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白與黑
我們創造了真真正正的人間天國，一個不存在苦難與飢餓的世界。
我們的爐火點亮了天空，我們的機甲搬動著山嶽，我們的知識推動著文明，我們的技術主宰了世界。
多麼輝煌的時代！多麼耀眼的時代！
每一位深淵巨人無一不以自己的血脈為傲，我們征服了深淵，我們征服了規則，我們貪婪的索取著世間的所有奧秘……
可王說，天外一定還隱藏著太多太多我們未曾發掘的世界與資源……
於是，我們仰望了星空。
那一日，我抬起頭，我看見星艦的尾焰取代了日月的輝煌，我抱著年幼的小公主，看著我們的王義無反顧的踏上了前往星空的旅途。
他立下了誓言，他要為巨人的文明帶來更耀眼的未來。
星艦總設計師、技術部首席、六號管理員——斯圖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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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演講令人心馳神往，白之國一定會在您的帶領下擁有最美好的未來，首相閣下。”
當白髮蒼蒼的老人走下市中心的演講臺時，等候多時的文職秘書當即迎接了上去。
女子露出了微笑，她看向阿爾傑的目光裡滿是敬佩與尊重。
雖然現場出現了意外，那位不幸的石化病患者在人群中引起了混亂，但首相閣下卻以驚人的影響力，平穩的安撫住了市民們的人心。
然而面對秘書的恭維，阿爾傑的神情卻一如既往的毫無波瀾。
老人沉默的看向了不遠處，發現那位記者的屍體已經被面無表情的‘警衛’們迅速處理乾淨了。
人們帶著憧憬且滿足的神情四散而去，市民們迴歸了各自的生活，他們以一種詭異的速度遺忘了記者口中的真相，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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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被設定好了一樣。
“不……你們才不是假的……”
阿爾傑輕聲呢喃了起來：“你們是受到保護的靈魂，你們是巨人的文明之火……”
“您剛剛在說什麼？”文職秘書面露疑惑之色。
“沒什麼。”阿爾傑搖了搖頭，吩咐道：“安排下一趟行程吧，麗芙，我們的下一站是城市外圍的‘高塔’。”
“高塔！？”
秘書明顯嚇了一跳，她看起來有些惴惴不安：“可是首相閣下……我聽聞那座高塔經常會傳出一些可怕的傳聞……有人會在高塔的周圍無故喪失記憶，還有人說過那裡會出現一些可怕的幻影……”
“所以呢？”阿爾傑打斷了對方的話語。
“我……我怕您會遇到危險……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安排一些警衛來確保您的人身安全……”秘書立即做出了回應，女子的語調明顯小了下去，似乎是有些懼怕老人的威嚴。
“不用了，麗芙，我理解你的好意。”
看到對方有些緊張的神情，巨人首相反而和藹的笑了笑。
阿爾傑眨眨眼睛：“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吧，麗芙，我們警衛們正是來源於那座奇怪的高塔。”
“誒？”秘書呆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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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窗外的景色正在逐漸的拉遠，不過入眼可見的還是欣欣向榮的銀白色，巨人市民們懷揣著憧憬，建設著夢幻般機械之城，一如既往。
阿爾傑偏過頭，看見新入職的麗芙秘書有些緊張的捏著自己的裙角，她不安的看著天邊越來越近的黑色高塔，女子的額頭已然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抱歉，首相閣下……”
似乎是注意到了阿爾傑的目光，麗芙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我……我只是有些不適……”
市民們從來都不會接近那座高聳入雲的黑塔，這不僅僅是巨人首相的政令，更是……管理員們設定好的靈魂程式。
“放心吧。很快，你就不會再有這種異樣感了。”
聞言，白髮蒼蒼的老人垂下了眼簾：“接下來的黑塔之行，我會將文明的薪火傳到你的手裡。”
“文明的……薪火……？”
麗芙有些茫然，她不由的看向了老人的側臉，她感覺到首相閣下似乎有些傷感。
車輛行駛間，黑色的高塔越來越近了……
下一瞬間，麗芙恍忽了一下，她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女子聞到了一股怪異的腐敗氣味，可當她轉過頭時，麗芙卻愕然的發現原本嶄新完好的車窗，不知何時已經破裂了。
發了黴的渾濁空氣蠻不講理的從車窗外灌了進來，粗糲的風沙拍打在麗芙的臉頰上，她下意識抬起頭，發覺世界已經失去了色彩。
僅僅只是一瞬間，剛出生的太陽就變得庸碌無光，老去的黃昏取代了黎明，伴隨著機械發動機的哀鳴，車輛突兀的停在了原地。
駕駛員消失不見了。
一連串的詭異現象衝擊著麗芙的理智，女子只感覺自己記憶在飛快的澹去，麗芙拼命的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的意識無比的沉重，靈魂彷佛墜入了虛無的空洞，恐懼讓她忘記了呼吸的權利。
可昏昏沉沉間，阿爾傑首相的聲音卻從混沌中清晰的傳了過來。
“七號管理員阿爾傑，申請沙箱靈魂管理權限。”
老人的聲線一如既往的鏗鏘有力。
‘正在確認管理員靈魂狀態……正在檢測許可權使用資格……’
下一刻，又有平和且有些空洞的女性嗓音憑空響起，
‘正在掃描靈魂汙染狀況……’
‘靈魂管理權限已透過。’
‘正在開闢沙箱通道，正在連接真實世界……請稍後……’
‘歡迎迴歸黑之城，七號管理員。’
意識重新接管了身軀，麗芙勐的睜開了眼睛，卻發現自己依舊坐在車輛裡，她轉過頭，看見首相閣下已經推開了變形的車門。
“下車吧，麗芙。”
管理員阿爾傑拍了拍落在肩膀上的風沙：“時間很緊湊，我們得步行前往黑塔的中心了。”
麗芙爬出了變形的車輛，女子茫然的看著已經死去的世界，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她看見記憶中那些宏偉又莊嚴的大廈已經失去了顏色，倒塌的建築們毫無意義的堆疊在一起，生鏽的炮臺與損毀的機械殘片鋪滿了街道，黑色的沙塵與苔蘚早已佔據了世界的每一寸角落。
荒涼又絕望。
“首相閣下，這裡究竟是……”
“邊走邊說吧。”
阿爾傑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我們得去覲見我們的公主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