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狼狽退入陣中,這一劍雖然沒能取了他的性命,但重傷是免不了的。

風后也不前追,旋起長劍,七、八枝槍矛應聲而斷,官軍駭然後退時,他哈哈笑道:"李恪將軍果然不凡,在下領教了!"一個倒翻,往後躍去,落至雲離子二人肩旁,當機立斷道:"往北!"

張君寶與雲離子二人早在他呼喊前,已轉向朝北門疾衝,皆因北門方向敵人的防守要弱上許多。

突破李恪人馬的阻擊後,三人只奔了十多丈的距離,驀地前方出現幾百人的隊伍像潮水一般往三人湧至。風后大喝一聲,猛提一口真氣,手中長劍化作一道利芒,往當先之人斬去。雲離子左右雙手各劈出十多掌,掌風狂卷,在敵方兵刃降至之前,已經命中十多名敵人。立時敵陣中人仰馬翻,這些人皆是普通的士卒,哪裡承受得住這種高手全力施為的攻擊,有不少人中招後立時拋跌倒地,甚至撞入沿街的牆壁上。

這隊人見三人勇不可擋,那還會用命上前,當即沒命奔散,亂作一團。

順利再次突圍後,三人沿著中街往北疾掠。

後方官軍在幾支人馬會合後,才狂追而來,聲勢浩大之極。

三人忽而在街上飛奔,忽而又躍上屋頂瓦背疾竄。黑暗處時不時有敵人施一記冷箭,或者躍出高手來截殺,但都給三人闖了過去。

眼見奔至北門,前方傳來打鬥怒喝聲,而城牆上無數熊熊燃燒的火把彷彿一條橫臥俯瞰的火龍,輝煌蒼然之極。

風后三人奔至近前,只見城門前聚著二三十名武林豪傑,而歐陽白正在其中。

這時城門兀自緊閉,而城垛上無數的弓箭手正彎弓搭箭,對準了城下。群豪若是硬行飛掠過去,定然死傷慘重。

歐陽白怒喝道:"張正然你這個背信棄義的混賬東西給我出來!"

城頭上一個宋軍軍官朗聲道:"你可是棲霞山莊的少莊主歐陽白?"

歐陽白凝目瞧去卻不是得此人,當即不動聲色道:"正是在下。"

"你可認得此人?"說著從城頭上隨手扔下一顆人頭來,滾落至群豪腳前,藉著火光,歐陽白赫然認出是他早先所拜託放開城關之人,不想竟遭了此劫,一時悲憤交加,戟指叱道:"狗官!"

那軍官哈哈大笑道:"你等莽夫之流,也敢公然對抗朝廷,今日若不叫你們橫屍在此,怎能叫天下人心服。"

此言一出,群豪登時大怒,有性子粗暴之人叫罵道:"你個狗娘養的狗官,看老子今天上來不扒了你的皮,也好叫天下人看看給人當狗的下場。"

那軍官冷酷道:"好呀,那我就好好領教領教你們這些江湖英雄的高招了。"

正在這時,後方三面官軍轟然將至,長矛的矛頭猶如樹林尖木般刺向天空,顯然已經合圍成形。

丘處機只差之毫釐在前到達,眼見如此情形也是長嘆一聲,不知如何是好。

一時間,群豪面面相對,默不作聲。

但聽得轟隆隆如悶雷般的聲音遠遠響著,光是從聲音中推測,不知有多少人馬。江湖上的兇殺鬥毆倒是見得多了,但如此大規模的軍隊驅馳,卻是從未經歷過,這一次的規模可是比之相府有了成倍的增加。在平坦空曠之地與正規軍交戰,各人雖有膽氣,且不乏豪勇之氣,但陡然間遇到這般險惡的情形,卻也忍不住心驚肉跳,滿手冷汗。

突地,一聲悶哼聲在城頭上響起,緊接著便是一道人影跌落下來,群豪舉目看時卻是片刻之前仍然威風凜凜的那名官軍軍官,但此刻竟已喪命。

愕然又望向城頭時,只見十幾個漢子或短衣,或青布長袍,身手極為矯健。他們攻入官軍叢中,所向披靡,頃刻間便殺的敵人死傷大片。而這些人中尤以一個青年漢子最為威猛,此人身穿勁衣,赤手空拳,雙掌上下左右翻飛,掌風到處,官軍兵卒無不倒跌拋退。

牆上亂成一團。

"救兵來了!"

