾的看著魯三郎說道。

“咄撒葛我見到了,他對我很好,給了我一套牛皮甲,三十支好箭,樺木為杆,精鐵為鏃,最好的戰馬也給了兩匹,還說要把孫女嫁給我。

所以我現在很猶豫,不知道中原的皇帝能給我什麼?”

草原上一般都是這麼直來直去的,連玉麗孜都認為兒子巴克圖這麼說話是很正常的,為誰效命,當然要看誰給的好處更多。

魯三郎松了松腰帶,決定要給這對沒什麼見識娘兩,來一次屬於大周的震撼。

不過他先還是很小心的問了一下巴克圖這小子手裡到底攥著什麼底牌,值不值得開價。

巴克圖嘿嘿一笑,“我帶來了一個人,一個聰明的蠢蛋,要是我把他交給咄撒葛,起碼能換到比這多十倍的好處。

但要是把這個人交給你,咄撒葛就完蛋了,現在就看你們唐人能出多高的價碼。”

魯三郎霍然起身,他知道巴克圖不是個隨便亂說的人,更是個聰明人,他這麼說,就一定是拿到了什麼足以決定戰局的資訊。

“小子,用你的腦袋想一想,咄撒葛不過是個十萬人都不到的草原小小酋首。

大周天子則統治著萬萬裡的江山,治下萬萬民,他能給的,咄撒葛連想都想不到。”

說著,魯三郎想到巴克圖竟然把小小的咄撒葛跟大周天子對比,他就不由得大笑了起來。

一直笑到玉麗孜、巴克圖母子都有些惱羞成怒才住口。

魯三郎伸出一根手指頭,“別說天子能給你什麼,某魯三郎現在就能給你這個數的布面鐵甲,就是某穿的那套,你非常眼饞的那套。”

巴克圖回想起了魯三郎的那套銀白色布面鐵甲,頓時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那是多好的甲啊!用上好的棉花錘的緊實,內裡襯著在草原上價值萬金的鋼片,裡面再穿上一件金絲軟甲,一石以下的弓在三十步內都射不穿。

哪怕就是個一般的武士,只要有一套這樣的甲,就能輕易殺死草原上最厲害的勇士。

“你要給我一套?”巴克圖渴望的看著魯三郎。

魯三郎搖了搖頭,示意他繼續猜。

“要給十套嗎?”巴克圖的聲音都顫抖起來了,只要有十套,他就可以用部落中的幾十上百套皮甲,組成一支精銳的騎兵隊伍了。

魯三郎還是搖了搖頭。

巴克圖興奮都站了起來,他感覺腦子都有些暈晃晃的,“那是多少套?總不會是一百套吧!”

魯三郎一巴掌拍在巴克圖的肩膀上,“就是一百套,只要你給帶來的資訊能值這個價!”

饒是巴克圖這樣的草原勇士,當聽到一百套布面鐵甲的時候,都差點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抽了過去。

就連玉麗孜都在顫抖,她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給得起,因為他帶來的三百騎兵中,就最少有一百套這樣的鐵甲。

當然,魯三郎還是耍了點小手段,給一百套的前提是要值這個價。

很顯然的,魯三郎並不認為巴克圖能拿出值一百套布面鐵甲的資訊。

而且魯三郎就算真想給,那也給不起,十套甲,他或許可以想想辦法,但是一百套布面鐵甲流入草原,他的人頭也別想保住了。

所以魯三郎的打算,是給個幾套最後把這小子給打發了,要是敢糾纏不休,到時候大軍都出塞了,他一個幾千人牧民的小酋首,哪還敢糾纏,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巴克圖雖然聰慧,但還是見識太少,腦子已經被這一百套布面鐵甲給衝擊的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勐地走出帳去,大聲吼叫著讓他什麼人給帶過來。

“失密利?怎麼可能!你小子怎麼把失密利給抓回來了。”

不大一會,帳篷中傳出了驚呼,這下輪到魯三郎傻眼了,巴克圖這小子竟然把他一直在追捕的失密利給抓了回來。

藥羅葛景義一看魯三郎,就認出了正是一路追蹤他的周軍大將,當即就跪下開始嚎哭。

“將軍,僕不叫失密利,僕叫藥羅葛景義,現在有極為重要的訊息上告,只請將軍向聖人分說一二,僕願意到涼州府做一黔首啊!”

半晌後,魯三郎一陣搖晃,這狗入的失密利不但是藥羅葛家的漏網之魚,還透露出了關於咄撒葛和斷腕太后述律平最關鍵的情報。

這個情報,已經不是值不值一百套布面鐵甲的事了,而是關係到聖人一戰而定草原的大事。

這個功勞,已經足以大到讓他魯三郎封侯封公的地步。

驀然間,魯三郎看了看這對母子,又想起西阻卜這一千帳牧民,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心裡升起。

龜茲郡公白從信對他說過,他已經決定要西去河中建國,響應聖人夏君夷民的策略。

而他魯三郎在中原不被整個東歸派待見,前途一眼都能看到頭了。

或許,這對母子就是他的未來?

他現在也無兒無女,如果能趁這個機會,拉上一千帳牧民也去夏君夷民,至少一個封國的前途是有了的。

反正他本來從小就是被當回鶻人養的,生在安西,長在安西,現在回到安西去,也沒什麼不適應的。

想到這些,魯三郎拉起了玉麗孜和巴克圖的手,然後認真對巴克圖說。

“這功勞太大了,大到我現在真的只能當你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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