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戚手掌輕輕一甩,從袖管之中,一柄閃爍著金屬顏色的棍子出現在了手臂之中。

陳微微一挑眉,隨後便看到這傢伙不知道怎麼弄得,掌中長棍微微一推,棍子的金屬管子猛地一個後搓,一柄閃爍著寒芒的金屬槍頭居然從中探出。

而更讓陳沒有想到的是,在這短槍湊袖子之中盡數拿出之後,並不是就這麼沒了,而是在這短槍的末尾處,纏著一個極為纖細的金屬絲線,繞在了郭戚的手臂之上。

鏈槍?

這倒是個新奇物件,陳還是頭一次看到這般奇門兵刃。

陳沒有著急動手,畢竟說到底,他這次這般惡語相向的原因主要還是激怒這位出手。

畢竟在這個場合,陳若是直接顯露身份,雖然說也有那麼幾分把握可以事後逃脫,但是實在是犯不上賭這個機率,反正也只是尋常交手,並非生死搏殺,意思意思倒也就罷了。

破空之聲瞬間傳來,金屬光芒從空中瞬間閃過,清脆的一聲嗡鳴將鐵鏈的震響嘩啦的讓人耳膜發疼。

陳腳步輕點,雙臂伸展如大鵬展翅,憑空升起五丈之高的距離。

鏈槍繃的筆直,瞬間插入了陳剛才所在位置的身後巨石之中,倒是沒有絲毫爆裂,只是如同插豆腐一般,沒有絲毫阻礙,便插入了那如同鋼鐵一般的岩石之中。

陳身形微微下落,輕輕點在了那鏈槍那有些彈性的金屬鏈條之上,手中長劍瞬間帶起一陣狂風。

郭戚冷笑一聲,手臂輕輕晃動,淡淡紫色的真氣如同大蟒出巢,瞬間,整個銀白色鐵線佈滿了洶湧紫意。

與此同時,如同波浪一般抖動的鐵鏈發出陣陣響動。

陳心頭警兆驟然而起,幾乎想都麼想,腳步輕挪,如同在半空之中行走,一個閃躲,與那把挾裹著風雷之音的鏈槍槍頭擦身而過。

而似乎察覺到了他的閃躲,那一道鏈槍在擦身而過的同時再度調轉方向,猛然朝著陳此時所在位置而來。

如同雷霆一般的紫色真氣覆蓋全身,彷彿使得這鏈槍如同一隻紫色鱗甲的巨蟒張牙舞爪,血盆大口高高揚起。

腳步於半空之中,即便周身有著可以供自己控制的疾風劍意,也無法短時間內可以直接與空中翻轉兩次。

陳手臂伸展,長劍瞬間架於身前,寬足有三指的劍身與那穿刺而來的鏈槍槍頭尖銳猛然撞擊在一起。

青色真氣瞬間噴湧而出,與那堪堪轉換為紫色大蟒形態的鏈槍之間噴發出劇烈的真氣波動。

立於身前的陳衣衫被這洶湧波動吹得獵獵作響。

單純的比拼真氣自然不是陳所想,尤其是他的一部分青魔真氣此時帶有明顯的暗裔波動,這種特異的情況一般與自己交手之人都能感覺到,到時候一旦暴露,顯然不是陳想要看到的。

真氣漩渦才剛剛出現,陳旋轉著手中劍柄,疾風之力猛然噴薄而出,即便那雷芒一般的鏈槍在這種突然而至的狂風面前,仍然不免被衝了一個趔趄。

趁著這個機會,陳腳步後退,‘踏前斬’再度釋放,青色身影化作一道狂風,伴隨著剛剛一劍揮出的風力反推,身形只是一個眨眼之間,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陳到沒有靠著這個機會直接踏前斬接近郭戚,首先他不知道對方還有沒有什麼後手,貿然欺身上前,若是有後手的話很難再度躲閃,其次便是好不容易遇到這麼有意思的對手,陳還真不想那麼快的結束戰鬥。

當然,這其中掩飾不了他想要依靠這樣的對手與實戰,來儘量磨礪一下對於‘踏前斬’的實戰運用。

儘管有著神秘之劍的效果,直接掌握了這個技能,可是相比起其他的技能簡單方便,這踏前斬的操作難度極高,沒有日常的訓練,若是貿然運用在一些高強度的實戰之中,恐怕不會帶來什麼幫助,反而會引來什麼預料之外的不可控後果。

於是,陳身形起落之間,倒是沒有直接朝著郭戚而去,反而圍著這一大片的空地開始了速度極快的兜圈子。

立於極遠處的魏長鋒看的有些咋舌,與眼前之人越發接觸,就覺得這傢伙的深不可測。

這種宛若御風飄逸的輕功,絕對不是凡品。

啪嗒,一個蒼老的手臂扣在了魏長鋒的肩膀上,他連忙回頭看去,老臉上傷疤與皺紋縱橫,一頭雪白長髮倒是梳理的一絲不苟的老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

唐萬里微眯雙眼淡淡的道:

“幾日之後,這小子應該也是其中之一吧?”

魏長鋒點了點頭,卻沒說話。

“他這種輕功,應該還沒有徹底掌握,眼前的郭戚,只不過是磨鍊的一個靶子而已,呵呵,好厲害的小子。”

魏長鋒仍然沒有說話,只是嘴角微微上挑。

“你就不怕輸了?到時候輸了,只要在同階段輸一次,說不定此生都難以晉升了!”

老者收回目光,轉頭看向了魏長鋒。

後者抬起頭,同樣看向了老者,輕聲道:

“弟子但求一敗!”

