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楊屹已經知道了，就算不完全準確，也是八九不離十。
因為這個嚴重的分歧，這些像神一般強大的存在爆發了內戰，而且是有史以來最為慘烈的一場戰爭。雖然保守派憑藉數量上的優勢取得初期的勝利，但是對敵人的憐憫，讓他們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也是不可避免的結果，因為保守派捍衛的不只是自己創造出來的那些生命，還包括他們自己，甚至包括跟他們有密切關係的敵人，也就不可能對戰敗的敵人痛下殺手。按照奧卡斯所說，如果他們這麼做了，他們就失去了本性，等於讓勝利變得毫無意義。事實上，這也讓保守派註定無法贏得這場戰爭的最後勝利，也就有了最終的結果。
“其實，即便到了最後的時候，我們依然有機會。只是，我們始終相信，哪怕觀點上存在無法彌合的分歧，我們也是同根同源的親兄弟。不管最終的結果如何，我們都不應該手足相殘。”奧卡斯嘆了口氣，才說道，“只不過，這場殘酷的戰爭也讓我們認識到了更多的，而且是更重要的問題，比如我們所在的這個宇宙到底是個什麼模樣，以及我們的存在，還有我們創造出來的那些生命對宇宙產生了多大的影響。如果說我們從中有什麼收穫的話，這就是最主要的收穫。”
“收穫？”
“你認為，在我們的內戰結束之後，矽獸憑什麼稱霸北阿爾法星系？”
楊屹微微一愣，不過沒有多問，等著奧卡斯說下去。
“其實，在內戰爆發之前，我們已經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簡單的說，我們的活動已經對宇宙產生影響，還是壞的影響。”奧卡斯長出口氣，才說道，“關鍵不是我們，而是我們創造出的生物。”
“什麼意思？”
“數十億年的時間，能夠讓很多微小到無法被察覺到的問題變得足夠的明顯。雖然在我們的控制下，任何一種生物產生的影響都極為有限，但是成千上萬，甚至是數以億級的種群所產生的影響就不可小看了。更重要的是，哪怕是最低階的生物也會為了生存與繁衍去影響與改變環境。在生命力變得更加強大，或者是掌握了先進技術之後，還會尋找與佔領更廣闊的生存空間。簡單的說，哪怕是智商最低下的矽獸，在經過了數十億年的進化之後也會變得足夠的強大。”
“從而對宇宙產生巨大的影響？”
奧卡斯點了點頭，說道：“當然，在內戰爆發之前，我們一直在控制創造出來的那些生物的進化與發展，也就是儘量降低其產生的影響。可惜的是，數十億年的時間，足以讓我們的努力失去意義。事實上，這也是引發內戰的原因之一，因為就算由我們直接控制，這樣的局面也無法一直存在下去。要不了多久，由我們創造出來的這些生物就會進化出足夠跟我們抗衡的實力，從而去改變三維宇宙，甚至毀滅生存根基。很明顯，能夠阻止這一切發生的只有戰爭。”
“你的意思是，在此之前，已經出現了極為強大的智慧生物？”
“可以這麼說，不過不是完全正確。”
“什麼意思？”
“對數十億年來說，幾百萬年不過是彈指一揮間。”奧卡斯稍微停頓一下，又說道，“在這幾十億年裡，除了最初的幾億年，我們將主要的精力放在了改造環境上，準確說是營造合適的環境，其他的時間全都在創造生命，各種各樣的生命。期間，我們經歷了很多失敗，不過最終全都取得了成功。雖然為此浪費了很都時間，就拿我來說，在創造出第一種擁有基本智慧的生命之前，我用了大約三十億年的時間進行摸索，而在這三十億年中創造出來的生命都很失敗。但是對我們來說，浪費的這些時間根本不算什麼。換句話說，我們的目的其實都是創造出一種擁有智慧，或者說跟我們高度相似的生命，以此來延續我們的存在，或者說證明我們的存在。”
楊屹眉頭緊鎖，心情很是複雜。
很簡單，奧卡斯說的這些等於證明了，這些強大的存在一直在扮演上帝的角色，而且是樂此不疲。
“在創造出擁有智慧的生命時，我們才發現了一個之前忽略了的，不過卻極為重要，甚至可以說是具有毀滅性的問題。這就是，擁有智慧的生命都能夠進化，而且進化的速度隨同智慧提高，即進化速度會越來越快。問題是，我們無法進化，至少在過去的幾十億年裡，我們都沒有進化。當然，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我們全都是單獨的存在，而且全都擁有幾乎永恆的生命，不存在繁衍後代的需要，也就不可能透過繁衍來獲得進化。結果很明顯，我們得有所取捨。”
“你的意思是，這些由你們創造出來的智慧生命最終將超越你們？”
