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奪從來沒想過他還能在脫單前提早過上性生活。——但嚴謹定義這也不算性生活, 他和藺回南沒做過。

這種關系曖昧不清,又模模糊糊。像大霧天的路燈,俞奪看見光了,但沒有再往前走, 便停在此了。

他們兩個人像兩頭到了發情期的公狼, 焦躁地撕咬、糾纏在一起,彼此廝磨、鬼混, 可彼此都心照不宣地誰都沒有再往前走一步。

因為再往前走一步, 這便不再是幫彼此疏解慾望了。

他們兩個, 就是兩個男同性戀。

俞奪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需要想他究竟是不是個同性戀。

可在不應期的時候, 他會忍不住幻想以後他會不會出櫃,如果出了,那是在幾號,在什麼場合, 是個什麼樣的時機, 他怎麼說的,他旁邊站的是誰。

俞奪還設想過如果那時候站在他旁邊和他一起出櫃的是另一個男人,比如611、烏龍茶、神明……他被噁心得當天晚上沒吃下去飯。

唯獨藺回南。

唯獨藺回南。他是特殊的。為什麼特殊, 俞奪暫時不想去想。

俞奪的手撐在後臺換衣間的白牆上, 肩胛微微凹陷下一塊。他埋著頭,整張臉都在陰影裡,喘著氣說:“白……白日宣淫,還要不要臉?”

“最近偷偷翻新華詞典了麼, ”藺回南粗魯地扯著俞奪t恤領口向後扯,整個t恤領子一下子被拉到肩頭底下,他毫不留情地咬上去,“都會說這麼多成語了。”

“滾, 你爹成語詞匯量摞起來有三個你高,不懂別逼逼……”俞奪猛然嘶了一聲,悶著聲沒有叫出來。他向後折過手臂,狠狠按住藺回南的:“你他媽能不能輕點扯,領子給你扯大了,你爹光膀子去給你頂賽後採訪?”

“我替你去就行了,”藺回南的嘴唇碰了碰俞奪的耳朵,“要不你穿我的衣服去也行。說話乾淨點,別今天是我哥,明天是我爹的,你到底是我什麼?”

俞奪剛撈上來的魚似的猛掙了一下,可只這一下,他便歇住了,壓抑地喘息著說:“我是你親主人,你他媽就是我養的一條狗。”

“哦——主人,”藺回南湊在俞奪耳邊輕聲說,“那你現在身上都是我的狗味了,你現在在和一條狗交、配。”

俞奪好像陡然被最後兩個字刺激到了,硬翻過身來,盯著藺回南,呲出虎牙,拎著藺回南的衣領要生咬下一塊肉似的狠狠咬在藺回南嘴唇上。

“今天nog所有選手的表現都十分優秀,”女主持舉著話筒微笑著遞給俞奪,“你認為今天nog二比零結束比賽的制勝關鍵是什麼呢?”

貼著各大有轉播權的直播平臺標誌和贊助商商標的長-槍短炮對準正在接受採訪的幾人。

今天是春季賽nog的第十三場比賽,nog表現出色,二比零獲勝,完成春季賽已經多年久違的十三連勝。

俞奪手插在隊服兜裡,場館中二十幾攝氏度的暖氣,可他把隊服拉鍊拉到了下巴底,把整個脖子都遮了個嚴嚴實實。

“制勝關鍵?”俞奪心不在焉道,“中路發揮得好吧,我們幾個躺贏局,中路血c,沒什麼好說的。”

俞奪出了名的難採訪,這兩句顯而易見的敷衍,女主持保持著職業微笑,又把話筒遞給俞奪旁邊的選手:“那south選手,你認為呢?”

藺回南在俞奪手旁。或許是打完比賽去廁所摔了一跤,藺回南嘴角被摔破皮,才剛止住血。

藺回南神色淡淡的:“他說得對。”

女主持:“……”

女主持繼續微笑著把話接上,玩笑道:“那我們今天比賽的mvp選手south表現得這麼好,玉你作為隊長會有什麼獎勵麼?”

俞奪本來在看鏡頭,可他胳膊被人輕輕撞了一下。

俞奪目視前方,又撞了回去。

那人又撞他。

俞奪索性把手從兜裡掏出來,背在身後,彷彿要把人指骨給捏碎似的狠狠攥了攥藺回南的手。

藺回南的手被他攥著,也不掙扎,任他攥著,等俞奪松了松,他才用食指撓癢癢似的在俞奪手心撓了撓。

俞奪捏住那根食指,面無表情說:“沒有獎勵。他太c導致我沒有發揮出我的全部實力,他把我剋制了,違反隊規,還得罰錢。”

女主持險些嗆住:“還要罰錢呀?”