“你小子啊,賭性太大了。這樣不好!當年剛剛突破凝氣境,就賭了這麼一次,現如今看來,算是你賭贏了,可是到了這個關頭,你還想要賭?就不怕摔個粉身碎骨,連現如今的實力境界都保持不了嗎?”

魏長鋒輕輕搖了搖頭:

“兩可之間而已,若是能贏,自然萬事皆休,一路高歌猛進,只不過是從凝氣境打上了煉魂境,最終的道路同樣也是如此,千年之前的那位戰皇大人,便已經給我指明了路。

若是敗了,死中求活,不破不立,未嘗不能從中走出一條新的,前人不曾走過,最起碼是未曾走完的路。”

“嘖!”

老者輕輕搖頭,豎了個大拇指:

“老朽當年不如你。不然也不會卡在這裡,不上不下。”

魏長鋒嚴肅神色漸漸收起,玩笑道:

“說不定師伯你現在拿起那把剪陽直接把自己腦袋砍下來,臨死之際,倒是可以一窺陸地神仙眼中的世界。”

“滾蛋,小兔崽子。”

老者笑罵了一句,心中微微感慨。

其實魏長鋒說的倒也不錯,他這一輩子,上面有一位師傅壓著,如同巍峨大山負重前行,作為那位老人家座下首徒,他想要證明自己,但是用力過猛,始終過門不入。

再後來,師尊離世,他肩負宗門使命,雖然並非宗主,但卻是這一代的剪陽負劍人,幾千年的傳承基業在其手上,更是如履薄冰。

心中的那一口擔子一直壓在身上,連氣都不喘上來,怎麼還有可能放開自身,邁入那最後境界。

老人心中清楚,如果真放開一切不管不顧,他有三成把握邁入神武境!

三成,這個把握已經不低了。

可是如果失敗了怎麼辦?

剪陽下一代的抉擇還未浮出水面,宗門之內還沒有能再度扛鼎之人出現。他哪裡能死?哪裡敢死?

一旦有了這種念頭,心劍不利,怎麼還要求手中劍鋒?

最終,老人只是拍了拍魏長鋒的肩頭,意義不言而喻。

魏長鋒沒在吭聲,千年門派的傳承,的確沉重的讓人喘不上氣來,但是他魏長鋒到底是魏長鋒。

目光轉移,場上的交手出現了極為詭異的一幕。

一道青衫身影快速的在場上上躥下跳,而那一道紫色雷芒在郭戚手中上下揮舞,方圓數十丈內真氣洶湧擴散,幾乎形成了一個旁人根本無法進入的絕對領域空間之中。

這鏈槍的揮動之法,硬要說的話,和暗器也算是沾邊,只不過這位搖光使手中這般,狂暴霸道至極,方圓數十丈內的所有花草植木也就罷了,就連一些山石都慘遭毒手,成了一片片的碎塊。

可是,一個只是運轉輕功,一個卻是揮動手中這延伸開來數十丈的鏈槍,消耗方面,貌似不用多說。

偏偏這郭戚似乎還與陳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玩上了癮,明明察覺到真氣流動比例的不相稱,絲毫沒有要停手的意思,一下一下的揮動。

旁人不知道,陳哪裡不知道這傢伙的真正想法。

作為場中之人,對於這將槍法,鞭法,以及暗器之法糅合在一起的特殊武學,陳有著最直觀的的感受,對方如此行徑,是在做一個局。

如同之前與那位鳳仙子一般,是在編制一個大網。

只不過相比起那天羅劍網,這位摘星門的搖光使顯然更加讓人察覺不出來。

看似粗豪狂猛的攻擊方式之下,其實埋藏著無數的暗中殺機。

每一次鏈槍在甩動之後,在那一道軌跡之上,都會留下獨屬於對方那剛猛的真氣引子,而那把看似長的操控起來有些費力的鏈槍,靈活性在第一次接觸的時候,陳就已經有所感應,一旦自己在邁入那留下的真氣引子所編制的大網之中,那鏈槍絕對瞬間就會盤踞在一起。

如同是收網的蜘蛛,開始露出真正的螯牙。

按理說,這種暗地裡的佈局自然是以隱蔽為主,那陳是如何發現的?

很簡單,自己身下的影子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注意著那一柄鏈槍的行動,現如今一心二用來運用於戰鬥之中,對於陳來說已經是易如反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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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等於眾目睽睽之下的戰鬥自然不可能真的分出一個影分身來協助攻擊,不過用來時刻監視敵人還是輕而易舉的。

心中有數的陳嘴角泛起一絲笑容,甚至還極為悠閒的回頭看了一眼那邊注視著這邊戰鬥的魏長鋒,笑意莫名的讓後者有些錯愕。

於是,陳身形跳轉,再度騰空而起,‘踏前斬’於半空之中執行,速度和距離更是成倍增長,彷彿在半空中劃過了一道虛影,轉瞬之間就出了那一道鏈槍的鎖定之內。

郭戚顯然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鏈槍揮舞,納悶的看向那邊的青衫劍客。

後者露齒一笑:

“我認輸了,你們摘星門的武功還算是厲害,倒也不至於只用來打鳥抓魚。”

洶湧的紫色真氣緩緩收回體內,摘星門這一代七星使中的搖光使郭戚眨了眨眼,看向那邊笑意盎然,彷彿之前的話如同放屁一般的青衫劍客。

對方收回言語,並且認輸了,按理說自己的目的也達到了,可是這種莫名其妙的憋屈與煩悶到自己甚至想要吐血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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