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常府門前,圍著裡三層外三層的看熱鬧人群。

這些人不是什麼江湖人,只是在這浮雲郡城最尋常的百姓人家。

常府在這城內是什麼名頭自然不用多說,往常的時候,這常府看大門的門房,走在路邊那都是鼻孔朝天的,誰都看不上。

今日竟然有人捋虎鬚到了常家頭上,真是活了這麼大見識過的頭一遭。

這幫子人也不害怕什麼,反而指著那個平日裡以來以囂張跋扈聞名的門房屍身指指點點,言談之間,盡是暢快之意。

而就在這時,一聲怒斥從人群之外響起,一道粗獷的聲音從人群外圍響起:

“幹什麼呢!?”

兩邊人群連忙散開,露出了一個可供人進出的道路,一位中年男人身著書生長袍雙眉緊鎖,話音剛落,一眼便看到了已經將常府門口臺階染紅的屍身,頓時面色大變。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這長山郡的郡守大人。

一見這幅情景,幾乎想都沒想,直接示意手下驅散人群。

不過一會功夫,這數十丈之內便再無半個人影。

那副門房的屍身甚至仍然被丟在門前,連個收拾的都沒有。

中年男人也是沒有辦法,這種江湖爭鬥,按理來說,他們官府勢力再怎麼著,也不可能任由對方在城內行兇,但是沒辦法,達到了這種實力程度的江湖爭鬥,一個不小心,殃及池魚的話,那完全就是災難級別的,他只能暫時放任,並且儘量讓無關百姓離開。

果不其然,沒多久後,天空之中一道驚鴻瞬間滑過,絲毫沒有顧忌這等狂猛無匹的前衝對於城內百姓會造成什麼影響。

一大片煙塵瀰漫開來之後,渾身大紅色勁裝的常懷出現在了府邸門前,臉色一片漆黑,難看至極。

看著眼前這個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屍身,轉頭目光看了一圈,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了外圍處,那個一身碧青書生袍的中年男人身上,朗聲質問道:

“程郡守對於這等行兇狂徒,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那位程郡守心中暗罵你特娘自己惹來的事關我屁事,但是臉上做出一副無奈的苦笑之色:

“常兄放心,本官自然會上報朝廷那邊,派出追風神捕盡心盡力搜查兇手。”

與此同時,那兩位身形速度要慢上些許胡以及徐立從遠處飄然落下,朝著那個青衫中年微微一笑之後,這才走向常懷,沖天的血腥氣瀰漫。

常懷露在外面的雙手緊握,甚至有了一絲絲顫抖。

他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進去,而是轉頭質問那位程郡守,便是因為實在是不敢直接去面對,他害怕推開門之後,見到的是自己最不想見到的。

胡與徐立來到了常懷身前,眉頭緊鎖。

後者只是單純的因為這個獵物的滑不溜手,折騰了半晌也沒有見到什麼成效而有些煩躁。

前者則是在想這位陳公子到底是何種路數的武學,像是自己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追影門長老的暗影秘術,但是卻又不盡然,畢竟之前見那位所謂的控影術,不但需要人在遠處操控,而且耗費精神極大。

常懷哪裡顧得上這麼多,這麼多年風風雨雨鑄造的強大內心使得他強行穩住心神,猛然推開那紫檀木的名貴木門,腳步朝其中走去。

頓時,瀰漫四溢的血腥味讓常懷一個抖擻,他再也忍不住,瞬間加快腳步,如同一道影子飛掠而去。

沿路上所看到的這一切讓他幾乎目呲欲裂,一個個死相悽慘之極的屍身被碾壓在腳下。

一張張面孔,有的熟悉之極,有的有些陌生但還算是能認出來,而更多的,則大都是看不清楚面目。

一直跟在常懷身後的另外兩人,徐立僅僅只是眉頭微皺之中帶著些許厭惡,而觀察力更加細緻的胡眉頭皺的更深了。

原因簡單,她環顧四周,這兩側不單單是正院的那一片屍山血海,還有在府邸各處,幾乎都是同一種死法的一些下人,甚至也有一些實力不錯,但是被嚇破了膽想要朝著府外逃竄的侍衛。

皆都是脖頸處一道傷口斃命,整齊無比。

難不成這次來的其實並非只是一人?

一個念頭從女子心頭泛起。

頓時這個念頭所帶來的種種推算蔓延開來,許許多多說不清的東西都能說得清楚了。

包括在渡口那邊的那位陳公子類似於追影門的控影秘術的虛影,都有可能是另有其人!

而這一次被絕大多數人看到的那個持鐮的青年男子,才有可能是陳剎本人,以及跟隨其一同來的一群有可能是追影門的來人!