“嗯,要罰錢,”藺回南唇角微彎,“我們隊長特、別、兇。”

……

春季賽臨近尾聲,季中賽(msi)近在眉睫。

每個賽區的常規賽都是賽區內鬥,冠軍含金量高、算得上“世界賽”的只有季中賽和s賽。

季中賽在五月中旬,參賽名額只有六個:大陸賽區、韓國賽區、歐洲賽區的春季賽冠軍和其他賽區所有外卡戰隊競爭出來的最後三支隊伍。

lpl的季後賽下個星期開打:即剛剛結束的春季賽勝負積分前八的隊伍競爭最後有資格去參加msi的春季賽冠軍。

天邊掛著半塊半透明的白色月亮,細碎的香樟樹樹枝影子掃在窗臺上。

藍星關了投屏,去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水。他捏著瓶子,瓶蓋都還來不及蓋:“如果我們是今年春季賽冠軍去msi的話,no這個話題我們繞不開的,其他要去msi的隊伍也繞不開。”

覆盤室靜靜地。

剛剛關掉的投屏投的是lck韓國賽區那邊no和去年世界賽冠軍北極星前兩天的一場比賽。藍星做的覆盤。

“可能拿北極星作參考標準來看no今年的實力不太合適,畢竟北極星今年年初重新組隊了,人員變動比較大,他們的選手也吃版本,這個賽季明顯都發揮得不好……但不代表no不厲害,或者說他們可能比我們看到的還厲害,因為顯然他們和北極星打的這兩場都打得很輕鬆,沒用全力。”藍星說,“韓葛去no,我們得承認,他確實對no的幫助很大。”

611小聲說:“叛徒。”

“不用你說,我當然知道他是叛徒,大家都知道他是叛徒,”藍星一下子把音量揚起來,“但我現在在和你們討論的不是他是不是個叛徒,是如果我們在msi遇上了,我們要怎麼打他、怎麼打贏他!”

楊煥文兩隻手交叉在一起。他抬頭問:“所以no這支隊伍是已經在韓國斷層式第一了麼?”

“no是勝場數最多的,目前在lck春季賽積分第一名。”藍星說。

兩天前,剛二比零打敗了去年的世界冠軍北極星。

“誰他媽想和這種垃圾隊打啊,不講武德,”611使勁抓了幾下頭髮,“北極星呢?去年不還世界冠軍麼,才幾個月怎麼撈得連no這種手下敗將都打不過了??”

俞奪去拿了罐椰汁,懶洋洋道:“北極星重組了。你又不是斷網了,年前北極星那倆冠軍下路雙人組就被歐洲賽區出天價挖走了,上路和中路又被韓國別的隊挖走了,現在就剩了個冠軍打野和冠軍教練,其他位置全換成了新人。”他單手拉開拉環,低低笑了聲,“wind風教也是命苦。”

這一聲笑多多少少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畢竟俞奪和wind算同年的老選手,現在wind退役成了教練,好不容易養出來的兩根苗全被人帶根撅走了。

“也不光是換選手的問題,北極星那幾個換了隊的冠軍選手在別的隊也沒見打出成績……”藍星嘆了口氣,“選手都是吃版本的,能強得不管版本怎麼變的選手整個英雄聯盟比賽史上一共有幾個呢?”

俞大隊長十分燦爛地笑笑:“就比如我。”

“……”

藍星擦了擦汗:“希望你能帶隊拿春季賽冠軍去msi了以後再說這話,不然連msi都沒去成,現在在這怎麼研究no也都是白瞎。”

“msi麼,”俞奪坐到臺子上,晃著一隻腳,笑眯眯道,“這不隨隨便便去麼?決賽贏了rpg就行了,又不是沒贏過。”

611坐在沙發上和whisper小聲感嘆:“在瞎jb自信這一塊,隊長已經無人能敵了。”

whisper向他豎起一個大拇指,表示贊同。

覆盤會議開完後才五點半,各自吃個晚飯等晚上再回來打訓練賽。

把窗輕推開一道縫,風便流洩進來。

風也暖烘烘的,刮進一片濃綠的香樟樹葉子掉到訓練室窗臺上。

俞奪把這片葉子當溼垃圾又扔了出去,靠在窗邊用牙撕肌內效貼布。

藺回南走過來,低了低眼:“你是狗麼,什麼都用嘴咬?”

