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高德被馴象所的防彈豪車接走了,開車的不是王崑崙,是個叫白銀十郎的扶桑人。

這個乍眼看就覺得是個忍者的精瘦漢子見到他便以頭搶地大禮參拜,口稱是主人派來的專職司機兼保鏢。至於他主人是誰,漢子二話不說奉上通話器,裡面傳來遠坂愛的聲音。

“給你派羽林衛的確太顯眼,我就把家僕派給你了。”遠坂愛的語氣很冷淡,甚至帶著絲憎厭。“誰讓你是麗的人呢,她的請託我沒辦法拒絕,總之你就把白銀當做你的家僕用吧。”

“他不是異能者,精通各種技藝。記住他只負責你在外面活動的安全,你可別當錦衣衛用。”

有個沉默寡言的司機兼保鏢挺好的,高德笑納了,不過另一個保鏢頭子格外不爽。一路上就在後座死死盯著白銀十郎的後腦勺,似乎想用目光把人家燒死。

白銀十郎的車技沒得說,遠遠勝過王崑崙。這輛加長裝甲版蒸汽豪車在他的駕馭下,既快又平穩,半個小時就到了馴象所。

“恭賀百戶大人傷愈回所!”

大院裡上下人等居然列隊迎接,某個清亮嗓音帶頭,上百號人同聲呼喊。

高德前腳剛跨出車,這一嗓子喊得他後腳差點跟前腳打結。

“你們這些傢伙,怎麼搞這種形式主義?”他擺著手訓道:“要不得要不得!”

還好早上高苗說休了這麼多天的假回單位得精神點,硬押著他打理了下形象,還換上了飛魚服。

“百戶大人您果然還活著!”

“您沒事了真是太好了!”

“那天把您拉回馴象所的時候您都已經涼了啊!”

王崑崙帶著劉小胖等人涕淚皆下,藉著抹淚的功夫王崑崙斜眼努嘴,給高德遞眼色。

高德這時才注意到立在佇列前的那個生面孔,其實這人只看個頭就很出眾,幾乎跟王崑崙一樣高。只是高德更高,他估摸自己接近一米九,一米八之下的對他而言都是二等殘廢,沒多大區別。

“這位便是呂……副百戶了,”高德走向那個青年,笑得如春風般溫暖,“呂大人能來馴象所,真是我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臉上笑著,心裡卻在翻騰。這小子身材挺拔膚白俊俏,略濃的劍眉下一雙大眼精光閃爍,端的是帥氣逼人,帥得快趕上他了!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女皇派了個能跟他鬥豔的副手過來,是什麼居心?

跟青年近到不足一臂的距離,淡淡角皂清香撲鼻而入,讓高德略略一愣。瞅到對方那專屬於男人的折翅紗帽,才有所肯定。

“高大人過謙了,”呂副百戶不卑不亢,“馴象所能有高大人,可是修了四百年才得來的福氣。”

喲,還夾槍帶棒,是來爭權的?

如果這傢伙說話的時候語氣恭謹,別這麼挺胸抬頭毫不退讓的瞪著自己,高德還會把這話理解為發自肺腑的欽佩。現在這副姿態,只能理解為是在諷刺他一來馴象所就折騰得雞飛狗跳,甚至還幹出了扭曲女皇形象那種惡劣勾當。

高德哈哈笑著拍對方有些單薄的肩膀,“自家人別這麼生分,你既來了,我就輕鬆了。”

“這正是卑職的職責,”副百戶似乎要退步卻又忍住了,居然端出了女皇,“陛下召見卑職的時候,也是這般交代的。”

小白臉你還真是大言不慚啊,拿女皇來壓我?

女皇的確還沒召見過自己,不過跟女皇侍女的交情已經不是上下級那麼簡單了。看看我身上是啥?飛魚服!你小子憑什麼跟我鬥?

高德覺得這傢伙真是太不識相,怎麼就不學王崑崙那樣,恭恭敬敬的說唯百戶馬首是瞻之類的話?

所以還真是來爭權的了?

“呂……副百戶,”左手按著對方肩頭,右手點著對方心口,高德語重心長的說:“人心都藏在裡面看不到,所以心裡是什麼樣子,靠嘴說的不夠還得做出來,誒……”

正覺得指頭的觸覺不對,後面部下們咳嗽連天,王崑崙艱辛的“委婉”提示:“呂……呂副百戶是呂大學士的女公子,她定能做好的。”

高德呆住,女公子?

“高大人說得對!”

呂副百戶響亮的應著,不僅沒有後退,反而站得更直。

她瞪著高德的目光有如凜冽飛刀,“大人可以把手挪開了嗎?”

高德像被蜜蜂叮了一下,不迭縮手,搞半天是個妹子!

這真怪不得我……

你男裝就男裝,好歹留點女性特徵啊!比如紗帽上插根鳳釵或者戴上耳環,就憑你那平平無奇的胸脯,誰能分辨?把雷霆姐的腦袋挪到克勞德的身體上,那不還是個爺們?

“原、原來是呂姑娘啊,”慌亂之下,高德有啥說啥,“穿上男裝一點沒看出來,平常我都被人叫小白臉,看到你還以為是又一個小白臉呢,咳咳……王崑崙!”

他轉頭咆哮,“你是怎麼通報訊息的?只說了要來位副百戶,連啥情況都不說清楚,你真是太失職了!”

王崑崙低頭拱手不迭告罪:“是卑職的錯!請百戶大人責罰!”