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聲,群豪立時精神大振,身後轟鳴聲似已近在咫尺,此刻哪裡敢逗留,紛紛往城頭上搶去。

風后看見此人如此悍勇威猛,呆了半晌,忍不住道:"此人是誰,掌法當真是威猛之極。"

張君寶嘆道:"除了降龍十八掌,天下間哪還有這般剛強威猛的掌法。"

風后倒吸了一口涼氣,道:"降龍十八掌!"

雲離子一拍二人肩頭道:"趕緊走!"

待三人躍上城頭時,官軍殺的殺,逃的逃,已然沒剩下幾個了,群豪中有人正欲除之而後快,卻聽那勁衣漢子道:"眾位兄弟,敵人勢大,片刻即到,我們枉死無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今日暫且退走,來日可尋機再行反擊。"

群豪齊道:"正是!"當下紛紛縱身下了城頭,往北疾馳,但聽得那轟隆隆的悶雷聲,在身後響個不停。

直到了後半夜敵人仍然鍥而不捨,大軍沿途而下搜尋眾人的蹤跡。

群豪展開輕功疾行,避開大路管道,往荒郊野地鑽去,這才逃過一劫。

行到一處山嶺,有一條潺潺的溪流蜿蜒遠去,沒入黑暗中。

天空終於放晴,沒有一片雲彩的夜闌天幕上漫天星斗,與明月相映生輝。

風后蹲在小溪旁,先淨手,接著用手取水,痛快喝了兩口。清涼的溪水灌入喉嚨,是得疲憊的精神為之一振,他亦不知自己這時第幾次被人追殺亡命而逃了,但慶幸的是至今他都安然逃脫,不得不說是他運氣好呢還是不好。

他身上又添了幾處傷口,但皆是輕傷,大致上已經癒合,也沒有再淌血。風後腦中依然清晰地記著他擊敗李恪的那一劍,那是他迄今為止使出最為霸氣得意的一招,隱隱約約間他似是要找到那日觀朝日升起的律動明悟感,但總歸是差著些許火候與時機。

忽然,一道目光投了過來,在風后臉上來回尋了幾轉,才道;"兄弟你是哪個門派的,面生得緊呢?"

風后轉臉瞧去,只見說話之人是一個容貌秀美中卻又帶著三分男兒陽剛英氣的年青男子,不是郭破虜是誰。

"在下風後,風子羽,無名之輩而已,閣下自是覺得面生。"

郭破虜微微一笑,沉聲道:"兄弟哪裡的話,有名也好,無名也罷有什麼關係呢,今日之後咱們便是認識了。"說著抱拳道:"在下郭破虜。"

風后與他目光相迎,見他目光沉靜端寧,絲毫沒有得意傲氣之色,不由對他生了幾分好感,微笑道:"郭大俠獨子,在下豈能不知,幸會!"

郭破虜只笑了笑,便道:"今夜你儘管放心歇息,有我給你們守夜,自當萬無一失。"

風后領了他的好意,便去了雲離子二人身旁坐下,此刻,張君寶已經進入入定開始行功練氣,但云離子卻跟往日一般,只管呆呆坐著,望著夜空。風后坐下後又忍不住往郭破虜所在的方向忘了一眼,皆因此人在《神鵰俠侶》中實屬是個可憐悲情的人物。

郭破虜與二姐郭襄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雙胞胎,但在十六歲生日時,似乎只有郭襄開開心心在過生日,而郭破虜到底過沒過生日,大家都不知道。並且當黃老邪和自己女兒女婿見面時,只拉著郭襄的手左看右瞧,問長問短,好不喜歡,但對郭破虜卻正眼都未瞧上一眼便說走就走了。後來大家齊聚華山拜祭洪七公,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呢,卻獨缺郭破虜,實是悲涼。再至後來,襄陽城破,郭靖的兒女、弟子中只有郭破虜隨父母一起殉城而亡,其他人全部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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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江湖,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

這句話說的固然是倚天劍屠龍刀中的秘密,但何嘗不是對郭破虜人生的一種真是寫照呢。好一個郭破虜,好一個大俠之後,俠之大者,英風如是。

孤城無援之下,郭靖黃蓉鑄刀劍,將屠龍刀賜於郭破虜,倚天劍賜於郭襄。郭破虜有乃父之風,沉靜穩重,不願攜刀遁入江湖才以至戰死襄陽,後世流傳"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江湖,莫敢不從"英風俠骨,萬古流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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