“……”俞大隊長的牙膠著片刻,“關你屁事?”

藺回南把手遞過去:“給我,我幫你貼。”

俞奪猶豫了一小會,還是把布卷交了過去。

訓練室沒有他們兩個之外別的人。藺回南的手順著俞奪半截袖的後襟伸了進去,手指輕輕按在俞奪腰上。俞奪瘦,腰上也沒有肉,骨頭的形狀能摸得清清楚楚,好像他多折騰折騰這個人,這個人便連腰也要斷掉了。

藺回南低下頭,嘴唇貼俞奪額頭貼得很近,但沒有親上去。“去洗手間吧,你把衣服脫了。”

“不要,你他媽是春天到了發情期來了麼,”俞奪皺皺眉頭,“六點多還有訓練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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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的是你去洗手間脫了上衣我給你貼效貼布,”藺回南笑了一聲,“你想成什麼了?”

“……”

俞大隊長嘴硬道:“那脫個衣服不能在訓練室脫麼,貼這玩意也就五分鐘,非得去洗手間脫?”

“你不怕你在訓練室脫了衣服被人看見身上都是我咬的印子,”藺回南低低頭,壓低聲音在俞奪耳邊說,“你就在這脫。”他用指節輕輕刮過俞奪胸口,“以後別穿這種白色的半截袖……這還腫著麼。”

俞奪一下攥緊了藺回南的衣服,沒有抬頭,咬著牙道:“你說的,光貼效貼布,走,要去洗手間就去。”

咔嗒,洗手間被反鎖。

藺回南說:“你脫了上衣坐上去,這樣我好貼。”

“坐到洗手檯上?”俞奪狐疑道,“你確定?我面朝著你你怎麼貼?又不是讓你給我貼到肚子上。”

藺回南輕輕撕下一條布。“那你也可以趴在洗手檯上,我以為你不喜歡這個姿勢。”

“……”

俞奪恨恨地掫了半截袖,窩成一團攥著。還有些冷,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褲子是單層的,大理石的涼意快浸到屁股上了,俞奪一時有些走神。

藺回南的影子壓著他,他在藺回南的影子裡。

後腰貼上了一條一條藍色布,用指肚熨著邊角,輕輕把它壓得服貼下去。

俞奪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右手也搭在了藺回南腰上,摸進他衣服,衣料摩擦在一起窸窸窣窣的,手指碰到皮膚沒有聲音。

“要再往下貼一點,”藺回南撐著鏡子呢喃,另一只手搭在運動褲的腰間,“這個也脫了好不好?”

俞奪沒有動。

運動褲褲腿軟軟地堆在地上,將將留了個褲腰勾在人小腿上。

藺回南的手貼在下一層布料上,蠱惑人似的說:“這個也脫了好不好?”

藺回南一聲悶哼,俞奪狠狠咬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個完整的牙印。可這個印子可差遠了,藺回南不知道咬了他多少牙印子,和得了狂犬病的狗一樣。

一邊和得了狂犬病的狗一樣,一邊又這麼會勾引人。

俞奪舔了舔那個牙印子的形狀,抬眼道:“六點半訓練賽,別耽誤事就行。”

一個衣冠楚楚,一個……俞奪拉過藺回南,咬在他嘴唇上。咬,呲牙咧嘴的咬,像動物世界裡兩條狼嘴對著嘴,牙齒對著牙齒,它們不是在接吻,它們也不懂怎麼接吻。

俞奪半撐在狹窄的洗手檯上,胳膊不知道什麼時候碰開了水龍頭,水濺到他下巴,他胸口,順著淌下去,淌進藺回南的嘴裡。

他喘著氣,看見藺回南握著他的小腿.........

俞奪驟然心臟一陣狂跳,嗓子發乾,手指抓在藺回南頭髮上:“藺回南你這是他媽要……”

藺回南這條忘恩負義的白眼狗,一口咬在俞奪腿上最不經咬的地方,疼得俞奪差點當場發展成神經性xx障礙。

“……我、操?”

藺回南摸到布卷,撕了一條下來,貼在最頂上。它看上去好像一根藍色路標牌。

藺回南捏了捏俞奪的後頸皮,笑笑:“貼完了,你可以把衣服穿回去了。六點半訓練賽,還有五十分鐘,放心,耽擱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俞奪:nm人沾邊的事你是一件不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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