“百戶大人,”呂姑娘深吸口氣,淡然的道:“這裡沒有呂姑娘,只有馴象所副百戶呂九眉。也不必責怪王總旗,您剛才沒有分辨出卑職的性別,對卑職來說還是一種讚譽,只是希望您的手以後不要那麼隨……”

還沒說完高德一巴掌又拍在她肩膀上,“不錯,馴象所就需要有這樣的覺悟!在這裡男人當畜牲用,女人當男人用!”

他招呼部下,“開工了!瞧瞧我沒在這幾天,你們把馴象所折騰成什麼樣子了!”

說完背著手大大咧咧的進了辦公樓,本該有的面紅耳赤化作汩汩尬水,在胸腹之間流轉不定。

總算混過去了……

看著高德遠去的背影,呂九眉嘁了聲,滿含不屑。“果然是個狂妄自大、品行低劣的痞子!”

又挺了挺胸,她眉頭緊皺既不解又困惑,“分明沒有的啊,怎麼還是輕輕一點就分辨出來了?女人這裡跟男人的區別這麼大嗎?”

“這姑娘不是異能者,卻厲害得不講道理,刀術槍法無人能及。”

百戶辦公室裡,王崑崙給高德打小報告。

“剛來那天大人您正好遇刺,她徒步追蹤一口氣跑出幾十裡地,追到南城東面才放棄,回來的時候面不改色!”

王崑崙一臉的震撼之色,這個呂九眉在這短短三天時間裡,似乎就把他和其他部下懾服了,讓高德肚子裡酸水橫流。

“她一來不僅要清查馴象所資產,還立了若干規矩。駝子麻子有些不服,激她單挑,卻被她反激二打一,結果輸得很慘。兩人雖然沒用異能,她也沒用槍械,真打的話還是她贏面大。”

“她雖然是凡人,對異能的瞭解比我們都深,連老古和孫婆婆都能跟她談笑風生。”

“她還給所裡申請了特支經費,替換早就該報廢的各種裝備器具,南極星大麵包她一口氣就要了十輛!”

“她還特別強調了馴象所的職責是收屍洗地,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是越界。”

王崑崙越說越嗨,渾沒注意小心眼的上司臉色已經發白了。

“總之短短兩三天時間,她就讓馴象所有了新氣象。”

王崑崙說到了重點,“有她打理馴象所,咱們可以安安穩穩的掙退休……呃,混到退休了。”

光顧著嫉妒了,沒想到這茬!

高德臉色由白轉紅,王崑崙說得對,這簡直是天降工具人!

不過也不能完全混日子,追查殺手的事情還得靠馴象所的力量。

“讓瞎子來一下……”

先得從情報入手,高德剛開口,王崑崙就唉聲嘆氣。

沒等他解釋,門被推開,呂九眉抱著大堆檔案氣勢十足的闖進來。

“王總旗,我跟百戶大人談點事情。”

她很不客氣的驅趕王崑崙,後者縮著脖子怯怯退場,讓高德的臉色又不好看了。

這貓砂盆……不,馴象所的老大到底是誰?

“卑職覺得,所裡的費用細目不夠清晰,自由度量空間太大,這正反映了所裡運作混亂的狀況……”

“百戶大人養傷的時候,卑職作了初步清理。把現場勤務分作十個小隊,每個小隊分派班次,每日三班輪換,確保全天晝夜都能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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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不夠,馴象所要順暢運作,就得從源頭上開始清理,規章制度得完善到位,執行情況得詳細可查……”

“所裡的人員構成也有問題,檔頭番子裡退休返聘的太多,還有太多資訊不明的這怎麼可以……”

小半個時辰過去了,高德的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看呂九眉手上的檔案,她才說到一半!

至於她說的問題,很多細節之前的確沒注意過,不過大方向就不對。

讓馴象所晝夜不停的收屍洗地,其他事情就不做了?自由度量空間太大?不大他怎麼撈……不是,他怎麼做那些不方便上報的事情?

還要有完善的規章制度,詳細可查的執行情況,這是交代罪行麼?

至於臨時工的情況,退休返聘只是個名目,實質是給因傷退休的老人發補貼。那些情況不明的,要麼是線人要麼是變換身份隱居的,寫清楚了是讓人一鍋端麼?

高德覺得這妹子對馴象所的職權範圍還沒有清晰認識……

想到這一個激靈,高德看呂九眉的目光變了。

這是個敵人!

沒料錯的話她就是遠坂愛……不,是女皇派來鉗制馴象所的,確保馴象所不能再像之前那樣頂著專管異能者事務的名義,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限制職權當然是好事,安安心心收屍洗地混到退休哪點不好?問題是這麼一來他就沒辦法自行追查那個殺手,確保他和妹妹的安全。

所以理想的狀態是在名義上限制職權,實質上馴象所還是想幹啥就幹啥,這個呂九眉的作為完全是反著來的。

高德身居上位一陣子了,鍛鍊了些城府,沒有當場駁斥呂九眉。正尋思著怎麼把她調開,王崑崙忽然打來電話。

“南城洋廟集體命案,有異能者痕跡?”

王崑崙果然跟他有默契,塞來這麼件案子,高德毫不客氣的甩給了呂九眉。

“卑職領命!”

不等高德說完現場實習熟悉情況之類的理由,呂九眉就蹬蹬走了,看起來還真是很樂意的樣子。

“召集人手!”

高德趕緊又打給王崑崙,壓低聲音:“地下室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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