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陽城......”

陳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在說出半個字,只盪漾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純黑色的面具扣在臉上,看不到絲毫表情,只有面具眉心部位的一個白色的詭異弧度,在這不見天日的房間之中,散發著淡淡的朦朧光芒。

又是新的一天。

鎖天樓的四層卻遠遠不如以往的熱鬧,除了幾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愣頭青有些詫異的看著外面除了一個睡覺的老頭之外,就空無一人的鎖天樓四層,有些摸不著頭腦。

“好傢伙,之前聽說這鐵鹽城雖然地處邊境,但是由於直接通往平洲的那邊乃是山林,所以人煙相對比起其他的邊境大城要荒涼一些,但是也沒有想到居然是這般的荒涼,連鎖天樓都這般的寥寥無人?”

一人搖頭晃腦,不過神色之間的那縷歡喜是壓抑不住的,這裡發財的人少,自然就代表著機會要比其他地方更多一些,這廝也不是什麼厲害人物,來這邊討飯吃的,又能會是什麼厲害人物?

“不對啊,我觀一層二層那邊,雖然比不得其他,但是來往也為數不少,為何偏偏這第四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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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掌事,你可知這是怎麼回事?”

其中一個漢子朝著那片睡得稀裡糊塗的路桓喊了一嗓子。

原本想要呵斥幾句,但是想了想,最近這鐵鹽城內的手藝人數量急劇減少,好不容易來了些生瓜蛋子,自己還是好好說吧,有些含糊其辭的咕噥了一聲道:

“沒什麼,這行現在不好做了......”

的確不好做了,得忍受著鎖天樓這種中介平臺的剋扣,得防著敵人的實力,得算計著僱主的底價,現在又多了一條,還特麼得防範著同行是不是神經病?

說不定哪天心情不好就把他們全宰了......

不過路桓覺得自己這話似乎有點底氣不足,眉頭一皺,裝作一副甚不耐煩的模樣,揮手趕人道:“還做不做了,不做趕緊滾蛋,別耽誤了後邊的人......”

僅有的那幾個外來者大眼瞪小眼的對望了一眼,隨後還真有一個回頭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樓梯,強行忍住不用鄙視的眼神看向路桓,隨便接了一個懸賞。

一上午的時間,除了這幾個新來的生瓜蛋子之外,整個四層乾淨的自從鐵鹽城分樓建成之後,就從來沒有這麼乾淨過。

終於,過了午時,一個身影悄悄摸摸的順著樓梯上來了。

掃了一眼第四層,除了呼呼睡覺的路桓之外,再沒有其他人。

來人松了一口氣,跟迷迷糊糊的老路打了一聲招呼,隨後下了樓。

不大一會功夫,烏殃一群人便來到了鎖天樓的第四層,對於那邊懸掛的懸賞,沒有一人去理會,而是趴到了老路的櫃檯這邊,為首的一個臉上帶有三道傷疤的女子笑著問道:

“路老,那個煞星走了嗎?”

老路看他們這幅沒出息的樣子便覺得心煩,揮了揮袖子:“走了!”

“呼”

眾人頓時松了一口氣,為首的那個女人更甚,舉起手笑道:“今晚逢春樓我做東,來多少喝多少!”

“好!”

“多謝花花姐!”

路桓忍不住白了一眼這群不知道廉恥的廢物,嘆了一口氣,繼續將腦袋埋進臂彎裡,準備再眯一會。

其實他能夠理解這群傢伙。

這群地底下,陰溝裡的老鼠。

他們沒有家的牽掛,在這世界上活一天,就是逍遙快活一天,就是賺了一天好日子,刀尖上舔血,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這群人,對於生死看的極淡,不論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

“路老,您今晚也來啊!”

那個被叫做花花姐的女人敲了敲老者身前的櫃檯,咚咚咚,也彷彿敲醒了老者突然有些惆悵的思緒。

“滾蛋,老夫可沒有那個閒工夫,我說,人家去逢春樓喝花酒,你一個女人去幹嗎去。”

“嘿,女人怎麼了?算了算了,你這糟老頭子不識好人心,咱還想著給你找幾個小姑娘,讓你這死氣沉沉的老骨頭也來一把枯木逢春,現在一看,省下了。”

花花姐有些不高興的甩了甩手,毫不客氣的坐到了櫃檯前面的一個靠背木椅上,突然指著那邊的懸賞任務牌道:

“我記得咱們鐵鹽這邊有一個幹掉黑狐沙匪團的懸賞來著,怎麼這些日子看不著了,前些天聽小李說褚老二他們想要接那懸賞,難不成還真讓那群陰陽人給做掉了?”

還別說,這個話題成功的吸引了絕大多數人的目光,畢竟這黑狐沙匪團在渾陽城與鐵鹽城之間算是相當出名了。

這群來往於這兩個城市之間的手藝人多多少少也曾經見過那幫沙蟲子。

“嘿,你們不知道?”

路桓來了興致,笑呵呵的問道。

僅有的幾個人神色有些變幻,想說話,但是最終還是憋了回去。

“呵呵,昨天辰時你們還打過照面了呢,這就忘了?”

眾人臉色一白,說實話,要不是那些同行的屍體被統一發現在城外,這些人到了昨天,恐怕還矇在鼓裡呢。今天說不定誰的喉嚨上,就要出現一道刀口了。

“嘶,那廝在哪冒出來的,這也太猛了。”

“誰說不是,一人單挑了一個二百人以上的沙匪團,嘖嘖。”

“不對,我當時在現場,那小子接了那任務的時候,好像褚白他們一夥人跟上去了,不過現在還沒看著人......”

“那人恐怕腦子有問題,昨天夜裡的時候,我去追殺一個目標,路過了鐵鹽城外大概有三十裡左右的的距離吧,看到了應該是黑狐沙匪團的那幫人。嘖......”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大多數人的屍體都腐爛了,即便沒有腐爛,也有不少被那些豺狼禿鷹什麼的抓的亂七八糟,不過屍體沒有一個完整的。

從衣物上面來看,那個好像是個蠻子的首領,從腰桿中間折斷,好像被大型利器攔腰斬斷了,說實話,我闖蕩江湖這麼多年,除了在平洲看到腰斬之刑的那群囚犯之外,還沒有見過廝殺被人以這種方式幹掉的。”

那人不怎麼善於言辭,但是回想起了前些日子在城外看到的那些熟悉面孔脖頸上精緻到了毫釐不差的刀口,眾人只覺得脖子直冒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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