原來這位大名遠揚的陳剎陳公子,是追影門的人?!而且應該是這等隱世宗門當之無愧力捧上位的第一人才對,怪不得能有這等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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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得出了這樣的一個結論,胡悚然一驚,不過他只是快速的瞥了一眼另外兩人,壓根就沒有要多說半個字的意思。

此時的常懷,卻像是瘋魔一般的在屍堆之中翻找,半晌都沒有看到那個自己最擔心的面孔,這讓他提起的心始終不曾落下,不過卻也稍稍松了一口氣。

只要常武河的屍身還沒找到,自己兒子還沒死,就不算什麼,這些看家護院的傢伙們,死了也就死了。

不過很快,常武河心頭猛然一跳,原本松了的一口氣如同被硬生生咽了下去,悲從心來。

一個身長不過只有三尺左右的孩童屍體在房內出現,看年齡應該還不到十歲......

同樣是咽喉的一道致命傷,氣管與還沒張來的脖頸動脈伴隨著大出血所帶來的窒息而亡,臉色青紫。

常懷的臉色同樣青紫,將那孩童抱在肩頭,肩膀有些顫抖。

這是常懷大女兒常木春的孩子,換而言之,是他的外孫。

現在,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常懷強自壓下心中悲慼,突然想起了這個府邸最初建造的時候,那個用來防止發生意外情況所建造的密室。

這是在一個雜役房中的床下。

常懷趕到的時候,看著明顯被動過的開口,心就是猛然一提,不過隨後松了一口氣。

很簡單,這是被他常家以正常方法開啟,而並非是暴力破壞。

這說明這個密室之前有人進入,但是應該沒有外人進入,換句話說,陳剎應該是沒有進入其中才對。

嘎啦。

拔弄了一下機關,床鋪豁然開啟,一個黝黑的密室出現,常懷也不顧及身旁的胡以及徐立了,這一大家子都要散了,些許的身外之物雖然珍貴,但是若是拿出來,能讓這二人幫助自己抓住那個千刀萬剮的小雜種,常懷絕對會立即答應。

黑漆漆的長廊上燈火通明,雖然並不如何黝黑,但是卻給人一種難以喘息的壓抑之感。

三人直接進入,另外兩個也沒客氣什麼,常家的這種慘劇發生,說起來還是與他們三人的大意有些許關係。

甬道並不長,長廊的盡頭是一個同樣燈火通明的狹室。

三人速度極快,幾個閃身便已來到了盡頭。

常懷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中地上的那一道淡淡的黑色輪廓身影,以及那種壓抑恐懼的心跳和輕聲喘息。

“父親!”

常武河激動到了甚至有些顫抖的聲音終於發出。

常懷松了一口氣,還好,雖然小外孫死了,但是閨女與女婿畢竟還年輕,自己的這個兒子沒事就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至於那個此時已經不知道跑到哪的小雜碎,常懷心中想了數十種折磨致死的法子,與此同時下定決心,把家底豁出去了,這胡與徐立若是指望不上,就去溪雲郡把所有家底送給那位,有那人出手,一個區區的凝氣武者自然不在話下。

只有惡人才會知道如何對付這樣一個惡人,而溪雲郡那位很不巧,便是這千年以來,中州武道最大的一個惡人。

心中想著,常懷這才走上前去,想要仔細檢查一下常武河身上有何傷勢之類的,可是就在這時,常武河的身後突然一抹黑色光芒陡然迸濺而出。

一道快到了極致,甚至是肉眼都無法察覺的身影從中一躍而出,手中一把黑色的看不出具體輪廓的武器已經朝著常武河的後腦猛然刺去!

“不!”

常懷的怒吼以及已經掛上了一層碧藍色鱗甲的手掌挾裹著無窮的真氣已經揮出,一掌便已經拍在了常武河背後的那一道身影之上。

噗嗤

兩聲幾乎是同時響起。

一聲是那柄完全由暗影凝聚而成的黑色不知名形狀的刀刃刺入常武河後腦之中的聲音。

另外一聲是那恐怖無比的掌風直接拍在了那一道黑影之上,黑色影子瞬間爆裂,四溢開來的聲音。

後勁十足的掌力頓時拍在了這特殊製造的密室牆壁上,留下一個足有寸餘深的掌印,掌印上纖毫畢現。

可是這一掌拍下之後,已經來到了常武河身前的常懷卻被一片鮮紅溫熱潮腥鋪慢了面部。

“父......”

常武河想要說些什麼,然而那一支還沒有徹底逸散開來的暗影兵刃從他的後腦刺入,由上至下,穿過堅硬的頭骨以及脆弱如同豆腐一般的小腦,最終從咽喉刺入,架在了常武河的口中。

從口中噴出的鮮血傾灑在常懷臉上,最終從下顎保養修剪的極好的鬍鬚上滴落。

常懷愣在了那裡,甚至那拍出的一掌姿勢,都沒有要收回的意思,只能任憑身前自己這個兒子如同鬍鬚上的血珠一般,無力的摔落在地上,再無半點聲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大口暗紅鮮血猛然從常懷口中噴出,整個人原本那副意氣風發的中年男人模樣一下子似乎蒼老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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