奧卡斯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可以說，如果我們不對這些智慧生命加以限制，他們就必然超越我們。也許要用幾百萬年，甚至更多的時間才能進化出能跟我們媲美，並且掌握先進技術必須的智慧，可是對於數十億年來說，這點時間根本算不上漫長。此外，在這幾十億年中，我們也不是時刻都在觀察那些創造出來的智慧生命。很明顯，如果我們稍微有所疏忽大意，這些由我們創造出來的智慧生命就將成為最嚴重的威脅。事實上，這樣的事情確實發生過，還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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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
“只不過，全都得到了妥善的處理。很簡單，我們都不會承認失敗，更不可能公開遭受到的恥辱。對我們來說，毀掉一個文明，根本不是什麼難事。如果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們都會自行處理，絕對不會公開宣揚。就拿我來說，在我統治的那些恆星系中，至少出現了五種進化到高階文明階段的智慧生物，而且所用的進化時間都沒超過一百萬年，其中一個文明甚至只用了不到十萬年就實現飛躍。如果我沒有及時出手，恐怕在內戰爆發之前，我就已經被自己創造的文明給消滅掉了。”
“這……”
“當然，能夠發現這些文明靠的不是運氣，也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什麼必然？”
“雖然我們不會一直盯著那些創造出來的生物，最多只是偶爾看一眼，但是任何一種生物在進化到一定的程度，特別是掌握了與原能有關的技術之後，都會嘗試著加以利用，也就不可避免的會產生能讓我們覺察到的異常現象，比如明顯的原能波動與空間波動，從而引起我們的重視。”
“然後，你們就會出手消滅這些文明。”
“這是唯一的選擇，雖然並不是我們希望出現的結果。”
楊屹苦笑了起來，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當然，這麼做的不是我一個。”奧卡斯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只不過，如果沒有後面的內戰，這樣的事情還會發生。從某種意義上講，不管是矽人，還是後來進化出了智慧的矽獸，其實全都是內戰的受益者。”
“什麼意思？”
“你認為，我們為什麼會輸掉那場內戰，或者說為什麼會被比我們少得多的激進派給打敗，哪怕是同歸於盡？”
“這……”
“當時，我們擁有絕對的優勢，不只是數量上，我們還控制了幾乎所有恆星系。那些殺回來的激進派知道不是我們的對手，至少依靠他們自己的實力不可能戰勝我們，也才想出了這樣的辦法。”
“利用智慧生命？”
奧卡斯點了點頭，說道：“他們在殺回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一些我們不太重視的邊緣恆星系裡創造出了大量的智慧生命，而且提供了扶持與保護，準確說就是幫助這些智慧生命以更快的速度進化，而且沒有產生能夠被我們察覺到的異常現象。等到我們發現危險的時候，他們已經走出了最為關鍵的一步，也取得了成果。結果是，我們面對的不再是數量有限的激進派，而是成千上萬的，比我們多得多的被他們武裝起來，實力不在我們之下的智慧生命。”
楊屹嘆了口氣，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結果很明顯，就算我們的群體規模更大，但是在面對數量是我們數萬倍，而且個體實力不比我們差多少，至少沒有決定性差距的智慧生命大軍的時候，哪怕我們拼盡全力，最終依然無法取得勝利。”
“所以，你們做出了跟敵人同歸於盡的決定？”
“這是唯一的辦法，而且不只是為了戰勝敵人，也不只是為了我們自己，而是為了所有的一切。”
“是嗎？”
“如果我們沒有這麼做，那麼北阿爾法星系與南阿爾法星系早就不存在了，也就不會有現在的事情了。”
楊屹嘆了口氣，他明白奧卡斯的意思，只是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當然，這些都已經過去了。”奧卡斯也嘆了口氣。“雖然就我來說，如果重新讓我做決定的話，也會如此。只是現在，你來到了這裡，哪怕我並不信任你，但是對於我們犧牲一切所希望實現的目的來說，你是唯一的希望。”
楊屹先是一愣，不過隨即就明白了過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